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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和海王

第5章:謀劃

地主和海王 A夫千 3044 2019-11-18 22:47:04

  栗山竹廬,李沐希詩成撫琴,一曲高山流水,一曲漢宮秋月。

  鴻福寺,劉嵐素衣素顏,李沐梓白馬長劍,老方丈隨行送香客,車馬夫套鞍歸樂城。

  老祠堂,野丫頭吹火燒螃蟹,爛布裹傷指,煙灰滿臉,蟹香抽鼻,終露笑顏。

  東門巷,總管帶馮奎負(fù)傷進(jìn)家門,海夫子捧烈酒問緣由,只道是,不怨持刀人,只恨毀船賊。

  李向儒品茶盤白玉,老漁頭收網(wǎng)蓋舟船,俊丫環(huán)語蓉思春犯傻,陳良、趙孟給人講今日少爺揮刀,老管家泰安跑碼頭辦差事心得意滿......

  眾皆都是過著相同的時間。

  李長樂出村回城,一路相安無事,到了家門,直入后院。從未派上用場的書房,第一次受到小主人臨幸。

  紫檀長案上,鋪著麻皮紙,李長樂提筆魂游,終于下筆時,字卻寫得歪歪扭扭,非常難看。

  “謀而后動。”

  土地我有,銀錢我有,商鋪我有,只缺權(quán)勢。眼前一個縣丞,就能如山一般壓得李家喘不過氣,縣丞之上還有多少級官僚,官僚之上,帝王一言,可滅滿門。

  還有金人矛頭直指中原,徽宗皇帝守得住江山,保得住汴梁?到時候戰(zhàn)火一路燃下江南,莫說他小小一個福州地主,就是整個大宋天下,也是異族刀下羔羊。

  就憑李長樂此時大逆不道的想法,就夠給李家招來滅族之禍。

  畫卷所描繪的東西,需要漫長的時間不斷摸索著去實現(xiàn),這中間必然會遇到很多困難。

  弄不弄得出來是一回事,上面的人準(zhǔn)不準(zhǔn)許弄才是重點,跟食鹽只準(zhǔn)朝廷販運一個道理。你弄出個驚世駭俗的東西,有人會眼饞,會害怕,你無權(quán)無勢,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權(quán)勢何來,無非封侯拜相,為官為王。

  想當(dāng)官,一條路讀書求功名,李長樂看了眼桌案上的宣紙,四個丑字把他自己都逗樂了。另一條路,攀附權(quán)貴,送出大把銀子,找個靠山,買個官當(dāng)。

  寄人籬下,有什么前途,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靠山倒了,還得受其牽連。

  戰(zhàn)功赫赫,封侯封王,這當(dāng)然是極好。北方有戰(zhàn)場,可惜手里沒兵,而且?guī)煶鰺o名。

  李長樂腦海里突然冒出三個字,眼前一亮。

  “府兵制”

  所謂府兵制,在前唐太宗時期鼎盛,后又被玄宗廢停。府兵平時為耕種土地的農(nóng)民,農(nóng)隙訓(xùn)練,戰(zhàn)時從軍打仗。府兵參戰(zhàn)武器和馬匹自備,由各地折沖府選拔訓(xùn)練。

  我李家有田地,有佃農(nóng),為何不效仿府兵制,自己來做那折沖府,培養(yǎng)一股府兵勢力。

  “很難!”

  李長樂深思后搖頭,朝廷本就重文抑武,真這樣干,必然會被扣上個意圖謀反的罪名。豈不是正好合了林縣丞心意,誅殺反賊,立功升遷。

  除非達(dá)到某個高度,這個高度,至少能堵住長樂縣丞的嘴,還能讓千戶佃農(nóng)放心大膽跟著干,不怕官家治罪,牽連家小。如何辦到,無非敬、怕、利三字真言。

  路總要一步一步走,暫時做不成折沖府,那就先搞一幫精銳家丁。真正的精銳,除了看家護院,還要能辦些其他事。

  只要戰(zhàn)斗力夠強,家丁未必就不能上戰(zhàn)場,若是一不小心真幫大宋皇帝奪回了燕云十六州,討要個異姓王爺來當(dāng)當(dāng)也不過分吧。

  大宋大地主,船王海王異姓王,就從培養(yǎng)家丁開始。

  李長樂打定主意,眼角瞥見書房外有人從門洞眼偷窺,便故作氣惱喊了一嗓子:“語蓉!”

