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谷訪客

　　山中無歲月。

　　半月時間匆匆而過。

　　這個青峰縱橫、花開平野、溪流奔騰的地方，似乎永久的屬于姜玄四人還有姜小花。

　　小花每一天的咆哮，都像這片山谷的圣旨，在警告著山林里的原住民:這里屬于我們，永遠屬于我們。

　　柔娘的身子恢復的很快，一改初來山谷的面黃肌瘦，從丑小鴨變成美麗的白天鵝。

　　雖皮膚還不甚光滑細膩，可來自秦嶺大山的山珍野味終究沒白吃，臉上的肉多了一些，兩只小白兔也壯大了幾分。

　　丑小鴨的故事，小時候聽不懂。大了就知道，丑小鴨生來就是一只天鵝。

　　灰姑娘的故事，小時候聽不懂，大了就知道，灰姑娘穿了水晶鞋也變不成公主。

　　柔娘聽了這兩個故事并不能冷靜的接受，但她知道自己變美了是真的。

　　“小郎君，今天就要將土豆種在地里嗎？”柔娘每天都精心照料著它們。

　　“嗯，可以了，種子培育的不錯，這片山谷土壤很適合種植?！苯c頭。

　　兩顆土豆只培育了八例種子，他懷著虔誠的心，祈求它們都可以破土而出，隨之一臉鄭重其事地將其埋入田壟土層中。

　　“小郎君，這樣就可以了嗎？”柔娘一臉吃驚的樣子。

　　姜玄頷首淺笑:“你可不要小瞧了它們，我保證，如果它們活下來，肯定會讓你發(fā)現(xiàn)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奇跡。”

　　柔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摸了下田壟，他說有奇跡，那么就一定會有奇跡發(fā)生。

　　“發(fā)不發(fā)芽我都盡了最大的努力，這變幻莫測的世界，人生唯一有把握的就是必有一死?！?p>　　這話聽起來很操蛋，可他也不覺得哪里有錯。

　　......

　　午后。

　　柔娘前往溫泉洗浴，雖然白虎從未對她表示出親近之意，但還總是在自己獨行的時候保護她。

　　她愛極了山谷中的一切，遇見姜玄之前，她過得一塌糊涂?；钪瑥奈搭A見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如果小郎君愿意，她寧愿一輩子守住竹屋過下去。

　　把自己剝的一絲不掛，小心地將衣物疊放在一旁的黝黑巨石上。小郎君說這衣物不值錢，她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湯池水不深，長發(fā)如瀑，沾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她似是想起什么，霎時面若飛霞。

　　此時，距離山谷二三十里的地方，一群身著青衣的奴仆皆手持橫刀，快速地跟在前方三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少年身后。

　　“季兄，朝堂的事跟咱們小輩又無關(guān)系，何必日日居于深宅，連面都不露?！鄙碇咨\袍的少年悶悶地說。

　　季恒略帶煩躁地揮揮烏黑馬鞭，“如今長安城的局勢千變?nèi)f化，你當真以為跟我們沒關(guān)系？”

　　“季兄，即便是圣人也...”劉子青還欲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季恒嘴角噙著笑，眼里確是止不住的嘲諷，便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也什么？”

　　“圣人終究是圣人，新太子的勢力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吧?！眲⒆忧啾怀靶Γ@然不服氣。

　　季恒一臉嫌棄，這些日子他被禁足在家，家里大人也不斷地耳提面命，萬萬不能在這風口上出去胡作非為。

　　他聽進去了，可今天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好友腦袋似乎并不靈光。

　　“我不相信劉伯父沒告訴過你什么，如果不懂，就回去問問?！彼⒉幌肜^續(xù)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就不是他們能討論的范圍了。

　　劉子青撇撇嘴，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探出腦袋問季恒邊上的另一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喬三，你也覺得是這樣？”

　　喬姓少年身著鵝黃色錦袍，黑色幞頭，面容稚嫩，可張口卻沉穩(wěn)有力：“你覺得不對？這個話題留給劉伯父替你解答吧?！?p>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但三人相識已久，卻也沒僵持多久。

　　劉子青性子稍稍跳脫，揮著長鞭頗為興奮道：“春天過來這里時，咱們可是收獲豐厚，今天再比試比試？”

　　“比劃兩下沒問題，可你那力氣都花在平康坊里了。”季恒哈哈大笑。

　　劉子青一翻白眼，淫笑道：“你懂什么，女人的滋味只要嘗過一次，保準你夜夜惦記。”

　　“當真嗎？”哪有少年不懷春，季恒也不例外，神色赧然地問。

　　“哈哈...還以為你能忍住不問呢，這種事情啊，得自己去體會，聽別人說，終究是差了點意思?！眲⒆忧嘞袷前饣匾痪?，肆意笑道。

　　......

　　竹屋。

　　柔娘坐在小竹椅上，身后姜玄仔細地將她烏黑柔順地秀發(fā)扎成辮子，一邊清理糾結(jié)起來的發(fā)束，笑道:“這么些日子，終于把身子養(yǎng)的好了一些，先前的你可沒這么白嫩?！?p>　　柔娘臉蛋兒紅撲撲地，說：“小郎君每天做那么豐盛的飯食，我要再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哪里對得起小郎君?！?p>　　“這么說倒也是沒錯的，森林里的東西都養(yǎng)人的很?！苯Φ?“等我們在長安立了足，就給你找門好親事?！?p>　　柔娘聽罷，不禁渾身發(fā)冷:“小郎君莫要說笑，我...不嫁人。”

　　“好了...這么緊張做什么，別當真?！?p>　　“小郎君討厭...”

　　......

　　“嗷嗷...”小花突然立起身子，朝著山谷西面低吼。

　　嗯？莫非是有野獸逼近？

　　“姜昊，去屋子拿著長矛，把我的刀拎過來?！苯杆傩袆悠饋?。

　　柔娘許是這些日子放松了警惕，邊走邊回頭疑惑道：“小郎君，咱們的院墻足有半丈高呢?！?p>　　姜玄快速把厚重的院門叩牢固，“來的如果是動物，那當然不怕，可若不是動物呢？”

　　這足足一月半的時間，山谷并無人來闖，但這并不能代表不會來人。

　　柔娘悚然一驚，她已經(jīng)把山谷當成自己家一樣了，現(xiàn)在卻聽到還有人會闖進她家來，擔憂的同時又異常惱怒。

　　“小郎君，那...咱們不用做什么嗎？”

　　“什么都不用做，除非我們跑路?！彼櫭迹@個家什么都好，就是防不住人。來一個還好，來一群就福禍難料了。

　　山谷中，姜玄嚴陣以待。

　　山谷口高地，季恒等人已然帶領(lǐng)人馬向著腹地進發(fā)，這處風景秀美的山谷，是個狩獵休整的好地方。

　　“??！真是人間仙境，美酒佳肴有了，就缺美人作陪了?！眲⒆忧嗫缱R上，高聲大笑道。

　　喬姓少年也點點頭，四處觀望說：“此地雖路絕人稀，可勝在山清水秀，確是一處消遣游玩的圣地。”

　　“阿大，帶幾個人前面走，小心防備，山林里的猛獸可不認得我們?！奔竞阒斏髡f道。

　　“主人放心，我等定竭盡全力，不讓那些個畜生靠近絲毫！”

　　眾人領(lǐng)命，迅速離去。

　　而山谷北部的姜玄等人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