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考試一次,都要換一次座位是別的班的傳統(tǒng),我們班一直都是自由組合坐同桌的,班主任想如法炮制。
班長和副班長不想為難,就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了我,我冥思苦想,終于想出了好辦法。下午自習課我說要調座位,韓老師給我一個你看著辦的眼神就走了。
本來這事也好辦,可就是我們班新來兩個同學,一男一女,男的叫韓濤,女的叫芮婧敏,我也不能讓他兩坐一起吧!這樣顯得我們好像不歡迎他們似的。
我只好讓所有的男生都站到教室后面去,女生先挑座位,每桌一人,等女生挑完了男生再找座位坐。
換座位肯定得亂,亂了就有人生氣,這不就引來了張主任。張主任打開門的時候我們班正是一團亂,“你們好好的課不上,吵什么吵!班長呢?解釋一下,就你們三班事多,二樓就你們班最吵!”“班主任說讓宋清明給我們調座位,”班長說道?!坝质沁@個宋清明,上次還敢給校長寫建議書,不像話,快點換,你們不學習,其他班還學呢!”
等張主任走了,大多數(shù)同學都坐好了,我發(fā)現(xiàn)韓濤沒有落座,沒有動我的位置,也不想韓濤坐我邊上。主要他太帥了,城里孩子的那種天然的帥,干凈,又帶點非主流,我坐那兒簡直自找苦吃。自從崔校長來了以后,每學期都有新轉來的學生,這也不稀奇,只是這個韓濤我和他做同桌怕女生的口子淹死了。
我問他你想和誰做一起,他說可以嗎?我說當然可以,他說只認識韓雪,我說韓雪愿意的話可以。最后幾盡波折,他和韓嬌嬌坐在了一起,韓雪坐在了他后面。我到是沒有地方坐了,只好從原來的座位上搬出我的書,往最后一桌坐去。最后一排,三個桌子都坐了同學,分別是騰漢軍,此人曾經差點動手打老師,不敢。韓非我們班倒數(shù)第一,老愛抄我作業(yè),不想。最后一個馬春曉,我只好往那兒走,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本大仙掐指一算,你一定沒有位子坐,只有往我這坐了,小的桌子擦的您還滿意否?”
中午,夏夏讓我?guī)退纯唇o張揚寫的信,是不是完美?!澳銈儍蓚€夠厲害的?。∶啃瞧谝环庑?,快趕上依萍和何書桓了?!蔽艺f著,幫她看著,“你的信實際上不用我?guī)湍愀模銓懙囊呀泬蚝玫牧?,你這么優(yōu)秀,張揚不會忘記你的。”
“你的派大星來了!”張生燕說。我看到走廊里,狄其琛正在走廊外面的窗戶邊站著向遠處看著。我走過去問道
“不是剛月考完,成績還沒出來,你找我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有事請說,沒事我就進去了?!?p> “是因為你同桌嗎?”他陰陽怪氣地說。
“我同桌怎么了?”
“張生燕說你和馬春曉做同桌了,而且他回給你教題,這段時間你也沒找過我?!?p> “老大,我這學期星期六星期天都很忙,不能早到,我不是托張生燕給你說了嗎?我奶奶一個人在家,我在陪她,不能和你去做題了,我星期天都是快晚自習了才到學?!薄?p> “那我不知道,每周都和張生燕邊做題邊等你。”
“那你該找的是張生燕,不是我?!蔽业脑捲趺匆沧兾读?。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是真有事找你?!?p> “以你的人緣,還會有人不買你的賬,我不一定能幫到你,要錢我可沒有!”
“不要錢,不要錢,你要錢的話我也能給你。”
“說吧!到底什么事?”
“你和咱們圖書館的張老師是不是關系挺好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說你就不能淑女點嗎?”
“淑女在你屁股后面一堆,你可以找她們”。
他往后一看,四班和我們班好多女生,明里暗里的在偷看他。
“我們學校不是有新的課外書嗎?有一部書叫《壞蛋是怎樣煉成的》,每次借書,張老師都不讓借,我知道你能拿到圖書館的鑰匙,所以來求你,”他對著我的耳朵悄悄說道。
“什么?”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太大了,隨即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想害死我啊,這可是偷啊”。
“不是偷,看完就送回去了,沒人知道的,出了事我擔保!”
“好,我考慮考慮!”
