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見月萊上車,便把車開出了院子。
“坐穩(wěn)了,路上可能會有些顛簸。鎮(zhèn)子里的路,已經(jīng)幾十年沒人修過了。”
月萊點了點頭,將安全帶緊了緊。
“我們要去哪?”
陳叔一邊看著前面的路,一邊說道:“咱們東巖鎮(zhèn),最不缺的就是木材之類的資源。但咱們需要的樹,只有北邊的樹林里才有。不過聽說……最近鎮(zhèn)子里的警察正在嚴抓私砍私伐,咱們必須繞到林子后面,從后面偷偷進去?!?p> “我想,或許咱們可以去哪買一些木材對吧?”
陳叔哼了哼,道:“買?那不得用錢?咱們就砍一些,少砍一些,盡量快點回來,應(yīng)該沒事的?!?p> 月萊不說話了。
據(jù)他所知,這個世界中,對于資源的私自開發(fā),管的很嚴,甚至帝國還為此專門設(shè)立了法律,嚴謹私人對無主資源的開采。
無主資源,只是說的好聽點罷了,那都是帝國的東西。
不過像他家這樣的小鎮(zhèn)子,幾乎就是法律的死角,在這里,只要不是殺人搶劫等極端犯罪,對于資源開采,占用土地這種,幾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只是砍幾棵樹而已,想來也沒什么問題。
陳叔手握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駛過破舊不堪的路面,但隨著車速的越來越快,他顯然已經(jīng)有了在賽道上飆車的感覺。
這或許是近期來,陳叔第一次離開了自家的院子。他的表情很輕松,很放松,似乎將一切悲傷都忘記了。
“哦吼!哈哈哈!”
陳叔開著皮卡,就像是奔馳在叢林間的越野,他越來越興奮。
但興奮的是他,月萊可就苦了!
本就破舊的九手皮卡,在這種地段行駛,幾乎都要散架,而如同硬板一樣的座椅,更是險些將月萊的屁股顛碎。
“慢點!陳叔!”
月萊緊緊攥著門上的把手,能讓自己更舒服些,可陳叔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月萊的呼喊。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小麥長勢很好,金燦燦的,有些晃眼。
可陳叔似乎沒看到一般,徑直將車子開進了麥田!
白色的皮卡在金色浪潮中前行著,車速極快,在這里顯然不用擔心會發(fā)生車禍。
月萊從窗戶探出頭,發(fā)現(xiàn)不遠處正有一個老頭,手中舉著鐮刀,憤怒地朝著車揮手。
陳叔顯然也看到了他,便把頭伸出車窗大喊:
“有本事追上我!老東西!哈哈哈!”
月萊頓時一陣無語。
這一個月來,他早就已經(jīng)把陳叔的脾氣摸清。
他對月萊很好,甚至每晚都會準時為他熬一碗雞湯??善饺绽?,陳叔就完全是一個脾氣古怪,惹人厭煩的流氓而已。
車子駛出了麥田,開上了平整的公路。
陳叔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但臉上的笑意依舊沒減。
“小時候,你們倆就喜歡坐我的車,我開的越快,你們就越開心,有一次險些被警察給逮住了,還好我跑得快,嘿嘿。”
“那我小時候可真夠不要命的……”
月萊拍著胸脯,有些心有余悸。
“怕什么?陳叔的車技,那是一流中的一流?!?p> 說著,他還比了個大拇指。
月萊翻了個白眼,不去理他。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前面的路,可突然注意到,車里掛著一個照片,照片中陳叔還很年輕,后背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彎曲。而陳叔的懷里,抱著兩個孩子,看起來,似乎是兩個小女生。
陳叔注意到月萊的視線,笑著說道:“你可能早就已經(jīng)忘了,你小時候最喜歡搶月兒的小裙子穿,搶不過,你還要跑我這邊哭鼻子,問我為什么偏心,只給妹妹買裙子!我沒辦法,只好也給你買,結(jié)果你穿去學(xué)校,被人家笑了整整一個學(xué)期!哈哈哈!”
月萊一把蒙住了自己的臉,他真的不知道,這個“月萊”還有過這么丟人的事跡!