  “啊呀......”語蓉嚇得站立不穩(wěn),靠著門,一頭撞進(jìn)書房,扭捏捏嬌滴滴喊了聲:“少爺!”

  從前夫人對她講,讓她伺候少爺一輩子,話里意思不言而喻。地主家的傻兒子,哪兒還敢講究門當(dāng)戶對,娶個討巧的丫環(huán),貼心照顧就行。若是能盡快倒騰出個大胖孫子,李家下一代又有了希望。

  “以后不準(zhǔn)偷窺我!”李長樂嚴(yán)肅道。

  “我...”語蓉鬧出個大紅臉,偷窺可是個敏感詞,讓她浮想聯(lián)翩,飛也似的逃出書房,只聽見背后少爺不懷好意又喊了好幾嗓子:記住了沒有。

  正事謀定,又逗弄過貼身丫環(huán),李長樂心情大好。既然拿定了主意,下一步就該找老爺子好好談?wù)勑?,畢竟長這么大,李長樂還沒摸過銀票是什么手感。不想當(dāng)王爺?shù)牡刂鞑皇呛玫刂?,手里沒錢算什么地主,不花錢如何養(yǎng)得出精銳家丁。

  李向儒正襟危坐,李長樂醒來后,他這個當(dāng)?shù)目|縷失態(tài),總感覺有點失了威嚴(yán)。

  反觀李長樂,倒是隨意癱坐在太師椅上,眼里藏著精光,像是沒憋著好屁。

  “長樂??!”李向儒斟酌良久,語重心長道:“求學(xué)問不論長幼,現(xiàn)在讀書,也為時不晚。槐山書院,是托了你娘娘家人的關(guān)系,才留給你一個名額,雖比不得京師官學(xué),但也是頗有名望。若是不去,就太可惜了?!?p>  “讀書為做官,做官為發(fā)財,咱家又不缺錢。做官有什么好,憂國憂民,還不如當(dāng)?shù)刂?,自由自在?!崩铋L樂撿起一枚干果丟進(jìn)嘴里,語氣輕浮,紈绔敗家子口吻。

  “你懂個屁!”李向儒拍案罵喝,下午還欣慰兒子終于成才,開心呢喃半天,怎地還沒過幾個時辰就又變了副模樣。

  難道他李向儒命里犯棒槌,注定大起大落?

  李長樂走出書房前就決定不把自己的謀劃告訴李向儒,很多事像個紈绔一樣去辦,才能不讓人覺得事出無常必有妖。真要跟自家老爹說他的目標(biāo)是先撈個王爺?shù)膩懋?dāng),恐怕得把這位假儒生嚇出個好歹。

  招募家丁,培養(yǎng)家丁,小爺是為了調(diào)戲小娘子時不被揍,青樓搶花魁時,不比別家公子輸排面。

  見李長樂不為所動,李向儒又開始煽情講道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得財容易守財難。就像這次,為何明知道是黃松春使壞,我們卻奈何他不得,就因為他有個兒子在刺史府當(dāng)差”

  “就算不讀書,不做官,我也守得住家業(yè),護得住家人。給人當(dāng)狗,終究是狗,沒什么了不得。”李長樂犟道。

  “你拿什么守?你可知道祖輩幾代人,都差點失了祖產(chǎn),甚至丟掉性命。”李向儒氣惱,卻不曾想李長樂還是個傻子時,他就已經(jīng)想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要能保住兒女性命,丟了祖產(chǎn)又何妨。

  “爹,放心吧,我可沒那么容易死,蒼天大海都要不了我的命,還怕他六道眾生的人?”李長樂不由想起了住在祠堂的野丫頭,普天之下還有誰比她更脆弱無助,她都能活著,我如何能輕易死。

  “罷了!”李向儒只能心中勸慰自己,知足常樂,事到如今,已經(jīng)再好不過。

  “有我李長樂在,三年之內(nèi),我李家必然不若從前?!崩铋L樂斬釘截鐵,而后話鋒一轉(zhuǎn):“爹,你先掏出來幾張銀票,讓我也嘗嘗有錢人的滋味?!?p>  李向儒細(xì)品不若從前,眉頭微皺,從腰間摸出柄雙鉤八齒的銅鑰匙,起身道:“跟我來?!?p>  李府后院偏房,一排梨木曇花柜背后,藏著道紅銅卯邊的大鐵門。鐵門內(nèi),是由一塊巨石鏤空的藏寶庫。

