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福氣?!?p> 王波坐在我旁邊,老不正經(jīng)來了句這話,一下子把我的心沉到冰點。
“草民還未失明之前,見到過最有仙人之姿的便是這位了。恐怕這是神明對老夫即將失明的眷顧。唉,恭喜殿下啊。”
王翰補(bǔ)刀。
而被他們“恭喜”的本人正呆若木雞,石化在原地。
喂,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內(nèi)定的妻子不是星華姐姐嗎,怎么他家還替妹出嫁呢!可是這怎么還性別換了。雖然聽說過男妾之說,但我朝向來沒有正妻是男子的呀。
以后牽出去,人家雄霸國的太子妃柔柔弱弱嬌媚動人地貼在自家相公身邊,那我家太子妃高高壯壯站我邊上跟個護(hù)衛(wèi)似的。
好家伙,備有面子。
話說這宜諭州戰(zhàn)斗力最近提升不少啊,他這在時何之手下活不過一分的人,今個兒竟然追著時何之打了許久,估摸著都快一盞茶了。時何之也只是光躲閃,并未回?fù)?。這間小屋并不很大,只是并無陳設(shè),故而還算是有施展空間。
“要不,咱跑吧?!?p> 我小聲對著王波說,王波詫異極了,他顯然很是疑惑我怎能引燃后院的火,自己脫身跑路。一瞬間看我的眼神竟帶有鄙夷。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事本殿下還需要回去詢問?!?p> 突然不想走了,想跟著一起揍宜諭州。這家伙整天不好好說話,一說話就蹦出驚天言論。
我好年輕,我好累。
王波指指我們來時的路,他告訴我這條線路是直著的。也就是說除了退回去,別無他法。我們仨這老弱病殘的,先溜為敬。
咚——
我將通道的門重重關(guān)上。臨關(guān)之前,我好像看見一甚輕狂的時何之露出恐慌的表情。
這里有什么陷阱嗎?
他可能只是覺得自己的籌碼沒了,因此而擔(dān)憂罷。
這門并不隔音,總能聽到外面噼里啪啦的聲音。
“這里真的沒有其他機(jī)關(guān)了嗎?”我逼問道王波。
王波半步跨在臺階上,貼著墻壁看不清神色。忽然我感覺胸口一涼,一把短刀插在我的胸口。
“為什么?”我問道。
王波靠著墻,挎著手:“草民家世代效忠皇室,朝廷待我族不薄。但草民要先是王家人,后是王臣啊。草民深知,二哥是不可能背叛朝廷的,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所以草民開始的打算就是追隨陛下收回失地,孤家寡人倒也不懼其他,即便死在戰(zhàn)場,我王家也不虧對幾十年的朝廷俸祿。可忽然有人將長兄送于草民眼前,草民怎能棄之不管。”
“條件呢?”
我自然知道不會有餡餅白白掉落。
“他以兄長之命,讓草民阻止機(jī)關(guān)的啟動?!?p> “那你殺本殿下作甚,本殿下也想阻止?。俊?p> 王波苦笑道:“草民不敢相信帝王之家。您是好人,若即位定是位至圣至明的君主。但當(dāng)初陛下也是這般賢良的……”
“你在怨恨我父皇派青折到晉陽。”
我將胸口上的刀拔下來,握在手中。同樣的當(dāng),我自然不會上第二次。我早就在劉叔家時請熟悉編織工藝的他為我制作了草制護(hù)甲,雖比不上專業(yè)的,但勝在厚度夠厚。王波本就不精武藝,距離又近,全都扎在草上了。
“你本就沒想殺本殿下。我猜,這刀上應(yīng)涂了能使人昏迷的藥?!蔽覍⑹窒蚝笮盍?,猛然扎進(jìn)王波的腹部,王波疼得蜷縮在地上。
“在你自食惡果之前,本殿下有幾句話想告訴你。失去血性的人,再怎么掩飾都抹去不了他骨子里的黑暗。能想出取皇室血脈心頭血的人根本就不是效忠于皇室的人,何人不知心頭血之珍貴,取一次能要半條命,你是在報復(fù)?!?p> “而你自恃高傲,認(rèn)為自己掌有治水才能卻不受重用。若你真碧血丹心一心為國,怎不肯分享半分治水之學(xué)于他人。本殿下一直好奇你為什么不肯娶妻生子,連無后為不孝之說你都可違背。直到你說三年往返晉豫兩地我才反應(yīng)過來。你沒有可以信賴的人,所以只能親自舟車勞頓地奔波。但決堤放水與挖渠分流絕不一樣,你對本殿下并未說出實情?!?p> “本殿下忽視了你的殘忍,你是想毒殺本殿下。那刀上涂得根本不是蒙汗藥,而是沾上一厘就能魂斷的毒藥!難怪時何之方才露出那般神色,因為他本來是讓你殺了你哥之后再阻斷機(jī)關(guān),而現(xiàn)在多了外人,而且是你一直痛恨的皇室血脈,你自然是要先對本殿下下手的。”
我冷冷地看著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的王波說出一切。他虛偽的面孔被打破之后,留在他心中的害怕蠶食著他的靈魂,急躁使他心跳加速反而加快毒藥流動,他又噴涌出一大口鮮血。
“還有你,你根本不是王瀚。你是那素未謀面的青折!”
我根本不給青折還手的機(jī)會,拔出還插在王波腹部的短刀就朝青折殺去。此時原本應(yīng)該手無縛雞之力的“王翰”忽然捉住我正向前刺的右手腕,力氣之大直接控制住我。
我猜的沒錯。
一個能在常年與游牧民族打交道的晉陽下?lián)碛幸幌氐娜?,根本就不可能是個弱書生,而是文武雙全之才!
我左手直劈向他腦袋,突如其來的眩暈使他慌神,我找到機(jī)會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死死抵在墻邊。后無退路的他無法反抗。我抓緊時機(jī)又將短刀扎進(jìn)他的心口。
我可不敢保證那刀上的毒還有效,能一招斃命絕不含糊。
這也算是為真正的忠臣王瀚報仇了。
自私自利的王波當(dāng)然不會照顧他一直嫉妒的長兄王瀚,除非那個人根本不需要被照顧,而是他的幫手。
我父皇疑心重,此事既然是從三年前開始謀劃,那一旦泄露我父皇必然要背起謀害兄弟的罪名。雖然他總是干這種事,但此次非同一般,謀害的是先帝當(dāng)年最寵愛的兒子。當(dāng)年留他一命也一定是因為有朝廷老臣的“威脅”。
我父皇對晉王的恨,一定不比王波王海對王瀚的恨少。其中還夾雜著對先帝偏愛的怨恨。
所以此事絕不能泄露,除卻懷有獨技的王波,其余參與人員全被滅口。說來諷刺,他的自私竟救了他自己一命。
等等,王波早就知道我想阻止機(jī)關(guān)。
他根本沒必要殺我!
所以……他的任務(wù)根本不是阻止,而是啟動機(jī)關(guān)!
可惡,時間不夠了。
進(jìn)入機(jī)關(guān)的路一定就在這附近,我摸索著王波剛剛緊貼而不肯離開的那塊墻壁,果然在最上方有可以按進(jìn)去的機(jī)關(guān)。
誰會想到出口旁邊就是密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