沈自強(qiáng)土是土了點(diǎn),但人家一直是彬彬有禮,毫無越矩之舉。
蘇秦這樣說人家,欺人太甚了。
她為沈自強(qiáng)打抱不平。
奇怪,我怎么幫那農(nóng)民工說話了?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除了沈自強(qiáng)露著大牙縫的憨笑和坐在自己身邊時的局促。
“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安全到家了,就不勞您蘇大公子費(fèi)心了。你今天也累了,早點(diǎn)休息吧?!彼诹>徚司徔跉?,客氣地對蘇秦說道。
“那……”蘇秦還想再說什么。
“好了,我累了,休息了?!彼龗炝穗娫挕?p> 還真是不消停。
拿了本書做到椅子上,小小地嘬了口咖啡,美!
還沒看半頁,門鈴就響了。
誰呀?
打開門一看,蘇秦手里正提著大包小包地站在門口,滿臉堆笑地望著她。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
“我怎么會不知道?我要是想知道你住哪,會是難事嗎?”蘇秦得意洋洋地?fù)P了揚(yáng)手里的東西。
“我今天坐在那里一直觀察,你都沒怎么吃飯,我媽買了很多營養(yǎng)又好吃的東西,讓我給送過來??隙ㄊ悄氢嵞?,惹你生氣了……”
“你……你們……”粟粒有一種想暴揍他一頓的沖動。
深呼吸,忍了下來。
“那個,蘇大公子,我的事,就真的不用您操心了,您請回吧?!彼诹Q鹦χ隽藗€請的姿勢。
“哎,粟粒同志,我作為同事,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怎么了?你就好意思讓我一直站在這門口?……”蘇秦?zé)o賴的樣子真是無可比擬。
“嗯,好意思!”粟粒搶先微笑著答道。
“你……”蘇秦沒轍,提著東西準(zhǔn)備硬闖。
“好了,好了,蘇秦同志,我沒空跟你鬧了,我還有個方案要加班弄一下,你趕緊回去吧。”粟粒不由分說地攔著他,拼盡力氣,硬是把蘇秦攔在了門口。
“我真的很忙,領(lǐng)導(dǎo)讓我周一就要把草案交上去,蘇秦同志,算我拜托你了,讓我安靜地加會班,行嗎?”粟粒換了種方式,以哀求的眼神望著蘇秦。
“好吧,好吧。”蘇秦?zé)o奈地轉(zhuǎn)過了身。
“啪!”粟粒重重地將門關(guān)上了。
謝天謝地,總算把這個發(fā)瘋的小祖宗送走了。
粟粒一陣欣慰,腦海里又閃過了沈自強(qiáng)的模樣。
這農(nóng)民工,還真沉得住,這么久了都沒電話來。
粟粒有些不服氣。
哪次相親完后,那些男的不是一個勁打電話,就這農(nóng)民工,把自己弄得與眾不同似的。
難道,他是被我冷淡的態(tài)度給嚇住了,失去了信心?
想起自己對沈自強(qiáng)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她有點(diǎn)懊悔了。
其實(shí),沈自強(qiáng)除了穿著土氣之外,長相也不差,行為舉止也很周到得體,給她開車門,征求她的意見,提前偷偷買好單……
以前每次相親,她總是站在買家的立場,端著架子,繃著臉,從不會想自己的過失。
現(xiàn)在,她開始為自己的傲嬌自省。
難道,三十真的是一個坎?
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個電視劇,叫《女人三十》,那時候覺得,三十的女人,真的好老,尤其是單身的女人,更是可悲。
現(xiàn)在,自己也是三十了。
會不會在其他人眼中,自己也是可悲的?
這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樣想著,不免又增加了一點(diǎn)遺憾。
夜幕降臨。
冬日的夜晚,冷颼颼的。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雨點(diǎn)啪啪地打在窗上,陣陣寒意襲來。
白天還出著太陽呢,晚上就開始下雨了。
看來這冬日的天氣也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她緊了緊裹在身上的羊毛大衣,進(jìn)屋了。
今天,她特意翻出了那件很貴的羊毛大衣穿上,沒想到,沈自強(qiáng)卻極其隨意地穿了身破衣服。
唉,沒有緣就沒有緣吧。
她釋然了,不再糾結(jié)懊悔。
用精致的碗,煮了碗泡面,用水晶高腳杯到了杯紅酒,放著舒緩的音樂,慢慢地吃起了晚餐。
她很好地詮釋了一個人活得精彩。
電話響了。
一看,是沈自強(qiáng)。
沈自強(qiáng)給她打了電話后,她就偷偷存了他的電話。
一陣竊喜。
趕緊擦了擦嘴。
等了一會,才拿起電話。
“喂,您哪位?”她裝作不知道,客氣地問道。
“喂,你好,粟粒,我是沈自強(qiáng),就是今天,噶二牛排,見面的那個沈自強(qiáng)?!鄙蜃詮?qiáng)渾厚充滿磁性地聲音躍入耳朵。
“哦,沈自強(qiáng),我記得,記得,你好,你好。”粟粒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客氣地問好。
“那個……”對方的聲音仿佛遲疑了一秒。
“粟粒,不好意思,我送完你之后,回單位開了個會,呵呵呵,最近快年底了,事情有點(diǎn)多,忙,所以,沒有及時給你打電話,不好意思。”聲音聽起來很真誠,不像說謊的意思。
“哦,沒關(guān)系?!彼诹Pα诵?。
又沒有哪條規(guī)定規(guī)定了必須要給我打電話。不過,他能想起來解釋,證明還是很有心。
心里面不禁樂了樂。
“我們這個工作,就是忙,尤其是年底,各種總結(jié),各種匯報,各種會議,經(jīng)常是跑完這個地方跑那個地方,呵呵呵?!?p> “我媽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最近怎么樣,她說她前兩天去看了我外公,我外公,九十多歲了,身體還很好,一個人,騎著電動三輪車到處跑,我媽經(jīng)?;厝タ此o他洗洗衣服被子。我外公現(xiàn)在在我二舅家,他有三個兒子,輪著伺候,其實(shí),他硬朗得很,說是伺候,也就是給他煮煮飯。我外公以前是教書的,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他都七十多了,還送我去大學(xué)……”
沈自強(qiáng)一點(diǎn)都沒有陌生感,一打電話,就像老熟人一般,跟她聊一些工作和生活的瑣事。
她很驚訝,我們很熟嗎?
可是,面對沈自強(qiáng)毫無距離感的閑話,她絲毫沒有反感,反而有一絲感動。
其他人,一說話,要么就是各種夸她,要么就是各種炫耀自己,從沒有像沈自強(qiáng)這般,一開口就是很隨心的日常瑣事。
粟粒是個好奇心和探索心極強(qiáng)的人。
粟粒作為一個曾在農(nóng)村度過了美好童年的南方人,聽到北方農(nóng)村人的生活日常,一下子來了興趣。
沈自強(qiáng)這招,不知是無意湊巧還是有意而為之,總是,是對著粟粒的胃口了,見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