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逗你了?！?p> 李惟楚把那本《東廂記》放回到書架上，大搖大擺地坐在旁邊書桌上，微微抬著頭看著從書架那邊走過來的許海晏，“所以大人找我過來有什么事？”
“知道前天晚上把你的酒替換掉的人是誰嗎？”
許海晏正經(jīng)起來，從書架上把剛剛李惟楚放進(jìn)去的書又給挑了出來放在桌上。
“大人，你果然是想看這本書。”
李惟楚嘻嘻哈哈地拿起那本書隨意地翻開一頁，準(zhǔn)備大聲念出上邊的字句。
“跟你說正事兒呢，別打岔?！?p> 許海晏伸出手去一把把即將翻開的書給摁了回去。
兩人的距離在這一瞬間靠的極近。
許海晏的眼睛真是好看。睫毛長長的，微微往上翹。比李惟楚還要明顯些的雙眼皮顯得整個桃花眼更加迷離帶電。
他的眼神就像他的人一樣干干凈凈，清澈透亮，李惟楚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感受到李惟楚呼出的氣體輕輕地掠過自己的臉頰，許海晏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把李惟楚抱回轎子的場景。
“李惟楚？李惟楚？醒醒！醒醒！”
“我不想醒嗚嗚嗚……”
許海晏剛把李惟楚抱進(jìn)轎子里把她扶正坐好，李惟楚又跟沒生骨頭似的軟了下去，一下倒在許海晏懷里，還往他里邊蹭了蹭。
他何時有過這樣的體驗(yàn)？
看著李惟楚在自己懷里蹭來蹭去。許海晏只感覺自己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雙手舉起來作投降狀，盡量不碰到她，把身子坐正了些，腿往前伸了點(diǎn)避免她等會兒滑下去。
馬車已經(jīng)開始往丞相府的位置前進(jìn)，李惟楚雖然還一直在嘀嘀咕咕，但也總算是安靜了一陣。
這許海晏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沒想到李惟楚竟然忽然一下從他懷里醒了過來，一瞬間從許海晏面前略過。
嘴唇差點(diǎn)親上了許海晏的臉頰。
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嚇得絲毫不敢動彈，許海晏只這一會兒臉便紅透了，仰著頭看著轎子頂不敢看她，心跳得極快。
這心跳好像有些不正常，我莫不是病了？
許海晏琢磨著等會兒回去讓小清給自己把把脈，再給自己開幾副護(hù)心的藥方，卻沒想到旁邊的李惟楚突然拽住了自己的袖子：“許大人。”
“?。俊?p> 許海晏低下頭來對上她的視線，卻總是忍不住往她嘟起來的嘴唇上瞧。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
趕緊別開頭去不再看她，卻沒想到李惟楚直接上了手。
“許大人，你看著我?！?p> 李惟楚很是不滿意許海晏不正視自己，一把捏住許海晏的下巴轉(zhuǎn)了過來，讓他面對面瞧著自己。
許海晏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雙手高高地舉著，生怕自己冒犯了李惟楚。
“我看著的我看著的?！痹S海晏愣愣點(diǎn)頭，說話都變得有些不太利索。
“我給你唱首歌你想不想聽？”李惟楚臉色同樣通紅，只不過是因?yàn)楹茸砹缩赋鰜淼摹?p> “你唱便是。”
“你要回答說想聽我才唱?！崩钗┏槐菊?jīng)地看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說想聽。”
“想聽想聽?！痹S海晏瘋狂點(diǎn)頭。
見她身子又要往下滑，剛放開的手又伸出來把她往上帶了帶，又如同觸電了似的趕緊分開。
“那我唱了啊。”
李惟楚這會兒又好像恢復(fù)了些力氣，自己乖乖地坐正，雙手伸出來，做出一副指揮家的樣子，眼神雖然還是有些醉醺醺的，卻有些篤定地看著面前的許海晏，自己給自己點(diǎn)了三下頭表示開始，雙手慢悠悠地?fù)]動著打起了拍子，一邊開口唱到：
“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贊歌——”
李惟楚中途打了個嗝，又吊著嗓子開始用美聲唱法唱起《我和我的祖國》來，一邊唱還一邊同許海晏進(jìn)行眼神交流。許海晏在旁邊哭笑不得，他還是第一次聽別人用這種聲音唱歌，一下子覺得十分新鮮，也在一邊幫著打起拍子來。
“我和我親愛的祖——國——你是大?！啦桓珊浴?p> “你用你那，溫情的脈搏，和——我訴說——”
“……”
“心——中——的歌——”
李惟楚最后來了一個完美收尾，還想站起來給自己唯一的聽眾許海晏鞠躬表示感謝，卻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在轎子里頭，一起身便狠狠地撞在了轎子頂，痛的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外邊給丞相趕車的老車夫趕緊在外邊問道：“許大人，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李先生不小心撞到了?！痹S海晏在一邊應(yīng)話，趕緊扶著她坐下，“還有多久到府上？”
“快了，前邊拐個彎就到?！崩宪嚪蛞贿呞s車一邊同許海晏對話，“對了許大人，剛剛是誰在唱歌啊？”
“是我！”
李惟楚高高地把自己的手給舉起來，朝著外邊的車夫喊道，“老譚，你覺得我唱的怎么樣？”
那位被稱作老譚的馬車夫顯然沒想到，除了丞相大人之外，居然還有人能記住自己這個小小的馬車夫的名字，一下有些受寵若驚，趕緊附和地笑了兩聲接話：“好聽好聽！李先生不僅寫詩寫得好，這歌也唱的極好！”
“有眼光！”
“就是您這唱歌的聲音和方法，我還是第一次聽?！?p> “這叫美聲唱法?！崩钗┏槐菊?jīng)地給兩人科普，“就是喉頭在保持吸氣位置狀態(tài)下，呼出氣流吹響聲帶，使打開的共鳴腔體能夠完全，均勻共鳴的歌唱方法。”
美聲唱法？
剛剛李惟楚說的話，這坐在一邊的許海晏和外頭正在趕車的老譚一個字都沒聽懂，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老譚哈哈了兩聲，對著里頭的李惟楚說道：“原來叫美聲唱法。我說剛剛聽得怎么心里這么美呢！怪不得叫美聲唱法！李先生，您真是多才多藝！”
“過獎了過獎了?！?p> 李惟楚滿意地點(diǎn)頭，忽然一下安靜了下來，直直地往許海晏身上倒了下去。
這會兒是徹底睡著了。
許海晏為她終于安靜下來感到十分高興，重重地嘆了口氣，從旁邊拿過毯子來重新給她披上。
看來以后還是要讓她少喝點(diǎn)酒。
許海晏這么想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同李惟楚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