  五十兩一枚的金銀錠,足足堆滿三層架子。黑漆錦盒內(nèi),有珍珠金飾,象牙寶石各百余件,古帖字畫、玉器文玩,整整擺滿四條長案。

  再打開一方楠木匣子,內(nèi)有銀票兩摞,最頂層都是500兩面額。

  李長樂跟在李向儒身后,只覺得眼花繚亂,心口砰砰直跳,宛若小鹿亂撞,莫名生出些抱兩錠金子,回頭就跑的沖動。

  “這都是我的?”

  李長樂雙眼光芒四射,導(dǎo)致李向儒再細(xì)品不若從前,竟有種被搬空了金庫的錯覺。

  “嘗到了嗎,有錢人的滋味。”李向儒暗自得意,這寶庫內(nèi)可都是他親力親為倒騰出來的格局。

  有錢人對錢或許真不感興趣,但對花錢、擺弄錢,肯定別有興致。

  “爹,我最近恐怕得花不少錢?!崩铋L樂竟然露出害羞的表情。李向儒隨意揮了揮手,示意他隨便拿。

  李長樂先是抱起四五枚金錠,感覺還真挺壓手,然后鄭重其事地走到楠木匣子面前,捻出一張五百兩面額的銀票。

  “這就夠了?”李向儒問。

  “似乎確實不太夠”李長樂放回金錠,又從楠木盒子里捻出兩張銀票。金錠好看是好看,終究不太方便攜帶,比不上銀票掏出來瀟灑。

  回到自家屋子,李長樂才曉得后悔。咋真就這點出息,好歹從匣子底下翻出來一張,最起碼也是現(xiàn)在的幾倍身價。

  “何苦來哉,歸根結(jié)底都是小爺我的錢。”

  手里真真切切有了銀子,李長樂開始尋思如何花銷才好。正值日落又黃昏,不如去得煙花巷,鶯鶯燕燕到三更。只是一想到長樂城屁大點地方,青樓姑娘還不如自家語蓉生得標(biāo)致,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往后隨船下江南,北上汴京城,再去問那憐人兒芳名不遲。

  李長樂揣好銀票,再出府門,直奔東門巷而去。老管家泰安瞧見少爺出門,立即招來陳良、趙孟,追著李長樂而來。

  “你倆今夜回去好生休息,明天我有重要事情安排?!崩铋L樂見陳良、趙孟跟來,領(lǐng)著走了一段路后說。

  “我們已經(jīng)熬慣了夜,保證不耽誤少爺?shù)氖??!壁w孟比之陳良要寡言憨厚些,此時開口,也是不想給少爺留下個悶包印象。

  都是青壯熱血的漢子,李長樂今天兩次揮刀,在二人心中莫名滋生出些敬仰崇拜之情。

  “少爺這是要去東門巷?”陳良試探著問。

  李長樂點頭,一刻鐘腳程后到了東門巷巷口,沒有陳良帶路,他還真不知道馮奎住在那間屋子。

  此時馮奎家里,未出海的五個船管帶全在,已經(jīng)喝掉四五壇酒。李長樂吩咐陳良、趙孟守在院外,自己獨自進(jìn)門。

  原本喧鬧的屋內(nèi),瞬間寂靜,李長樂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挑了個空位坐下,自斟一碗黃酒,仰頭飲盡,再斟第二碗。

  李長樂舉酒開口:“喝下這碗酒,從此都是自家人。”

  說完飲盡,李長樂抽出兩張銀票,酒碗壓上,看向馮奎。

  “視老幼多寡,全數(shù)分發(fā)到四十三戶,商號撫恤另算。若有愿意去李府瓷窯染坊做工的,列出名單,交給泰安即可?!?p>  李長樂離桌出屋,這一來一去,只呆了兩碗酒的時間,等他走出院子,身后馮奎才率先舉碗,眾人先看了眼壓在碗下的銀票,最后齊聲道:“敬少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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