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來了
一直被所有人忽視的司機大叔扭過頭,憨憨地朝裴芯笑了笑。
他拿起手邊的對講機笑瞇瞇地問:“哥幾個那邊什么情況?”
“車頂都要給這些新生給掀了!”
“你說他們的眼神咋這么差?來時都沒看見樹林里的東西,現(xiàn)在才開始咋呼!”
“不行了不行了,大哥你趕緊喊起來吧!我的耳朵都快被這些小兔崽子們哭聾了!”
“哥,趕緊喊吧……這些混小子要用天賦把我的車給挪回去了……”
“得嘞!”
對講機里的抱怨讓司機大叔咯咯笑個不停,他按了按對講機上按鈕,切換到了外放喇叭的喊話功能上。
只見他猛吸了一口氣,原本鼓起的大肚子瞬間就像被抽了氣的皮球,癟成了皮包骨。
車里所有人都離開座位圍在了司機大叔的座位后,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屏氣凝神,等待著什么不得了的一幕發(fā)生。
裴芯看到他們的樣子,感到無奈又好笑。
嫌擠的她只好默默退到了空蕩的后排,正好碰上了賀宵,以及同樣穩(wěn)如泰山?jīng)]有移動位置的秦天式。
“你們兩個怎么沒去前面看熱鬧?”裴芯好奇地問。
“應(yīng)該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吧,畢竟老師也在車上?!鼻靥焓綒舛ㄉ耖e地向裴芯微微一笑。
裴芯微微一怔,不免對秦天式的處變不驚和理性分析暗暗贊賞。
“那你呢?”她一臉期待的看向賀宵。
你以為我不想去看熱鬧么?
賀宵心酸地用手往腰上狠狠頂了兩下,強迫自己挺起了腰桿,
“我在想剛才你跟司機大叔打了什么賭?!?p> 他故作深沉地回道。
其實并不是。
他只是被剛才那只大蜘蛛嚇得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而已……就是俗話說的,嚇得走不動路了。
賀宵甚至苦逼地認為,晚上還會在睡夢中與那只蜘蛛再會。
“這個呀,我們只是打賭你們會不會發(fā)現(xiàn)樹林里的東西。”裴芯遺憾地嘆了口氣,“沒想到你們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只是發(fā)現(xiàn)得比較晚?!?p> “來這里的后半程大家都有些疲憊了,車簾又都拉著,所以沒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秦天式說。
“而且這種奇怪的生物應(yīng)該大多都遠離了車道吧,樹木一遮掩,根本沒那么容易被看清?!?p> 賀宵立馬補充道,如果這些生物離大巴很近,系統(tǒng)里的數(shù)據(jù)絕對會有異常,賀宵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你倒是觀察得很仔細?!迸嵝拘α诵?。
不過之后她仍舊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解釋,實際上司機大叔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個寶,投進爸爸的懷抱……”
臥……槽……
賀宵驚了……這特么的唱的是什么鬼啊!
沒一個音在調(diào)上,還他娘的改了歌詞!
而且……他難道是唱給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生物聽的???
他竟然是它們的……爸爸!?
賀宵越往下想越覺得都太特么鬼畜了,趕緊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那些東西好像走開了?!鼻靥焓娇粗嚧巴夂鋈幻土覔u晃起來的樹木說。
賀宵也看了出去,發(fā)現(xiàn)剛才那些生物的身形逐漸隱沒向了樹林深處,仿佛受到某種召喚而集體離開。
裴芯見怪不怪,聳聳肩說:“難道你們沒有去過動物園?”
動物園?。?p> 就連一直淡然處之的秦天式聽到這樣的形容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賀宵在心里大罵坑爹,這要是動物園,也是侏羅紀公園好吧!
