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識好歹!”黃建延伸手抓向桌沿,他心中算計掀翻李長樂的桌子,不僅能向費(fèi)薩爾證明自家實力,還能鞏固他長樂城同輩翹楚的地位。
自家大哥壓在頭上也就罷了,最近竟然有許多人開始議論李長樂,一個李家傻子報應(yīng)兒,也敢搶他黃建延的風(fēng)頭。
見黃建延要掀桌子,陳良趙孟又不是擺設(shè),兩人手中樸刀同時抵住桌角。黃建延老臉憋得通紅,此時才嘗到縱欲過度力不從心的苦果。
“兩個狗奴才也敢阻我!”黃建延暴怒。
“殘羹冷炙而已,無妨!”
李長樂起身離開座位,等他走出五六步,已經(jīng)是酒水湯汁濺不上身的距離,陳良趙孟雖心有不甘,也只得同時收力。
少了兩股力量,酒桌瞬間被騰空掀翻,黃建延差點(diǎn)沒穩(wěn)住身形,剎那間,瓷盤酒壺破碎滿地,好歹還是如了他心愿。
看到李長樂灰溜溜離開的背影,黃建延一臉輕蔑,這么快認(rèn)慫,反倒無趣,總要再找個機(jī)會,好讓你這個報應(yīng)兒曉得爺爺?shù)膮柡Α?p> 陳良趙孟跟著李長樂下樓,放在柜臺一粒碎銀子后走出百花樓,落魄背影,外人看著都有些狼狽。
“跳梁小丑而已!”走在回家路上,李長樂見陳良趙孟悶悶不樂,肯定是被那句狗奴才傷得不淺。
“少爺你何必怕他,大庭廣眾之下讓他打臉,我們這段時間豈不是白操練了。”陳良不忿。
“就是!”趙孟也跟著小聲嘀咕:“就該打得他滿地找牙,咱倆要是干不過,府上還有二十幾個拿鐵棒的兄弟,我們做下人的都不怕,少爺怕什么?!?p> “我怕他?”李長樂嗤笑:“小爺練你們,可不是為了對付他這種角色?!?p> 陳良趙孟細(xì)想,自家少爺如果真怕事,還會安排費(fèi)薩爾和阿蠻去黃家作妖嗎?想到黃建延在費(fèi)薩爾面前的作態(tài),兩人心中爽快不少。任你黃建延再怎么囂張,還不是被我家少爺玩弄于股掌之間。
“李長樂,看我不收拾你!老實交代,把我的小蠻兒藏哪里去了?”李沐梓已經(jīng)在李府后院等了許久,看到花園廊道出現(xiàn)李長樂的身影,先是大吼一聲,而后腳尖輕點(diǎn),飄飄然掠過池塘水面,直接落在李長樂身旁。
這位李家二小姐根本不給李長樂開溜的機(jī)會,落地后擼起袖管便揪住了這位小爺?shù)亩洹?p> “哎喲,我的親姐姐,你悠著點(diǎn),疼!”
李長樂哀嚎,此時陳良趙孟早已不見蹤影,兩位忠誠家丁逃得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兩人都憋著一口老血,就阿蠻那樣的巨壯,二小姐竟叫他小蠻兒,若是當(dāng)場笑出聲,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的小蠻兒呢?”李沐梓略微松勁兒后問。
“小蠻兒!”李長樂陰陽怪氣,明顯是在作死,只覺得耳根子火辣,李長樂再次哀嚎:“你不是不喜歡他跟著你嗎,我正好把他支開,讓他幫我辦點(diǎn)事。吃了咱家那么多肉,關(guān)鍵時候總得派上點(diǎn)用場吧!”
