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真帝站在這座平日僻靜的小樓前,胸中的怒意似把利刃正來回地切割著他的心。
永真帝這樣已經(jīng)子嗣成群,甚而將有孫輩的人也不例外。
站在永真帝身后的,除了宮女、內(nèi)監(jiān)、侍衛(wèi)外,還有妃嬪、群臣、眷屬、赤國使臣以及其隨從。永真帝收回目光,心跳卻忽的少了一拍,緊隨而至的是一絲深入骨髓的擔憂。
蓮笙呢?
怎未見蓮笙?
他的心弦繃得緊緊的,似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不,千萬別是蓮笙!
可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她,他該怎么辦?
經(jīng)歷過那么多腥風血雨,那么多南征北戰(zhàn)的永真帝第一次沒了主意。然而,眼下的情形已讓他退無可退。
放棄蓮笙?
思及此,蓮笙的音容笑貌一起閃現(xiàn)他的腦海,那么恭順、那么膽怯、那么溫柔、那么孝順的她……
一絲不舍自永真帝心間漾起,漸似隆冬濃霧般彌漫于他的胸膛。
可是,不放棄又當如何?
名聲、清白盡毀的她,就算杜清城愿意娶她,杜佑、杜家能容得下她?而且,只要她還在青京一日,那么她就是青國皇室一個抹不去的污點,而做為她胞弟的秦宇明將首當其沖,受到牽連。
把她送進庵里?
還是送進道觀?
她還那么??!
可是……
永真帝的心似被火烤油煎般難受。
到底是誰?竟想出這樣狠毒的辦法報復他的蓮笙?
若是讓他查明真相,他勢必要把所有相關之人碎尸萬段不可!
“陛下?!崩畹律鷳?zhàn)戰(zhàn)兢兢的聲音自永真帝身后傳來。
永真帝深吸一氣,沉聲道,“李德生,帶人進去?!?p>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最大限度地減小此事的影響。
“是?!崩畹律鷵]了揮手,領著幾個內(nèi)監(jiān)急步而上。
緊閉的房門,被從內(nèi)插上了。
李德生眸色一沉,吩咐道,“把門踹開?!?p> 幾個年輕的內(nèi)監(jiān)一哄而上,用力踹開了房門。
“哐啷,”房門被重重地撞開。一些老臣低垂著頭,羞愧萬分狀。幾個皇子面無表情地站在永真帝身側(cè)。這時,永真帝才驚覺睿王秦宇北并不在圍觀之列。他心下不由大驚!
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額角青筋“突突突”地直跳。
這時,一聲驚呼自屋內(nèi)傳來。
“啊!”
永真帝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莫非……
他身后的何妃、秦宇北的母妃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身形一晃,整個人軟倒在地。
“娘娘,娘娘,……”
一聲急似一聲的焦灼呼喚,猶似催命符,又像一塊塊壓在胸上的巨石,讓永真帝有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此刻,他再也顧不得什么顏面、儀態(tài),拔腿就要往屋內(nèi)沖。
一個婉轉(zhuǎn)似黃鸝鳴叫般的聲音突然從圍觀的人群外傳了進來。
“這兒是怎么了?”
永真帝已經(jīng)抬起的腿不由落回了原處。
蓮笙?
對,是蓮笙的聲音!
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地。永真帝暗暗長吁口氣。不過,既然里面不是蓮笙,那么是誰?難道……想著,他不禁又怒火中燒。
“父皇,”秦蓮笙纖秀的紅色身影撲進了永真帝的懷里,“出什么事了?”
此時,永真帝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即便已經(jīng)確認里面的人不是秦蓮笙,但他依然覺得后怕。他沉下臉,喝問道,“去哪兒了?”
秦蓮笙紅著臉,看了眼永真帝后,回頭望向圍觀的人群后。
永真帝順著她的目光瞧去,見杜清城在秦蓮笙的兩位師傅陪同下被推了過來。
“剛剛有些頭暈,”秦蓮笙偷眼覷了覷永真帝,低聲解釋道,“就去花園走了走,沒想到遇見了……”
這時,李德生從屋內(nèi)匆匆而出。
他面色張惶,囁嚅半晌,方低聲道,“啟稟陛下,里面……”
“到底何人?”永真帝厲聲質(zhì)問道,“竟在此處白日宣淫!”
李德生梗了梗喉頭,艱難地說道,“陛下,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p> 永真帝一聽,立刻氣血上涌,恨不得撕了屋里那兩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他橫眼李德生,就要拾階而上,卻見秦蓮笙跟了上來,不由停住腳,訓斥道,“你進去做甚?一個姑娘家!”說著,他抬眼看了看貴人李氏,吩咐道,“李氏,帶蓮笙回大殿?!?p> 李貴人忙上前應道,“是。”
待李氏牽著秦蓮笙離開了圍觀的人群后,永真帝方回眸,橫眼眾人,“你們還要看多久?”
早有知趣的在李氏等離開時便悄然而去。此刻尚留在原處的人紛紛恍然大悟,忙無聲地退了下去。唯有以趙方舟為首的赤國使臣仿佛沒事兒人般矗立原地。
永真帝橫了眼怡然自得的趙方舟,舉步上了臺階。他跨過門檻,繞過屏風,走進內(nèi)殿,定睛一瞧,不由氣得七竅生煙!
永真帝忍不住大喝一聲,“李德生,你是死人?!”
李德生躬身來到近前,“不是奴才們不想分開……”
永真帝冷笑道,“好,好。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這么不知廉恥!”說完,他已經(jīng)大聲喚來了侍衛(wèi)。
幾個身強體壯的侍衛(wèi)跨進屋,見此情形,卻也不敢慢下來,只好硬著頭皮,沖上前去。
這時,永真帝才算真正看清了兩人的面目。
年輕男子正是他那不成器的老二秦宇北。此刻的秦宇北神志不清,面色潮紅,似中了藥般。饒是如此,永真帝還是怒火中燒。他抬起腿,用力地踹了腳秦宇北。
秦宇北吃痛不住,一聲慘叫,人卻清醒了少許。他乍見眼前景象,早嚇得面如土色,也顧不得什么身份、禮儀,只是信手抓起一旁散落在地的外衫胡亂地套在了身上。
永真帝怒視著秦宇北,大聲罵道,“你個混賬東西!”說話間,他轉(zhuǎn)頭,看向了暈在一旁的女人,只覺人要氣炸了。
是她?
怎么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