游客分分鐘被參觀動物當零食的那種。
從這片樹林到學院的教學區(qū)域大概有一刻鐘的車程,全程司機大叔都沒有間斷的,用他過于優(yōu)美的歌喉驅(qū)散著樹林里的動物。
到了后半程,車里的新生發(fā)現(xiàn)剛才好像只是虛驚一場之后,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回大巴駛?cè)氲氖菍W院北邊的大門,穿過一片草坪之后徑直到達了大禮堂。
賀宵下車后看到禮堂原來早已經(jīng)布置好了,寫著“熱烈歡迎新生報道”的橫幅已經(jīng)拉在了禮堂大門的正上方。
賀宵車上的司機大叔一下車就抱著大水壺咕嚕咕嚕的灌水,禮堂里出來了十幾名老師,賀宵記得上次出現(xiàn)過的諸單和江御。
“禮堂里的座位分了五個區(qū),都標著數(shù)字,大家按照剛才我們這輛大巴的順序?qū)μ柸胱??!?p> 諸單走到眾人面前,開始協(xié)調(diào)進入禮堂的秩序。
經(jīng)歷了剛才樹林的事之后,所有新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輕松。
賀宵、吳柒和苗有桃因為是一個學校的,三人很自覺的抱團取暖,找到空位之后坐到了一起。
禮堂的面積比賀宵想象中的要大,大概可以容納上萬人同時到場。
包括賀宵在內(nèi)的新生全部入座之后,禮堂仍舊顯得空蕩蕩的。
所有老師都坐在了第一排,等待的過程中,賀宵跟苗有桃和吳柒對樹林里的事閑聊了幾句,但他總覺得好像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賀宵一邊聊,一邊不動聲色的四處尋找這種奇怪感覺的來源。
很快,他發(fā)現(xiàn)坐在第一排最靠外的一名男老師,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其他老師交流過一句話。
而且他的上半身往斜后方微微傾斜著,給人一種與現(xiàn)場氣氛格格不入的感覺。
賀宵假裝轉(zhuǎn)移視線,把腦袋偏向別處,繼續(xù)跟苗有桃他們聊天。
這時,他的余光掃見那名男老師側(cè)著頭,正在往他的位置看。
當賀宵稍微轉(zhuǎn)移視線到他那邊時,他又很快的看向了別處,明顯表現(xiàn)出了一種做賊心虛,刻意回避著賀宵的感覺。
但賀宵確定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今天真是怪事一樁接一樁?!?p> 賀宵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坐在他身邊的苗有桃奇怪地看著他問:
“你剛才說什么?”
賀宵愣了愣,回過神后連忙搖了搖頭:“沒什么?!?p> 吳柒看了他倆一眼,問:“我們年級西米路的事你們聽說了沒有?”
吳柒不知道西米路跟賀宵的關(guān)系,但苗有桃平時經(jīng)??吹轿髅茁穪戆嗌险屹R宵,即使她也聽說了西米路的事,為了不讓賀宵尷尬,這個時候也沒有搭腔。
她甚至還在背地里用手肘撞了了吳柒兩下,遞眼色讓他別再問了。
可吳柒不明就里,雖然覺得苗有桃的反應(yīng)很奇怪,卻仍舊接著自說自話:
“我聽西米路班上的學生說,現(xiàn)在清道夫正在對他進行全區(qū)搜捕,好像這次事件的性質(zhì)很嚴重?!?p> 賀宵一聽他這樣說,臉色立馬變了。
西米路闖的禍網(wǎng)絡(luò)上報道的很清楚,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充其量頂多是危害公共安全,完全不屬于清道夫的清理范疇才對。
他之前還以為PPT他們來學校只是調(diào)查,沒想到這么快竟然就被定性得這么嚴重。
“你聽誰說的?”賀宵一臉嚴峻地問吳柒。
“西米路班的班主任自己說漏嘴了。人家清道夫都給他留電話了,只要一有西米路的任何消息都必須聯(lián)系他們。”
吳柒覺得賀宵的反應(yīng)有些不一般,苗有桃更是在一旁無語地嘆氣,他這才尷尬地問賀宵:
“傳聞中更他關(guān)系很好的學霸……不會就是你吧?”
賀宵剛準備開口,就聽到頭頂?shù)囊繇懓l(fā)出了“滋滋”的刺耳噪音。
他抬頭往講臺上一看,發(fā)現(xiàn)是裴芯在試麥。
“喂,喂……”
裴芯確認麥克風沒問題之后,低聲朝著江御坐著的位置叫了他兩聲。
“媽的,這家伙怎么做到剛坐下就能睡著的?!敝T單拍了拍江御的肩膀,沒好氣地說:“喂,干正事了。”
江御的眼皮子眨巴了好幾下才完全睜開,嗓音低沉地問:“什么正事?!?p> 諸單無語:“你不知道一年級的系主任要上臺發(fā)言嗎?”