“他一個只知道吃的大笨象能幫你辦什么事?”李沐梓氣道。
李沐梓口中的小蠻兒,正是給費(fèi)薩爾扮演仆從侍衛(wèi)的阿蠻。這個被李沐梓從江湖某處拐帶回來的巨漢,從西北大漠一路跟隨李沐梓到了江南,再從江南一路跟隨到長樂城。
李沐梓問他為何要跟著她,阿蠻撓頭傻笑,說他師父跟他講,他已經(jīng)學(xué)成出師,如今就該找個女人,一輩子隨著她。
李沐梓依稀記得在大漠里遠(yuǎn)遠(yuǎn)看到阿蠻時,在他身邊有個邋遢老頭,拿著個破舊酒葫蘆,肯定就是傻大個的師父。起初以為遇見了不出世的高人前輩,過后想來,分明就是把腦子缺根筋的傻徒弟像包袱一樣丟給自己的無恥之師。
李沐梓憑著踏雪無痕的神行輕功行走江湖,只要出劍不勝,就立即遁逃,因此在江湖上也留下個輕功卓越的好名聲。
只可惜此時任她飄飛山澗,點(diǎn)水渡江,就算神行幾十里不停歇,也甩不掉阿蠻。阿蠻只有一身蠻力,也只會用蠻力,李沐梓在前面身輕如燕,他就跟在后面埋頭狂奔。
就這樣你飛我追,足足持續(xù)十幾日,阿蠻始終只落后李沐梓兩三個呼吸的腳程。
李沐梓多次轉(zhuǎn)身出劍,阿蠻總是能掌擊劍鋒,化解劍招,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從來不曾反傷李沐梓分毫。
無緣無故粘上塊牛皮糖,甩不掉,打不過,李二小姐只能認(rèn)命。只是后來這一路江湖,她故意惹出許多麻煩,游俠官軍,山賊匪寇,只要抓住機(jī)會,她就非要禍水東引到阿蠻身上,希望能伺機(jī)抽身。
直至最后,阿蠻差點(diǎn)揮拳打死個官軍教頭,李沐梓才終于命令他停手。她跟這官軍教頭說,阿蠻是個跟蹤她欲圖不軌的歹人。人家誠心英雄救美,若是被這傻大個幾拳打死,豈不失了江湖道義。
身邊多出個能抗揍還能揍人的傻蠻子,這樣的江湖路似乎也不錯。長期惹不起就逃,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被灌上個鼠膽女俠的名諱。
只是阿蠻那個殺千刀的師父,非跟他說什么隨著女人一輩子,這樣的曖昧言語,毫無疑問講的是兒女情長,李沐梓始終心存芥蒂。傻大個功夫的確不錯,但智商比起自己家里的傻弟弟絕對高不了多少,與她心目中的蓋世英雄相差十萬八千里。
從此江湖路上,多了巨人蠻漢,他總是傻笑著背起全部行囊,追隨在青衣女劍客身邊。
“小蠻兒,給我揍他!”
“小蠻兒,退一邊去,現(xiàn)在讓我來收拾這登徒子。”
“以后我就是你大姐頭,我就叫你小蠻兒,你幫我打架,我?guī)愠匀?,如?”
“你師父讓你隨著女人一輩子,就是這個意思?!?p> 阿蠻從來都只撓頭傻笑,實際上他真不太懂干啥要隨著女人一輩子,現(xiàn)在他好像又懂了,可能就是幫她錘人,錘她拔劍都打不過的人。
邋遢老頭總是隨意指著所有見過的女子跟阿蠻講,這娘們腰細(xì)屁股大,那娘們壯碩有力......都跟你阿蠻挺合適。好像只要是個女人,邋遢老頭都說好,可惜阿蠻從來都不開竅。
最后在西北大漠,邋遢老頭領(lǐng)著阿蠻遠(yuǎn)望,嫌棄李沐梓太嬌柔,說她細(xì)胳膊細(xì)腿,半點(diǎn)不豐滿,比不得從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跟自家小蠻兒完全搭不上邊。
阿蠻笑,邋遢老頭看到阿蠻的眼睛里都帶著傻笑,頓時怒火中燒,他恨鐵不成鋼,罵罵咧咧說阿蠻本事已經(jīng)學(xué)到頭了,注定永遠(yuǎn)得不到自家真?zhèn)?,就該立即出師,滾得越遠(yuǎn)越好。
阿蠻被師父一腳踢下沙丘,等他摸爬起身,師父早已不見蹤影,他也沒去尋找,撓頭傻笑后,就追著李沐梓跑去。
阿蠻跟著李沐梓走過許多城鎮(zhèn)河川后的某一天,他突然說:“師父講的隨著女人一輩子,其實是想跟女人困覺。”
李沐梓惡寒,此時已經(jīng)從大西北走回江南,莫非小蠻兒在路上漲了見識,突然開了竅。
“但是我認(rèn)為你講的才對,隨著女人就是要幫她抗揍,不然我學(xué)拳干啥。”
李沐梓欣慰,踮起腳尖拍拍阿蠻的肩膀,總算心中安穩(wěn),所以才敢?guī)ど侠罴疑檀?,順道從余杭回到長樂城。
正是這趟船,馮奎在海上救回費(fèi)薩爾。因為費(fèi)薩爾和阿蠻都是外人,所以必然會有所交集,當(dāng)然,都是費(fèi)薩爾舔著臉主動與阿蠻套近乎。
船隊抵達(dá)長樂港后,李沐梓命令阿蠻不準(zhǔn)下船,她怕長樂城傳出流言蜚語,毀了他女俠名聲。
因此,長樂城才會突然冒出個大食親王,多出個巨人侍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