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guān)愛單身狗
醫(yī)生辦公室雪白的墻壁上掛著一個圓鐘,此刻時鐘和分針重合指向數(shù)字1,剛從手術(shù)室回來的韓晨逸拿起桌上的盒飯,打開蓋子后,眉頭微皺,猶豫了下,還是拿起了筷子。剛吃了幾口,便有一護士匆忙跑過來,快速說道:“韓醫(yī)生,新來了一個車禍傷的病人,你去看下!”
“今天刮的什么風,又來一個!”韓晨逸不爽的吐槽了一句,匆匆扒拉了幾口飯,起身將飯盒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大步向病區(qū)走去。
病床上的男人蜷縮著身子,臉部因為痛疼而顯得有些扭曲,他全身多處擦傷,大腿上的褲子已經(jīng)被血浸濕,暈染出一片駭人的鮮紅。
韓晨逸快速檢查傷情后,對護士說:“聯(lián)系手術(shù)室,立刻安排手術(shù)!”
護士點點頭,撥通了手術(shù)室的電話:“手術(shù)室嗎?這里是骨科一病區(qū)……”
術(shù)前準備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一切妥當后,病人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
韓晨逸穿著綠色的手術(shù)衣,有條不紊的給病人上止血帶,消毒,清創(chuàng),固定……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韓晨逸的腿腳有些酸,突然他胃部一陣痙攣,他痛的“嘶”了一聲,額頭上的汗水如雨珠般往下淌,他抬頭看了眼旁邊的護士:“擦汗!”
巡回護士拿著紗布,小心幫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剛才還笑著講幽默段子的他突然沉默不語,手術(shù)間的氣氛而隨之低沉了許多。
韓晨逸拿著手術(shù)器械,強忍著劇烈的疼痛,堅持完成了手術(shù)的全部步驟。他緩緩走下手術(shù)臺,扶著墻,身子順著墻壁緩緩滑下,癱坐在了地上,他抬手把口罩扯了下來??±实奈骞侔櫝梢粓F,面色卡白,干澀的嘴唇也微微泛著白。
護士看到癱坐在地上的韓晨逸,輕聲問道:“韓醫(yī)生,你還好吧!”
“沒事,幫我把門口柜子里的手機拿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護士拿來手機遞給他,他強扯出一絲微笑,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手機鈴聲響起,正在寫病例的林露看了眼手機屏幕“韓晨逸”,按了接聽鍵后,放在了耳旁:“喂?”
手機里傳來了嘶啞低沉的聲音,“我在手術(shù)室,幫我把辦公室抽屜里的胃藥拿一下!”
林露恍惚了一下,緩過神后,拉開韓晨逸的抽屜,里面亂七八糟地堆放著病人資料、纏成一團的手機充電線、耳機,還有打火機和香煙等。一陣翻找后,終于找到了一小瓶胃藥。她握著這個小小的瓶子,飛快地向手術(shù)室奔去。
韓晨逸已被護士扶到了手術(shù)室旁邊的休息室,他坐在椅子上,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閉著眼睛,嘴唇毫無血色。
林露驚愕的看著他,小嘴微張,嘴唇動了動,最后喊了聲:“韓晨逸!”
韓晨逸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對上了她清亮黝黑的眸子,喉嚨里溢出干澀的聲音:“你來了!”
林露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溫水,遞到他的右手里,雙手扭開瓶蓋,拉起他的左手,倒了兩顆膠囊在他的手心里,柔聲說道:“快把藥吃了!”
生病的韓晨逸格外的溫順乖巧,抬手將藥放進了嘴里,就著溫水,“咕咚咕咚”將膠囊咽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他的臉色依舊憔悴,但嘴唇慢慢恢復(fù)了血色。
“要不到消化科去看下?”林露關(guān)切的問道。
他搖搖頭,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不用,回家休息下就好了!”
韓晨逸一手按著左腹,抬腿向門口走去,他的腳步有些不穩(wěn),差點摔倒,林露趕緊上前,托著他的胳膊,將他扶穩(wěn)。
他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說什么。
她扶著他來到了停車場,林露強硬的將韓晨逸塞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自己坐在了駕駛座,扭動鑰匙,發(fā)動機發(fā)出嗡嗡的響聲。
韓晨逸眉頭微皺:“你什么時候拿的駕照?”
“去年暑假!”林露一邊回答,一邊松開手剎,車子向前駛?cè)ァ?p> 韓晨逸突然將身子側(cè)了過來,他的突然靠近,讓林露一臉的驚慌失措:“你干什么?”
“你沒有系安全帶!”他伸手拉過她左邊的安全帶,替她系上,然后把自己的也系了上。
林露的臉蛋緋紅,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她偷偷瞄了眼旁邊的韓晨逸,他正在閉目神,頓時松了一口氣。
大概由于太累了,她再次轉(zhuǎn)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竟然睡著了,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韓晨逸,醒醒!”林露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睜開眼睛,望了眼窗外:“到了!”