江御好像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指著自己反問:“我嗎?”
諸單被他問的有點想罵人了:“雖然不是只有你?!?p> 江御整個人放空了兩秒,然后才如夢初醒:“差點忘了,剛升的職稱?!?p> “切,臭屁王?!?p> 諸單悶聲罵道,要不是系主任的職稱評選時他沒吃飽飯,也不至于輸給江御,與系主任的頭銜失之交臂。
江御完全沒有要理諸單的意思,隨手撓了撓頭發(fā),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起身走了出去。
裴芯看到江御的領(lǐng)帶松了,連忙把他拉到一邊,背對著臺下的人給他重新系了一遍,
“臺下的新生都看著呢,你作為謐元的系主任好歹注意一下形象?!?p> 江御露出一副覺得很麻煩的表情,說:“又不是選美,怎么還講究這么多?!?p> 裴芯無奈地了笑了笑,拍著他的領(lǐng)口說:“好了,去吧。”
江御大大咧咧往發(fā)言臺邊走,剛走兩步忽然回過了頭:“我該講什么?”
裴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怔怔地問:“你沒準備發(fā)言稿嗎?”
“哦,發(fā)言稿。”江御定定地思考了兩秒鐘,淡淡地說:“好像沒有準備這種東西?!?p> 裴芯從來沒有對什么人感到棘手過,江御是第一個,大概也是唯一一個。
她煩惱地扶了扶額頭,只好又把江御拉了下來,對他說:
“那先讓鎏戰(zhàn)的高主任來發(fā)言吧。”
“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泵缬刑易⒁獾街v臺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問起了身旁的賀宵和吳柒。
“誰知道?!辟R宵看到江御仍舊有些心有余悸,這人簡直太不好惹了。
一想起江御今后會是他的老師,賀宵就打心底發(fā)寒。
裴芯立刻帶著江御走下了臺,可更讓她感到手足無措的是,鎏戰(zhàn)的高主任竟然不在現(xiàn)場!
“怎么了?”諸單覺得情形有些不對,走到裴芯身邊問了起來。
“高主任沒來嗎?”裴芯著急的東張西望。
“高主任?”諸單想了想,“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好像還見過他,正在跟誰打電話?!?p> 他冷冷地瞥了江御一眼,“歷來不都是謐元的系主任先發(fā)言么?”
“哎,別提了。”裴芯見江御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只能無奈地嘆氣,對諸單說:
“你趕緊讓文化部的劉老師替江御寫一篇演講稿應(yīng)急?!?p> “你他媽的!”
諸單剛才看到裴芯給江御系領(lǐng)帶本來都已經(jīng)醋意橫飛了,現(xiàn)在聽到江御竟然沒準備演講頓時火山爆發(fā)!
“你要不想干就直說,下面想干的人排著隊呢!”他拎著江御的衣領(lǐng)咆哮道。
“哈啊?排隊?不就只有你么?!苯恍嫉卣f。
裴芯覺得氣氛不妙,連忙上前當和事佬:
“諸單,你的火氣不要這么大,江御畢竟是第一次當系主任?!?p> 諸單一臉委屈地看著裴芯,心說他也是第一次??!
底下的新生沒想到剛報道就能看到老師斗毆這么刺激的一幕,一個個翹首以盼,沒有一點兒希望他們息事寧人的意思。
賀宵覺得這下有意思了,學院的老師應(yīng)該很強吧,他們要是用天賦干起來,二氧化碳量絕對噌噌往上漲!
他估摸了系統(tǒng)的吸收范圍,生怕距離不夠錯過這么一大波進賬,立馬悄咪咪的離開座位,往前排挪動了起來。
可沒想到他這才剛起身,大禮堂的天花板上就傳來了一聲悶響——
“天花板好像要裂了!”
有人喊了起來。
賀宵等人驚恐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悶響傳來的天花板處,赫然出現(xiàn)了一條三、四米長的裂縫!
不等他們反映過來,裂縫的中央突然開始不斷地往下掉落磚塊,緊接著崩裂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下面的同學快散開!”
諸單第一時間大喊了起來。
很快,刺眼的太陽光就從室外通過天花板上的窟窿照射了進來。
一個身影浸在這束陽光中,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賀宵看清那張凹陷可怖的臉之后,愣了好半天,才怔怔地吐出一個人名:
“西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