圖書館的張老師是我們學校德高望重的老師,學校建校三十年以來為學校付出了多少心血。張老師大學畢業(yè)時就嫁給了共產黨員王武成,沒有選擇更好的生活,而是為了武川的人民子弟的教育留下來當了一輩子平凡的老師。大多數(shù)學生都不知道,學校怎么會有這么年級大的老師。其實按年齡張老師早該退休了,可是她放心不下學生,學校只好讓她帶美術課,管圖書館。也許看著我可憐,也許是看著我作文寫的不錯,對我很是照顧,我也常常會去陪她。有時候碰上去還書的學生,我會幫忙打開圖書館,幫她登記。圖書館每周星期五大課間開放,借書還書都在這天,我也會幫忙登記,偶爾有忘了還的就會找到她辦公室去還。這么和藹可親的老師讓我怎么忍心騙她。
下午大課間,狄其琛又來找我。買了好多好吃的,又是撒嬌又是賣萌的,我實在受不了,好多人又看著,不知道的以為我倆談戀愛,他在哄我。我只好答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們計劃了一下就開始行動,我去張老師那兒,我給張老師說,我想寫一篇關于她英雄事跡的作文,讓她給我講講她以前的故事。她也是難得的高興就給我講了起來,幾分鐘后,狄其琛拿著本說來還書,我趁機說我去幫忙登記。張老師同意后,我拿著鑰匙到了圖書館,狄其琛找到了那幾本書,裝進了他的書包。我們倆鎖上了門,我說“看完了也讓我看一下,”就分道揚鑣了,他去了教學樓,我去找張老師送鑰匙兼聽故事。張老師也沒有懷疑我,我卻聽的心不在焉,晚自習預備鈴響了,我也回教室了。
一周都相安無事,我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來了,可還是出事了。
這天早上晨跑取消,讓我們全體同學在操場集合。集合完畢張主任開始講話:“我們學校早有明文規(guī)定,熄燈鈴一響必須就寢,就是有人把老師的話當耳旁風,不遵守校紀校規(guī),這樣的同學必須受到嚴厲的懲罰,下面就讓同學們看看那些同學”。
緊接著五班班主任領著六號宿舍的男生走了上來,六號宿舍魚龍混雜,那個班的都有,其中就有狄其琛和馬春曉。就是別的宿舍人都滿了住不下就分道六號宿舍了。他們個個拿著檢討書,一個個輪流來念。
在他們的字里行間中,我知道我闖大禍了,我手里里全是汗。
原來是他們宿舍有學生晚上點蠟燭看小說差點把宿舍點著了,幸虧巡夜的老師發(fā)現(xiàn)及時,沒釀成大禍。這樣的情況開除都是有可能的。后來在宿舍里排查就把所有的小說都沒收了。
等他們都讀完了檢查,張主任一個個的問《壞蛋是怎樣煉成的》這種書是誰帶到學校的,好好的學生都帶壞了。
他們要是不說就一直站著,再不說就把家長叫來,張主任作勢去拿學生的檔案,要給家長打電話。這時有個學生扛不住了,就說“書是從三班傳到他們手里了”。馬春曉不干了“你看的時候有本事別看??!小人!”張主任說你們只要交代誰是主謀就行,其他的都散了。沒有人回答,張主任就讓那個交代的學生下去了。好現(xiàn)在誰能說出主謀是誰都可以走了,要是沒人說就記大過,叫家長?!暗移滂∧阏f”。狄其琛站了出來剛要說話,我們班祁平凡舉手說道“老師我知道書是誰傳出去的”!
“老師書是我的”,狄其琛和馬春曉同時說道,“這就奇怪了,剛才讓你們說一個個都啞巴了?,F(xiàn)在有人說你們就知道說啦?”張主任看了看他們又看向祁平凡,“書是我們班宋清明的,我們都看見她從學校圖書館偷的。”
“好,其他同學都散了,你們三個到我辦公室來!”去了張主任辦公室,馬春曉說書是他偷的跟我沒關系。張主任說那你把詳細經過說一下,馬春曉沒有話說了,張主任這是看到了馬春曉的耳釘,又氣不打一出來,“你說你是個男生,還帶耳釘,不倫不類的像什么樣子!”張主任用食指戳著馬春曉的頭說道“馬上摘了,不然叫你的家長來摘!”馬春曉慢慢摘下耳釘。張主任有問狄其琛,狄其琛說他去還書,我?guī)兔﹂_門登記,然后他趁我沒注意偷拿的?!斑@也說的過去”,張主任一向偏袒學習好又聽話的學生就沒有怎么難為他。
張主任看向我,“又是你,怎么哪里都有你,你知道你怎么進的學校嗎?還叫你爸來,一個女生家都不知道羞恥,你們三個都到辦公室門口站著去”!
