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戰(zhàn)死沙場,尚有馬革裹尸,走江湖的人死了,自然也該有自己的朋友來料理后事。
所以龜孫大爺死了,陸小鳳自然不會吝惜一口好一點的棺木,而紫禁城里達官顯貴云集,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只是這本該順順利利的事情,陸小鳳回到公館里的時候,身后空無一人,連帶面色也是陰沉沉的。
李燕北有些好奇,不知何故,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陸小鳳道:“有人預定好了最好的兩副棺材,要在九月十五晚上用,他好像已料定了那天晚上有兩個人非死不可。”
九月十五!有兩個人非死不可!那豈非說的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
李燕北的臉色變了,急道:“那訂棺材的人是誰?”
畢竟那一場決戰(zhàn)關(guān)乎了太多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他的命運,由不得李燕北不急。
陸小鳳道:“那人將棺材的錢全付清,并沒有留下姓名,只知道是一個駝背的老頭子?!?p> 李燕北沒有再問,畢竟無論誰都有可能扮成一個駝背的老頭子,只是對方的行為是否另有深意,久經(jīng)江湖的他已是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陰謀氣息。
而陸小鳳想到更多的,是龜孫大爺死前的那句話,“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個人誰都不會贏,真正的贏家,只會是那些躲在背后的獵人?!?p> 李燕忽然仰頭喝了一杯酒,發(fā)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陸小鳳看了出來,自己這個朋友的心事現(xiàn)在很重,他隱隱猜到了對方在擔心些什么,但偏偏他又想不到用什么話語來安慰對方,最后只好也仰頭喝了一杯酒。
李燕北看著,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心里忽然覺得不再那么難受了。他說道:“你知道的,在這座京城里,我已辛苦奮斗了近二十多年,流過血也流過汗。”
陸小鳳知道,想在這龍蛇混雜的京城里站住腳,這看起來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燕北繼續(xù)道:“我用了二十年才擁有了今天的一切,可是我其實一直都在擔心,因為要失去這些卻是太容易了。”
陸小鳳依舊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位朋友,因為他發(fā)現(xiàn)李燕北說得都是事實,而且他相信驕傲如李燕北這時候也不需要安慰。
李燕北又仰頭飲了一杯酒,突然大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狀似有幾分痛苦不甘,又有點兒灑脫放下的意味,說道:“可是只要過了今天,我就再也不需要過這樣的日子了?!?p> 陸小鳳不知道李燕北為什么這樣說,有些疑惑,所以他就問了:“你做了什么?”
李燕北道:“有人開出了五百萬兩的價碼,要買我名下所有的產(chǎn)業(yè),還愿意接下我與杜桐軒的賭約?!?p> “這個價碼并不低?!标懶▲P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問道:“你答應(yīng)了?”
李燕北嘆了口氣,道:“我已經(jīng)是很多孩子的父親,況且再過幾年我就快要五十歲了?!?p> 陸小鳳明白了,亦是嘆了口氣,只問道:“買主是誰?”
李燕北搖了搖頭,道:“我并不知道買主是誰,你知道的,混我們這行,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知道太多?!?p> 陸小鳳點了點頭,也沒在意,他本就只是一問,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而就在這時,門簾出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衣著華麗風姿綽約的少婦,柳腰輕擺走了進來。
陸小鳳見了,竟似被這美麗婦人迷住了一般,怔了一下。
李燕北卻是對那婦人笑了起來,說道:“十三姨,你來得剛好,這個人就是傳言中長著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我可知道你想見他已經(jīng)很久了?!?p> 十三姨一怔,忙行了禮后,笑道:“陸小鳳果然不愧是陸小鳳,難怪燕北會和你成為朋友?!?p> 陸小鳳收回目光,不解道:“哦,我倒不知是為何?!?p> 十三姨掩唇一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光明正大看朋友的女人,而且還是當著朋友的面?!?p> 這在通??磥硪欢ㄊ羌苁ФY的事,若有人做了,那要么就是色中餓鬼,要么就是心胸坦蕩。
陸小鳳顯然不屬于前者,因為他絲毫未感覺不好意思,反笑了起來道:“我相信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忽視十三姨你這樣的美人?!?p>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拒絕有人贊美她,所以十三姨又笑了,道:“都道陸小鳳是花叢浪子風流多情,依我看就你這張嘴就已經(jīng)讓女人們欲罷不能了。”
李燕北聞言大笑,道:“此言有理,還是十三姨看得通透。”
他這句話剛剛才說完,風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很奇異的笛聲,竟是赫然跟陸小鳳下午在窯洞外聽見的完全一樣。
陸小鳳臉色猛然一變,失聲道:“不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