林露秉著“送佛送到西”的理念,把他送回了家。
韓晨逸插入鑰匙,門開了。
林露扶著他踏進室內(nèi),門口雜亂的放著一堆快遞箱子,有些甚至還沒有打開。右手邊的沙發(fā)上,一大堆零食,中間夾雜著幾本雜志,在沙發(fā)的角落里還扔著他的襯衣和牛仔褲,散落著兩只顏色不同的臭襪子。
客廳的圓桌上,凌亂的堆放著外賣盒子,里面還有沒吃完的飯菜,有些甚至已經(jīng)發(fā)霉,顯然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
室內(nèi)的氣味實在難聞,林露皺了皺眉,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窗子,讓新鮮空氣進來。
臥室的床上散落著他的衣物以及與骨科相關(guān)的書籍,揉成一團的被褥上放著待機的筆記本電腦。
林露一臉嫌棄,忍不住吐槽道:“你家真是比狗窩還亂!”
韓晨逸可憐巴巴地說道:“關(guān)愛單身狗,人人有責!”
林露白了他一眼,正準備反駁。
韓晨逸的胃突然狠狠的抽搐了下,針扎似的,他疼的弓起身子,手捂著腹部,劍眉微皺。
“胃又痛了?”
“要不,還是去醫(yī)院吧?”
韓晨逸擺擺手,扶著床:“不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床上躺會兒就好了!”
由于飲食不規(guī)律,再加上他經(jīng)常抽煙喝酒,胃痛時常發(fā)作。大多數(shù)時候,忍忍就過去了,有時實在痛的厲害,他就喝點胃藥,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最后睡著了就不知道痛了。
林露將床上的衣服放到床腳,又將電腦和書籍整理好放在了旁邊的方凳上,扶著他躺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聽到門輕輕關(guān)上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處女座的林露看著臟亂差的屋子,渾身上下都難受,她無法想象他是怎么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活的。
林露一邊在心里吐糟韓晨逸的邋遢,一邊動手將桌子上的外賣盒子和門口的快遞箱子清理干凈,將他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將散亂的書籍擺放整齊,又將地面清掃后拖了一遍。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插著腰看著干凈整潔的房間,心里頓時舒坦了許多,白皙的小臉上綻放出滿意的笑容。
林露突然想起韓晨逸中午沒怎么吃飯,胃里應(yīng)該早空了。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想看看有什么食材,結(jié)果空蕩蕩的冰箱里只有幾罐啤酒和一瓶老干媽。她又將旁邊的儲物柜一個個打開,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小袋米。
林露發(fā)現(xiàn)他這里,雖然食材匱乏,但做飯的家伙還是相當齊全的,鍋碗瓢盆一樣不少。有燉湯的小砂鍋,炒菜的平底鍋,還是多功能電飯鍋;有精致小巧的蘸料碗,正常大小的飯碗,大個頭的盛湯碗,還有形狀奇特不同尺寸的盤子;她還驚喜的發(fā)現(xiàn)櫥柜里還有兩套吃西餐用的刀叉,冰箱左邊的臺子上還有一個烤箱。
林露拿起砂鍋,將上面的標簽撕了下來,用水反復(fù)洗了幾遍,將米放進去,淘了兩道后,放在爐灶上,小火慢慢地燉著。
她記得來的時候,看到樓下有一個超市,擦了擦手,脫掉圍裙,開門出去了。
韓晨逸翻了個身,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睜開朦朧的睡眼,看了看表,七點零五分。
他下床耷拉著一雙拖鞋,拉開門,飯菜的香氣迎面而來,他愣了下,循著香氣來到了廚房門口。他倚著門,靜靜地看著廚房里忙碌的林露。
她正拿著鏟子翻炒著鍋里的菜,身上套著那件蠢萌大熊貓的圍裙,烏黑的長發(fā)扎成了馬尾,顯得干凈利索了許多。她的側(cè)顏很美,精致無暇的臉蛋,高挺的鼻梁……
林露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他:“你醒了?”
正沉迷于美色中的韓晨逸慌忙收回視線:“嗯,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他邁著步子走進廚房,掀開砂鍋,濃郁的米香飄了出來,他又伸頭瞧了瞧鍋里,撇了撇嘴:“都是素菜,沒有肉?”
林露看著一臉孩子氣的韓晨逸,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西紅柿炒雞蛋,食堂都是按葷菜算的,OK!再說,生病了要清淡飲食,不能吃肉!”
韓晨逸挑了挑眉,聳聳肩沒有說話。
林露將砂鍋端了出去,并回頭對站在一旁的韓晨逸說:“幫我端下菜,準備吃飯了!”
韓晨逸乖乖地走了過去,將兩盤菜端出來放在了餐桌上,他掃了一眼房間,頓時愣住了,這是他的狗窩嗎?
兩人靜靜地吃著飯,誰也沒有說話。
吃完飯,林露收拾碗筷,韓晨逸則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偶爾轉(zhuǎn)頭望向廚房的方向。
他心底的某個角落在這一刻塌陷了,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那是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