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歸程
由于雨秋平需要養(yǎng)傷，一行人預(yù)定在土山這里休息幾天，于11月20日開始踏上歸程。而宇智波青岡也需要時間回到他們的小山寨里，去搬遷部下和他們的家眷。
宇智波青岡手下一共有18個忍者，其中有2個上忍，4個中忍和12個下忍。這些都是他多年來忠心耿耿的部下，愿意背著“叛忍”的頭銜，和他一起流落他鄉(xiāng)。
而這么多人，一年要的俸祿，居然不過50貫。
“50貫？”雨秋平聽到宇智波青岡的要求時都嚇了一跳。他每個常磐備足輕，一年所需要的費用都接近10貫了。而手下武士的俸祿，也不止這個數(shù)。這十幾個忍者，在雨秋平看來都是擁有很高專業(yè)水平的技術(shù)間諜人員，怎么會比普通的足輕還要便宜？
“實在是很抱歉，”宇智波青岡看到雨秋平驚訝的神色時，面色有一些羞愧。他用低沉的嗓音低聲道：“在下的部下們落魄許久，家人都需要安頓，因此可能多要了一點安家費?！?p> “嗯？”雨秋平臉上一副黑人問號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只要這么點錢嗎？你這18個人呢，一年好歹也要200貫的吧?！?p> 雨秋平話音剛落，宇智波青岡就著實呆住了。他當然不知道雨秋平靠著綁票和炒糧，已經(jīng)賺得盆滿缽滿，把糧食折合成錢的話，手上已經(jīng)有了超過15000貫的資產(chǎn)。他原以為，雨秋平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8000石小領(lǐng)主，手頭估計也有幾百貫的存款呢。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出200貫的做法，讓宇智波青岡駭然不已。
“殿下，您有所不知，”宇智波青岡低聲道：“雇傭忍者，基本都是這個價格的，在下已經(jīng)多要了不少了?！?p> 雨秋平之前只是對日本忍者窘迫的生活現(xiàn)狀有所耳聞，卻不知道原來已經(jīng)嚴峻到這種地步。他們干的可都是深入敵境、刀頭舔血的任務(wù)啊，只給這么點俸祿，維持生計都會很艱難吧。
“太少了，”雨秋平執(zhí)著地搖了搖頭，“這些錢你們家里維持正常生活都難，更何況你們的任務(wù)那么危險，難免有個三長兩短，不能只給你們這么少的錢?！?p> “殿下，”宇智波青岡有一些動容，但還是低聲道：“在下無功不受祿。”
“別這么犟了，這也不光是青岡你一個人的事情啊，”雨秋平嘆了口氣道，“你那些部下跟著你出生入死，就算他們和你能夠吃苦，但是他們難道不想讓他們的家人能夠頓頓吃上飽飯，穿得暖和一點么？”
宇智波青岡愣了一下，眼眸閃動了一下，沒有多說話，而是深深地拜服下去。
“那就這樣說定了，”雨秋平邊說邊拍了拍騎馬跟在自己右后方的真田昌幸的肩膀，“到時候，你就聽這位真田大人的吩咐，他會負責你們的工作?！?p> 宇智波青岡順著雨秋平的手，看向那個胡子還沒長全的少年，眼光中不免有些詫異。
“可別小看他，”雨秋平笑道，“他可不僅僅是個小孩子??！”
“不是，殿下誤會了，”宇智波青岡搖了搖頭，“忍者的天職就是服從雇主的指示，哪怕真的是讓小孩子指揮在下，在下也不會有怨言?！?p> “只是如此少年，就能深得殿下信任，想必非同凡響。”宇智波青岡補充道。
“那接下來，就讓他和你說吧?！庇昵锲酵蛘嫣锊?。
“宇智波大人，”真田昌幸接過話頭道，“你們的任務(wù)暫時不會很嚴峻?；旧暇褪且刹槲髅罎夂椭忻罎飧骷抑饕雷宓膭酉?，來給我們提供充足的預(yù)警時間。”
“明白?！庇钪遣ㄇ鄬c頭道。
“還有就是，留意一下美濃各地市場的物價，即使傳遞給殿下，”真田昌幸說道。他看向宇智波青岡，本以為他會就這個十分奇怪的命令提問，可是后者卻依然板著臉，只是點頭應(yīng)是。
“大人不問問為什么嗎？”真田昌幸疑惑地問道。
“不必了，”宇智波青岡低頭道：“忍者只需要服從命令即可。如果真田大人沒有主動說，在下便不會多問?！?p> 真田昌幸皺了皺眉頭，搖頭道：“雖然有些冒犯，但是我可能對大人您的這一觀念不大認同。”
宇智波青岡陰沉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抬起頭來凝視著真田昌幸的雙眸道：“這一直是我們被雇傭的忍者的慣例。主家不愿意讓我們了解的事情，我們絕不主動參與?！?p> “可是你要知道，”年紀輕輕的真田昌幸侃侃而談道：“想要執(zhí)行好任務(wù)，不僅僅要明白任務(wù)的行動，還需要領(lǐng)悟任務(wù)的目的。如果對任務(wù)的目的理解不到位的話，執(zhí)行者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就可能會采取錯誤的執(zhí)行方法，或者缺乏足夠的執(zhí)行力?！?p> “哦？”雨秋平也有些好奇，“喜兵衛(wèi)，你繼續(xù)說，我也想聽?！?p> “打個比方好了，”真田昌幸思索了一會兒后說道：“如果宇智波大人被殿下指派去完成兩個任務(wù)，任務(wù)所要求的行動，都是警戒某一交通要道有無敵軍經(jīng)過?！?p> “乍一看兩個任務(wù)似乎一模一樣，但是如果任務(wù)的目的不同，大人所要采取的行動也截然不同?！闭嫣锊依^續(xù)說道：“如果殿下布置任務(wù)的目的，是要防范有可能前來偷襲的小股敵人。那么大人肯定會把忍者散布在暗處的隱秘區(qū)域，不讓前來偷襲的敵人發(fā)現(xiàn)。然后找機會把情報匯報給殿下，進行伏擊?！?p> “但是如果殿下任務(wù)的目的，是想搞清楚必定將從此路殺來的大股敵軍的具體動向。那么宇智波大人，就應(yīng)該把忍者分散到各個視野開闊的高處，以求最大限度地了解敵人的數(shù)量、編制、裝備等具體狀況，再匯報給殿下。”