我當然知道我是怎么進的學校,那時候小學畢業(yè),要到武川中學報名,要叫一百塊錢報名費。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家沒有錢。我和我媽走了幾十公里路向別人家借錢。先去了我五姨家,我五姨家,家庭富裕,她們家全新的磚房,嶄新的家具,時髦的家電,我當時感覺天堂也不過如此吧!我五姨說連買菜的錢都沒有,就給我和我媽熱了點剩飯,我沒有吃。我們正準備走,我八舅來了,我五姨趕緊讓她兒子拿著錢去買菜了。我八舅讓著我媽進屋,然后拿著一瓶AD鈣奶放到了我的手上,我五姨滿臉堆笑著說讓我和我媽等一下吃中午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拉著我媽走了出來。
然后到了韓進煥家,我爸一直給韓進煥打工,他欠我爸五百多塊錢呢!我跟他要合情合理,還沒有進他們家門,就被他趕出來了,后來他還給我爸說我上門罵他去了,才沒給我錢,好卑鄙無恥的人。
再后來我們倆去了我媽的好幾個親戚家,都說沒有錢,年齡稍大的不好意思我們空手走了,就裝點蘋果,餅干什么的把我們打發(fā)走。那時候我才知道,別人避我們家的人如蛇蝎,怕借錢給我們,我們還不起。借不到錢也是情理之中,沒什么好說的,畢竟吃著山珍海味的人和吃炒面麩子的人不是一個世界的。
開學好幾天后我才到學校去上課,我之所以能上了學,是我大姑求爺爺告奶奶的,天天在校長狄國勤那里求來的,估計是我大姑的誠信打動了他吧!
我被分到了六班,同學們看我這個窮樣子都欺負我。我同桌曾文星把我考一百分的卷子擦了桌子;冬天冷的時候他們把我的凳子劈了燒火,讓我站這上了兩星期課;有個學生因為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打了我響亮的一耳光;最后有個同學把高亞萍的褲子偷了,說是我偷的。最后我被逼的上不了學,在家呆了一年,我姐也初中畢業(yè)了。我大姑看著我在家待了一年,說我太小了,還是得上學,就又求爺爺告奶奶的求著狄校長寫了條子,所以我和妹妹清秋上到了一級。我姐姐想去上靖遠師范,我爸找我們村書記,讓他把工資結了,說三個姑娘上學錢不夠。書記的老婆說女孩子念那么多書干啥?就當你把錢借給我們了,我爸是個軟弱的性格,錢沒有要到,學人說話也學不對。書記的女兒拿著錢去了深圳上學,我姐卻聽到的是,我爸把錢借給書記的女兒上學了,為這事我姐一直到現(xiàn)在還記恨著我爸。她到BJ打工好幾年了,都沒有回來!
我想著,這些往事,眼淚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著圈圈。我不能哭,哭了就輸了,我對自己說到。我一直保持著,想哭又不能哭的狀態(tài),到了中午饑腸轆轆,張主任吃完午飯了才讓我們各自回去。
我們三個一起去打飯。自從有一塊錢我補助,我每個中午都會去食堂吃一頓??墒侨サ耐砹耸程美锸裁闯缘亩紱]有了。
馬春曉提議,他請客。他買了方便面,面包,可樂,我們三個就坐在我們班教室里大吃起來。
狄其琛問“你們倆是同桌啊?”
“知道還問!離我同桌遠點!”馬春曉挑眉說到。
“你忘了,她也是我同桌!”他們說著追打起來。
“好了,別鬧了,剛回來又想讓張老師找你?。 睆埳噙@時進來了,手里拿著一袋子零食。“聽說你們三沒飯吃了,所以給你們買的?!?p> 我們幾個坐一起開心的吃了起來。男生之間的友誼說來也怪,從此他們倆就形影不離了。
“我說都是你們班換座位害得,破壞了風水,不然怎么讓老師逮著?!?p> “胡說,要不是你們班同學差點把宿舍點著了,老師能發(fā)現(xiàn)嗎?”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
“閉嘴”
這到奇了,座位惹了什么禍,至于他兩這樣嗎?
吃完以后,我們三找了,老張老師,承認了錯誤,張老師似乎很高興。說她那兒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還給了蘋果讓我們吃。她說年輕犯錯不要緊,敢于承認就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