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道

　　曉瞇了瞇眼，這一刀沒有斬實，生死前瞬大漢仰起脖頸，導(dǎo)致被斬斷的是下巴。

　　來不及繼續(xù)揮刀，身側(cè)的恐怖波動在下一刻達到頂峰，致命的警示威脅隨著轟鳴而急速放大，曉踏步后跳——

　　藍光逝過，原先站立處被漸漸收逝的柱芒貫穿，而曉的感知中高塔上的家伙周身還有六股同等威勢的能量。

　　——但曉沒有去關(guān)注那劃過的死亡，沒有去關(guān)注再次模糊身形的刺客，甚至沒有向高塔投去一眼，他旋身，壓住墻壁，收縮，隨即躍出。

　　在小巷的墻體間借躍一次，曉閃速突近到壯漢面前，對方并未慌亂，而是微舉斷刀，嘗試捕捉他的身影。

　　藍芒再逝，正卡在他前撲的盡頭，向前是死亡，向后會被圍攻，所以曉再次踏步加速，長刀收于腰間。

　　時間驟緩下，在黑暗的巷中，衣袂翻起的黑袍人，收蓄的長刀，裹挾死亡氣息逐而膨脹的光柱——

　　擰身，魔能如火搖曳升躍于刀身，倏然斬逝。

　　于是空之幕布凝刻不容置疑的痕，一刃之紫頃刻間撕碎湮滅了藍柱，而持刀者刀勢不停，以前踏的腳為支點，再而旋身，璨金芒然逐而狂暴升抬——

　　碾碎阻擋的斷刀，割裂嗚咽的白空，繼而鍥入未竟的斷口，帛裂般分斬骨血肉，于終勢停，刃血前射墻面，頭顱翻飛于后。

　　正此刻，曉刀勢已盡，他閉眼，隨即后仰，銀刃便擦過鼻間，急速而只見殘光乍現(xiàn)。

　　睜眼，耳旁似乎有戰(zhàn)鼓緩緩撼動，雪銀的刃身上清晰地反映出暴戾冷漠的金之豎瞳。

　　世界的齒輪開始加速轉(zhuǎn)動，時鐘調(diào)撥讓江河的流淌遲滯趨緩，曉抬起左手，握拳，隨即巨錘擺動——

　　在最佳的爆發(fā)點，正中藍器隊長的面門。

　　——面容凹曲，頭骨脆斷，頭顱被不屬于人類的巨力轟然砸陷，眼珠因巨力的擠壓飛濺，而腦漿在壓強下隨血液粉碎性四散。

　　收回手，曉勢頭不停，側(cè)身避過身后斜刺的一劍，反手一刀倏然貫穿頭顱，抽出隨即點燃紫黑魔能，揮斬而出并于空中形成月刃鋒芒，在前方藍袍剛欲抵擋的片刻從下身出刀，從刃下斜斜頂入對方下頷。

　　前沖出離巷口，而藍柱慢過半拍轟擊，曉微微蓄勢，縱躍上巷頂，奔行間閃動再又避過數(shù)道轟擊，最終跳入高樓，注視著伊赫少女慌亂恐懼的眼神，側(cè)肩避過最后的拼死之搏，在藍柱消弭無痕前一刀斬斷對方脖頸。

　　回過頭，巷中剩余的小隊成員已四散逃離，曉追上殺死兩人，逃走三人。

　　退入街店的破碎前臺陰影，他查看著系統(tǒng)提示：

　　“獲得功勛，已提升至18級?！?p>　　“提示：版本更新后，自18級始，等級小數(shù)點取消，等級提升的反饋在玩家提升整級后獲得?！?p>　　他沉默注視著，反饋，它如是說?，F(xiàn)實被肆流塑為游戲，莫名而來的提升，整級才會回饋的荒誕感。

　　若伴「等級」而來的實力是基于某個規(guī)則，例如通過殺死他人、奪取某物，那這理應(yīng)是循序漸進的過程。但此處的「整級反饋」則不容忽視地揮展出異樣姿態(tài)，推翻了上言猜測，證明這是種基于未知原理的提升，更通俗地理解，證明了現(xiàn)實已經(jīng)等同于游戲，殺人就可以變強。

　　——游戲的玩家可以在游戲中成為最強，卻不可能殺死玩弄游戲的人。

　　對轅曉天來說，這只是回答了他之前的一個疑慮。

　　方才的戰(zhàn)斗，身體素質(zhì)的提升以及他對異變「暴戾」的運用起到絕對作用，造就了壓倒性的局面。但藍器強于他者定然存在，逃走的三人就是禍患。

　　非同族被入侵者不可能成為盟友，他必定會被更強者追殺，不死不休。

　　有兩條路，一，逃出伊赫目前勢力范圍，他們不會有余力來追殺一個高手。

　　二，以混亂的戰(zhàn)場為掩護，殺死追殺者。

　　他當(dāng)然沒做考慮，只是拉上兜帽，向蘭陵中心動身。

　　繁華的現(xiàn)代都市，高駭大廈依次林立，除卻被泰坦黑龍砸斷的天樓，大部分仍幾乎完整。

　　十八分鐘后，某處大廈，曉盤腿坐于四十三層落地窗前陰影。

　　破曉橫置于身前，他回憶著翻開刀術(shù)筆記的剎那，心中的悸動。

　　他領(lǐng)悟過幾式刀斬，包括襲、斬、空斬，這些招式與其說是領(lǐng)悟而來，不如說只是對技巧的運用，并順應(yīng)某些本能一般的感覺。

　　例如襲，是利用刀芒與破曉承載能量的特性，將高能壓縮后斬出一道巨大刀芒，本質(zhì)只是蓄力、壓縮能量；

　　例如斬，曉平時揮斬，都會使用精準掌控來把握時機和角度，但揮出「斬」時，精準掌控的感知被無限放大、他的心底有種明悟，手中揮出的刀刃似乎踏在某道不可視的「線」上，于敵人看來，無論怎樣閃躲，那把長刀都會作出變動，怎樣都無法逃脫這一刀。

　　例如空斬，在與軀殼戰(zhàn)斗時，他在那蒼白的身軀中捕捉到了不同的明悟感，眼中再次揮出的長刀，似乎又鍥入不同的「線」，先慢后快，驟發(fā)疾斬，被斬過的空氣化作無形利刃，并未繼承破曉的鋒利，但仍然足矣毫無阻滯地切斷人類的脖頸。

　　后兩式中，他內(nèi)心的明悟才是形成非凡效果的關(guān)鍵。因此他自然而然明白了刀術(shù)筆記和觀天的作用。

　　他姑且將自己明悟的事理稱為「道」，即「刀道」。對「道」的捕捉和理會讓他揮出的刀可以蘊含「理」，從而有「切線」感，進而表現(xiàn)非凡效果。

　　刀術(shù)筆記中記錄了那位不知名刀修自身把握不同「道」時的感受和經(jīng)歷，以及個人對此的猜測和理解，而外表為枯木的「觀天」則蘊含了世界中部分的「道」，讓曉可以通過觀測來近距離地捕捉逸散的「道」，從而加以領(lǐng)悟。

　　于是他確定了自己的道路：

　　發(fā)展主宰系技能，提高身體素質(zhì)；修行刀術(shù)，加深對「道」的理解。

　　他遙想過俯瞰地球的神明，在對方那高等級下十幾格計數(shù)的技能欄中，是否也如此刻他選擇的路般簡潔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