不過話說回來,他似乎也經(jīng)常穿錯可心的衣服……
難不成自己還是個隱性的女裝大佬?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惜啊,再也看不到月兒穿著裙子,開心的樣子了……”
陳叔點了只煙,狠狠吸了一口,煙霧在狹小的空間里擴散。
“算了,不說了,咱們得快點,盡可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去。否則太危險。夜晚的森林,正是動物的世界?!?p> 陳叔猛的一打方向盤,車速再次提升。
山路崎嶇盤旋,一會左轉(zhuǎn)一會右轉(zhuǎn),不過月萊竟然能夠把路清楚的記住。這或許得益于他本來世界的能力,看不到路,只能將每一個轉(zhuǎn)角方向都牢牢記住,到現(xiàn)在幾乎變成了一種本能。
又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陳叔才慢慢將車停了下來。
月萊下了車,仔細打量著四周,四周都是樹,已經(jīng)不見明顯的路了,但月萊猜測,這里應(yīng)該還不算是深處。
陳叔也下了車,一個縱身翻進了后車廂中,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工具包,背在了背上。
“前面沒路了,咱們得徒步走進去。不過沒關(guān)系,咱們要找的樹,叫做云香,這種樹不會太粗,也很輕。車開不進去,咱們只好用用繩子拖出來。
話說回來,要是我自己來的話,真會有些麻煩。”
說完,陳叔便一頭扎進了樹林。
“跟上!盡量小心一點,這里很危險?!?p> 月萊趕緊跟上,二人就這樣進了樹林。
這里的氣候,跟地球上相差不大。進了林子里,頓時感到陰涼無比,但潮濕的空氣中充斥著植物的清香,和昆蟲動物腐爛的味道。
這感覺讓人有些難受,如果待上一天的話,正常人很容易會生病。
“陳叔,云香樹長什么樣子?”月萊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陳叔正用著手中的砍刀清除前方的雜草。
“這種樹,大概有成年人兩只胳膊那么粗,三米左右的高度,成年的云香樹葉子程棕黃色,樹干是白色,表面十分光滑,應(yīng)該很好辨認。
不過你只需要注意好腳下,不要踩空受傷。
說實話,要不是你非要來,我才不會讓你來,要是受了傷耽誤你去上大學(xué),那可就慘了。”
月萊知道,陳叔口中的上大學(xué),真的只是上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而已。在以前的生活里,月萊給人的感覺,根本就是只知道讀書的普通學(xué)生,從沒有人把他和神元學(xué)院聯(lián)系在一起。
那就好比地上的一塊石頭,你卻非說它是從金字塔上扣下來的磚!
誰信?
不過看起來,陳叔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早就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月萊”了。
“話說回來,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學(xué)了。我得抓緊把你的學(xué)費湊齊。咱們這個三等都城里,最好的大學(xué)一年學(xué)費大概要一萬帝元幣左右……得趕快出一批貨啊?!?p> 陳叔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可絲毫沒有停下。
“哎!陳叔,那邊的是不是云香樹?”
突然,月萊似乎看到不遠處有一棵樹,葉子都是棕黃色,看起來似乎和陳叔口中描述的云香樹相差不大。
陳叔用力直了直佝僂的腰,朝著月萊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云香樹,我們過去吧。”
月萊立馬跟著陳叔走了過去。
等離近了一些后,一股清香立馬將月萊包圍,這香味很淡,不濃,讓人很舒服。這種香味,月萊非常熟悉,陳叔的家里一直都有散不去的云香樹味。
“來,小萊,咱們兩個一起鋸。”
說著,陳叔從包里拿出了一把長鋸,有兩個把手。
“為什么不用電鋸?”
“不行,不能用電鋸。鬼知道這林子里都有什么東西,電鋸聲音太大了,容易把那些東西吵醒?!?p>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邪乎?
月萊也沒有拖沓,當即上前和陳叔鋸起了樹。
“這樹很好鋸,天生就是為了雕刻而生的。”
陳叔一只腳蹬著樹,一邊用力來回拉著鋸,而月萊只是配合著他而已。
不過十分鐘,云香樹就轟的一聲倒下了。
“小心點!”
陳叔一把拉開了月萊,險些被樹砸到。
“咱們做個記號,然后順著記號繼續(xù)往里走,等鋸夠了樹,就原路返回,把路上的樹給帶上?!?p> 陳叔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布條,系在了旁邊的樹上。
“走吧,快點,盡量早點回去?!?p> 二人沒有絲毫停留,便繼續(xù)向著林子的更深處走了進去。
可林子越深,光線越暗,空氣中的腐爛味道就更重。
“嗷………嗚………”
突然,猛獸的吼聲在四周響起。
月萊一驚,可陳叔卻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的,咱們小心點,我想它們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咱們!”
當時,陳叔本就佝僂的身子更加用力朝下彎,月萊也學(xué)著將腰彎了下去。
行走在猛獸的家里,誰不害怕?
“慢點……慢點……小心點……”
陳叔小聲呢喃著,似乎想讓月萊安心一些,殊不知,這話只會讓月萊更加緊張。
“話說,如果真的碰到了野獸,咱們怎么辦?你有獵槍嗎?”
陳叔回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槍?自從帝國時代以來,由帝國成立的第一條鐵律就是‘禁槍’。誰敢在自己家里藏槍?那可是蹲一輩子牢的事!”
月萊心頭一涼啊……
兩個大男人進了林子,難不成就要一去不復(fù)返,成了猛獸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