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孫無常
端木蕓看見了任千山,便迫不及待地朝他奔來。
“千山,你沒事吧?”端木蕓仔細(xì)地打量著任千山,看見他嘴角的鮮血,頓時氣上心頭,右手一握,一把碧綠短刀出現(xiàn),直接朝著地上的公孫無常劈去。
端木南洪輕輕移動便擋在了端木蕓和公孫無常中間,一把奪過端木蕓的短刀,說道:“他必死,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些事要做?!?p> 接著對著眾人說道:“諸位可以看看在場是否有什么靈月珠?”
說完,端木南洪便笑了,他能感覺到靈月珠在任千山的體內(nèi),畢竟靈月珠是端木家族傳承數(shù)千年的寶物,他再熟悉不過,但同時,他敢保證,除了他,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靈月珠藏在任千山的體內(nèi)。
“端木家主既然都這樣說了,那么,任公子可否讓我們找一找?”司馬尋風(fēng)以為端木南洪只是故作鎮(zhèn)定罷了。
任千山看向端木南洪,見端木南洪點(diǎn)頭示意,他便一一拿出了身上的所有東西,任由眾人尋找。
找了許久,司馬尋風(fēng)也不淡定了,司馬家族布局許久,甚至策反了公孫無常作為內(nèi)應(yīng),為的不就是為了讓端木家族成為眾矢之的嗎?端木家族的資源、寶物、功法這些東西都應(yīng)該是屬于司馬家族的,他要這魏國世家只有司馬氏!
“不,不可能!一定被你藏起來了!脫,脫掉你身上的衣服!”司馬尋風(fēng)不能忍受這次布局的失敗,更無法想象將會面臨的懲罰,他有點(diǎn)瘋魔了。
“司馬尋風(fēng),你在找死嗎?”
這次開口說話的居然是稷下學(xué)院的柳夜先生,這一路上,柳夜先生幾乎沒有開口說過話,但這次卻是力挺了任千山一次。
“不,不是,柳夜先生勿怪,我只是,只是一時沖動,但是,不這樣的話怎么能讓大家信服呢?”司馬尋風(fēng)望向眾人。
可是眾人哪里愿意得罪柳夜先生,這不是廁所里點(diǎn)燈么?柳夜先生一句話,便有無數(shù)人為之拼殺。毫不客氣的說,得罪了稷下學(xué)院等于得罪了大半個天下!
司馬尋風(fēng)并不傻,他最開始那些話也確實是出于沖動,不過后面所說的話,他還是有一定把握讓柳夜先生答應(yīng)的。
因為稷下學(xué)宮的人,除了某一位,都講理。
所以,柳夜先生在這樣的場合也一定會講理!
果然,柳夜先生說道:“確實如此,不過讓人當(dāng)眾脫衣,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所以,由我來找,我可以拿我稷下學(xué)院的名譽(yù)做保證。”
這個保證不可謂不大,簡直就是僅次于靈誓的保證了,甚至對于有些人來說,是超越了靈誓。
司馬尋風(fēng)也不猶豫,當(dāng)即說道:“好!”
柳夜先生袖袍一揮,一塊黑布隔絕了眾人的視線和探知。
柳夜先生走進(jìn)黑布中:“任公子,請吧!”
任千山不說話,脫去了身上的衣物,柳夜先生仔細(xì)檢查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靈月珠。
待柳夜先生正要撤去黑幕時,任千山問道:“柳夜先生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
柳夜先生頓了頓:“稷下學(xué)院是一個很講道理的地方。”
“那么這一切在稷下學(xué)院看來都是有道理的嗎?巧取豪奪,看見端木家族式微便想上來咬一口?!?p> 任千山注視著柳夜先生的表情,毫無波動。
“江湖是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地方?!?p> “那稷下學(xué)院便是不管江湖事咯?”任千山接著問道。
“稷下學(xué)院不需要江湖?!绷瓜壬倪@次回答頗為認(rèn)真。
任千山不再問。
柳夜先生撤去黑幕后,說道:“經(jīng)過我的仔細(xì)檢查,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千山身上有靈月珠?!?p> 司馬尋風(fēng)表情陰暗,但并不死心。
“公孫無常,你說,靈月珠在哪里?”
