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的風雪,正飄灑在天地之間。
艾森舍街上,李洛非乘坐的馬車緩緩?fù)7€(wěn)在李家門前。
李洛非跳下車,在車邊等候的下人趕忙湊上去,為他撐起傘。
李洛非伸手拿過傘,靜靜的打量這闊別已久的青蓮宅邸。
另一輛車上,李清恪也推開車門,管家李榮在車旁為他撐傘。
“看到少爺和小少爺平平安安回府,老仆的心終于放下了?!崩顦s看著自己少爺,露出喜悅的笑容,在李清恪身后情緒激動的說道。
“當時小少爺昏迷不醒,老仆一路上一直擔心著,少爺讓老仆先回來,我這心里一直忐忑愧疚,真希望能留在身邊照顧?!?p> 李清恪面帶微笑,看著這個平日里話不多的中年漢子,絮絮叨叨的念著,沖他擺擺手示意安心。
“都已經(jīng)平安回來了”李清恪說道,“當時是我安排的,榮伯也無需愧疚,遇襲的時候若不是你以身作誘,還不知道會怎么樣?!?p> 李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想到那些在襲擊中戰(zhàn)死或傷殘的人,卻也沒有再說話。
主仆二人默契的站在車邊,靜靜看著舉著傘,一臉沉思的李洛非。
李洛非正看著這闊別已久的“家”。
魯蘭納在諾恩的通用語中,是為希望的意思,同時也是開國國王——魯蘭納·康哲的名字。
當年魯蘭納·康哲從瑞芬帝國出走,由瑞芬開國大公的身份建立了魯蘭納王國。
在他的前半生,已經(jīng)受夠了帝國貴族的陰謀,受夠了那些帝國貴族,對他父親的打壓,對他兄弟的暗算,甚至對他深愛的妻子,瑞芬的公主進行了謀殺!
魯蘭納·康哲認為貴族的墮落,是這個國家變質(zhì)的開始。
于是他在建立王國時,定下的王國根本,便是議會制度。
將大貴族家族的代表,平民中選舉出的代表,與同王室,組建成議會,以投票的方式商議國事。
議會中只有議員,沒有身份差距,雖話語的分量有多有少,代表的票數(shù)不同,但卻地位一致。
因這種制度的原因,大貴族往往會在王都,跟王室租借一塊地區(qū),作為駐地。
李洛非望著青蓮家族的宅邸,與周圍鄰居用鐵柵欄圍起來,展示給他人看的微型莊園不同。
李府圍繞著高墻,厚重的朱門深鎖,從外根本看到什么東西。
李洛非回過神來,舉著傘,從側(cè)門進去,李清恪同李榮怕他迷路,跟在他身旁。
一進門,門后是門房居住著的小屋,李洛非往前行去,前方是一面類似玉石質(zhì)地的影壁,影壁上雕刻著的蓮花栩栩如生,風雪中,似微微飄搖。
李洛非繞開了它,再往里便是李府的前院,院子中的草木并未積累多少雪,看得出下人的勤快,路邊安放的奇石上面倒是白雪厚實,頗有意境。
前院里也有下人腳步匆匆的往來,他們雖身處這種東方式的建筑中,卻身穿著魯蘭納風格的短衫,頭頂著雪花,忙著自己的活。
他們見到李洛非三人,紛紛鞠躬行禮。
李洛非也未多看,跨過對開著的二跨門,直徑走向內(nèi)院,身后跟著他的李清恪從李榮手中接過傘,揮揮手,示意他去忙他的,不用在管他了。
父子二人走進內(nèi)院中。
內(nèi)院比之前院,要更大許多,李洛非順著一條小道往前走著,小道只鋪一層細雪,周圍的花草灌木上白雪皚皚,遠處的亭臺曲廊在風雪中,模糊不清。
李清恪看著他經(jīng)過一顆系著紅繩的古樹,從小道上了曲廊,同著李洛非一樣,收起來傘,交給旁邊的下人。
李清恪開口笑道:
“你這記性,還真好?!?p> 李洛非沒接話,兩人行走在曲廊,李清恪接著開口說道:
“你許久未回,這些天看著你是成長了不少,這次回家盡量同家里人親熱些,別長時間沒見,起了分生。”
李洛非趁他看不見的時候偷偷翻了個白眼。
他又不是不記得,在上輩子他小時候,他不喜歡這個對他而言,陌生的家。
而家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樣也沒幾個人對他親近,李清恪死后更是對他疏遠。
他倆順著曲廊往前走去,前方不遠處,卻是霧氣繚繞,煙水升騰。
那是一方,有十幾畝大的蓮池,在這風雪中,池子里的蓮花依舊朵朵含苞待放,當雪花飄落進池水中,引的水霧繚繞,恍若仙境一般。
“這蓮池里面,布置了魔法陣用來恒溫?!崩钋邈⊥W∧_步,解說道,他看著這池蓮花,李清恪也沒見過眼前的這般景象,初夏時,還未盛開的蓮花,玉立于這風雪之中。
他回過頭問李洛非:“好看吧?”
李洛非安靜的點點頭。
在他模糊的記憶里,這池蓮花,是他前世那段灰暗時期的幾處不多的亮色。
“走吧?!崩钋邈≌泻舻?,走在打頭處。
再往前,曲廊緊貼著池子,變作直廊,大量的蒸汽模糊了李洛非眼前,他隱約見到,前方的一處亭子中,一道人影正面朝他們,立著身子等待著。
父子倆沿著直廊來到亭子中,那人見二人到了,卻沒有說話,直接轉(zhuǎn)身往李府前堂走去,李清恪叫住他。
“清守,許久不見,還是不愛打招呼么?”
喚做清守的人回過頭,他也是黑眸黑發(fā),面容上與李清恪酷似,他看著李清恪,開口道:
“只是不愿同你招呼?!?p> 李洛非自是認識眼前的人,李清恪的弟弟,他的二叔,李清守。
李清恪搖搖頭,扭頭對李洛非輕聲的提醒道:“同你二叔問好?!?p> “不必了?!?p> 李清守答道,他抬起手,卻看也沒看李洛非一眼,便不在言語,只是埋頭往前走去。
李清恪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李洛非的肩頭,也不再說話,跟在李清守的背后。
三人出了曲廊,不遠處跟著的下人又上前撐開了傘,李清恪伸手要過其中一把,替他和略矮他一頭的李洛非撐著。
風雪中,無聲的走過一段路后,三人來到李家前堂,李清守推開門,李家其余人都在其中,等著久別歸來的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