“所以說，即使任務(wù)的行動要求一樣，如果任務(wù)布置者的目的不同，也會要求執(zhí)行者采取不同的應(yīng)變。如果沒能很好地理解任務(wù)的目的，而只是機械地執(zhí)行的話，就有可能殆誤戰(zhàn)機?！闭嫣锊艺f到這里，雨秋平和宇智波青岡都是恍然大悟。
“因此，我想要告訴大人的，就是監(jiān)控物價任務(wù)的目的，”真田昌幸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們家自家的商隊，經(jīng)常要來往兩國做生意，需要一個物價參照罷了。所以大人不需要如臨大敵?！?p> 宇智波青岡微微頷首，隨后恭敬地一拱手。
“真田大人大才，”宇智波青岡低聲道：“在下心悅誠服?！?p> ·
由于雨秋平手上有傷，騎馬不能太快，因此一行人在鈴鹿山地里耽誤了不少時間，11月25日才進入了伊勢的平原地區(qū)。而前田慶次因為也要順路回尾張，就和雨秋平一行人一同上路。
晚上，雨秋平晚上睡不著覺，擔心自己滾來滾去打擾今川楓休息，就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來到了旅店的走廊上。借著朦朧的月色和旅店的燈籠，雨秋平依稀可以看到，走廊的圍欄上，正跨坐著一個彪形大漢——正是前田慶次本人了。
他的身板，正的可以稱得上是虎背熊腰了。他幾乎快和雨秋平一般高了，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是絕對的大高個。而他也比雨秋平壯實了許多，兩個臂膀上的肌肉幾乎都可以撐破衣服了。
“慶次，你怎么沒睡？”雨秋平走到前田慶次身邊，雙手撐在欄桿上，隨意地開口道。
“在想怎么搞錢呀?！鼻疤飸c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
“搞錢？你沒錢了？”雨秋平笑著問道。
“是啊，都扔在鯨屋里了，”前田慶次一邊抱怨一邊看向雨秋平，“紅葉殿下，說起來這件事情還都怪你！”
“怪我？”雨秋平攤開手道，“為什么怪我？”
“我問過信實兄弟了，”前田慶次不滿地嚷嚷道，“是你給了他500文作為嫖資，他才敢在鯨屋里那么猖狂地豪擲500文！我當時怕落了面子，可是把身上所有的積蓄都給扔了出去才勉強抵平！現(xiàn)在這幾天，要不是跟著你們混飯吃，我已經(jīng)要流落街頭了！”
“嘿，這能怪我嗎？”雨秋平哈哈大笑道，“自己沒錢還非要出去嫖！”
“什么呀，這又不是什么大鯨屋，平時誰會花這么多錢??？還不時您亂給您的部下錢！而且，我本來可以把那些錢拿走的！都是為了趕過去救您，我才急匆匆地跑過去了！”前田慶次不滿地大聲嚷嚷道，“說起來！當時還是我首先察覺到，當?shù)氐哪莻€忍者頭目可能要對您圖謀不軌！您還欠我一個救命的人情呢！”
“噓！”雨秋平匆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夫人還在睡呢，小點聲。”
“嘛，”前田慶次見狀也匆忙收聲，“看不出來，您還真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啊?！?p> “那是，”雨秋平哈哈笑道，“我們夫妻感情很好的?！?p> “真是個怪人吶，”前田慶次撓著頭，叼著嘴里的煙槍，歪著腦袋看著雨秋平，“對妻子好，對百姓好，對部下好，善良和守信的名聲更是傳遍這一帶…”
“怎么了嗎？哪里奇怪了？”雨秋平疑惑地問道。
“奇怪的地方是…”前田慶次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像您這樣的好人，應(yīng)該老早就在這亂世混不下去了啊，您是怎么越混越好的呢？”
這個問題倒是讓雨秋平一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嘛，這些先不談，”前田慶次吸了口煙槍，吐出了一團團煙霧，“好歹說，我也是您的救命恩人，您看看是不是該幫我解決一下經(jīng)濟難題？”
“好說，這是自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雨秋平點頭道，“慶次需要多少錢，算我補貼你的損失好了?！?p> “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前田慶次笑道，“您給我一筆錢，我還是會揮霍掉的，您還不如給我找個差事！”
“差事？”雨秋平愣道，“您不是前田家家督的養(yǎng)子嗎，前田家在荒子城的領(lǐng)地之后就是你的呀，哪里需要差事?。俊?p> “待在領(lǐng)地當個小領(lǐng)主多無聊啊，再說老爹他也不待見我，嫌我太鬧，不讓我待在他邊上惹他心煩?！鼻疤飸c次哈哈笑道，“要不您先雇用我當個家臣，去尾張西北的邊境打打仗。等到啥時候我老爹退下去了，我再回去繼承領(lǐng)地。”
“也不是不行，可以給你個足輕頭的身份?！庇昵锲秸遄昧艘幌麓饝?yīng)道，“只是慶次你為什么突然想給我當家臣呢？”
“嘛，您姑且可以認為，”前田慶次笑了一聲，“我想弄明白，您為何沒有混不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