端木南洪早料到司馬尋風(fēng)會問公孫無常,早已做好準(zhǔn)備,只要公孫無常敢說,他就能瞬間將其殺死,畢竟現(xiàn)在的公孫無常已經(jīng)廢了。
“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你把我公孫無常當(dāng)什么了?給你們消息,幫你們做事,是因為對我有好處,不然,就憑你們這種雞鳴狗盜之輩,也配?”公孫無常放肆地嘲笑著,反正也是將死之人,無所謂。
“你,你胡說些什么?我殺了你!”
話未說完,人已經(jīng)沖到了公孫無常的面前,一掌即將落下,卻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手腕。
“我端木家族的叛徒什么時候需要你來處罰了?給你點(diǎn)教訓(xùn),下次別犯了。”
端木南洪早就想教訓(xùn)司馬尋風(fēng)了,一聲凄厲聲中,司馬尋風(fēng)被生生捏掉了手腕。
“??!你,端木無常,你好得很,今天我記住了,來日必有厚報!”司馬尋風(fēng)看到自己斷落在地的手掌,心中充滿了怒火,但他還有一點(diǎn)清醒,知道事不可為,迅速離開了望仙山。
這是任千山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但他卻沒有半點(diǎn)不適,反而很享受這種血腥的感覺。
“千山,這司馬尋風(fēng)真的好討厭啊,我都想一刀劈了他!”端木蕓現(xiàn)在很生氣,一想到任千山差點(diǎn)被那么多人看光,她就氣,而且到最后,柳夜先生還是看光了,說到這里,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柳夜先生。
任千山突然發(fā)現(xiàn),端木蕓簡直是個血腥暴力的小蘿莉!實在可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個,蕓兒啊,我跟你說,像這種打不過就跑,然后跑之前還要放狠話的,不是反派就是炮灰。
“嗯?什么是炮灰?什么是反派?”端木蕓不是太理解,兩個眼睛里寫滿了好奇。
任千山不由得一笑:“反派就是一定會被打敗,最后下場往往凄涼,炮灰嘛,就是犧牲品,理解為送死的就行。”
“噢噢,哇,千山,你懂的好多?。 ?p> 任千山扶了扶額頭。
“諸位,既然事情已經(jīng)了解完了,那么去我那里吃個宵夜?”端木南洪問道。
眾人搖頭。
“不了不了,還有些許事情需要處理,就不叨擾了。”玄機(jī)恢復(fù)了那副懶散的模樣,不知從哪里弄了壺酒,喝著酒悠哉悠哉離去。
恒念見玄機(jī)喝酒,說了句罪過罪過。也向端木南洪告別,離開了望仙山。
當(dāng)所有人都離去后,整個望仙山就只剩下了任千山、端木蕓、端木南洪和公孫無常。
整個山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你是誰?”端木南洪看向躺在地上的公孫無常問道。
“我還能是誰?我不就是公孫無常嗎?”公孫無常說道。
“不,你不是,真正的公孫無常是不會背叛我的?!倍四灸虾榈恼Z氣跟堅定。
“哈哈,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
“但有的東西是永遠(yuǎn)不會改變的!”端木南洪咬牙切齒地說道。
任千山不知道,在端木南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端木蕓仍舊一臉深情地注視著他。
“你說得沒錯,不過還是我自己來說吧!不然,你們一輩子都猜不透,那就太無趣了?!惫珜O無常艱難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大約在十九年前,你和公孫無常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初屠滅公孫家族那伙人的線索,公孫無常和你分開調(diào)查,結(jié)果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對吧?”
“確實有這件事,你是從那時調(diào)了包?不,不可能!那以后,公孫無常雖然性格稍有不同,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我和他相交多年,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公孫無??酀匦α诵Γ骸耙驗槲曳浅J煜す珜O無常,也非常熟悉你?!?p> 端木南洪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但是,他不愿意承認(rèn),只能沉默。
“洪哥!已經(jīng)二十多年沒有這樣叫你了?!?p> 端木南洪大口喘著粗氣,身體止不住的發(fā)抖,用一種難以言說的語氣說道:“薛海平!”
“哈哈,看來洪哥還是沒有忘了我??!”薛海平笑著說道。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端木南洪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整個望仙峰頂都有輕微地顫動。
“洪哥,其實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毖F胶鋈蛔兊煤芷届o,似乎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從小生長在公孫家族,因為資質(zhì)好,被選為公孫無常的影侍,他可能不太了解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卻非常了解他。三十六年前,那場滅門案里,我沒有死,我加入了那伙人,然后,我以我真正的面目徹底地出現(xiàn)在陽光下,你能體會那種感受嗎?”薛海平看著端木南洪問道。
任千山卻有點(diǎn)理解薛海平了,那種自由的感覺實在是美妙。
突然之間,薛海平又變得暴躁!
“你不能!你和公孫無常不會懂!因為你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都是前途光明的家族繼承人!而我呢?我只是一個永遠(yuǎn)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被人遺忘,被人忽略的可憐蟲,什么都沒有。
一無所有,所以無所顧忌,什么忠誠?什么義氣?都是狗屁,只有實力,實力才是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
所以,我只想變強(qiáng),強(qiáng)到?jīng)]有人有資格讓我生活在黑暗里!
三十年前,我來你端木家族做客卿,二十二年前,我離開了端木家族,我改造了我的靈,我的面容,我所有的一切,然后,我就變得跟公孫無常一樣,你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十九年前,公孫無常死去,而我成為了公孫無常?!?p> “那你做這一切是為什么?”端木南洪沉默良久后問道。
“為了什么?我不是說了嗎?為了變得更強(qiáng)!”薛海平繼續(xù)說道。
“那你拋棄了朋友,拋棄了愛人,拋棄了身份,如今的你又得到了什么?”
端木南洪對薛海平感到很痛心。
“不用說了,你說的我都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你無法想象的,我們其實早就站在兩個高度了。”薛海平擺了擺手說道。
“好,那我最后問你,祁音怎么辦?她為了你拋棄宗門,整日睹物思人,這些,你應(yīng)該都看在眼里?!?p> 薛海平沉默著,這十九年來,祁音一直呆在端木家族,就是為了有一天,他可以回去找她。
“幫我告訴祁音,是我對不起她,辜負(fù)了她,然后,照顧好她,作為交換,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一個關(guān)于任千山的秘密。”
“你說?!倍四緹o常看了一眼任千山淡淡地說道。
“很多事情我是說不出口的,只能說一句話,任千山,你不是一個普通人,過不了普通的生活,如果天地是一盤棋,蒼生是棋子,那么你會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而你終究會和我一般的?!?p> 任千山對于這具身體的來歷一直都很好奇,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是一顆棋子。
“棋子也可以跳出棋盤當(dāng)棋手的,你不是我,所以也不要揣測我?!比吻降卣f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嗎?”任千山繼續(xù)說著。
“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你。”
薛海平話音剛落,任千山又說道:“與蒼龍有關(guān),對吧?”
任千山心中其實并不確定,只是因為每次一聽見蒼龍二字,他都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所以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薛海平沉默后說道:“也許,你真的可以跳出這棋盤?!?p> “你的組織是些什么人?”端木南洪問道。
好友死了十九年,他卻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是諷刺,這個仇不報,端木南洪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薛海平看了一眼端木南洪后說道:“洪哥,你斗不過他們的,一點(diǎn)機(jī)會都沒有,所以,你還是安心當(dāng)你的端木家主吧!”
“不斗過怎么知道?”
端木南洪,掌管著蒼龍大陸八大世家之一的端木家族,這世間又有幾人能讓他不戰(zhàn)而退?
薛海平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
望仙山上,那塊巨石依舊佇立在那里,從未改變,可是這江湖卻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端木南洪忽感力不從心。
薛海平已經(jīng)死去,靈月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任千山望著偌大的扶離城,河邊的樹上掛滿了花燈,石橋上似乎有人在吟詩,一群姑娘對著不遠(yuǎn)處的公子指指點(diǎn)點(diǎn),有說有笑,賣糖葫蘆的老伯身邊圍著一群孩子……
端木蕓依偎在任千山懷里,緊緊地?fù)ё∷坪跛S時都會消失一般。星光之下,一盞盞紅燈從扶離城的各個角落漂浮起來,整個扶離城仿佛置于星空之中,那些燈不斷地變化著位置,最終勾勒出一位仙女的輪廓。
“千山千山,你看,仙女誒!”端木蕓大聲地嚷著。
“看見了看見了,我又不瞎?!比吻綗o奈地說道。
“你真的不瞎嗎?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懷里也是一位仙女???”端木蕓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任千山,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嗯,額,這個,今晚月光似乎不夠明亮,看不太清?!比吻街钢焐系脑卵勒f。
“胡說!我連你眉毛都能數(shù)清!你再看看!”端木蕓頗為生氣將任千山臉扭到了面前。
四目相對,月光流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