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自周文王起成為各朝各代重要的建都選址地,雖晉國定都洛陽,但依然不可小覷長安在整個國家中的地位。作為絲綢之路的起點(diǎn),商業(yè)已然滲透進(jìn)這座城的每一個角落,據(jù)《周禮??司市》所記載“大市,日昃而市,百族為主。朝時(shí)而市,商賈為主。夕時(shí)而市,販夫販婦為主?!笨梢娨话?。
莊笙看過洛陽的商業(yè)繁華,見過羌胡的獨(dú)特晚市,但是像長安這樣軟紅香土,八街九陌還是生平僅見,最讓人汗顏的是她還曾住在這幾年。雖然長安劃分于京兆郡管轄,可是文鴦家規(guī)森嚴(yán),從來不許子弟們?nèi)脒@紅塵俗世,旗下子弟包括文冀皆是埋頭讀書訓(xùn)練。有夫如此,文夫人自然也是不喜熱鬧,莊笙傍著得天獨(dú)厚的地理?xiàng)l件愣是沒怎么出門游玩過。當(dāng)然她也就不害怕在這繁華地段會碰見熟人了。
“要說這南坊的嬌靨帳那可謂名動全國……”名動全國?莊笙汗顏的想自己是有多孤陋寡聞,為何在黑袍人說之前從來沒有聽人提過這個名字。她將視線落在桃酒臉上,果然他也是一臉懵。
此刻二人坐在全城最大酒樓聚客齋的一樓大堂,一邊剝著炒松子一邊聽說書先生口沫橫飛地描繪著各地趣事奇談。一幫閑來無事聽曲找樂的紈绔子弟一聽嬌靨帳三個字各個兩眼放光,耳朵豎起,生怕錯漏了一個字。若是這幫紈绔能把這專注勁用在功課上,恐怕封侯拜相都不成問題。
“要說這嬌靨帳的萬斛夫人真真是不得了的角色,憑著一手行云流水的草書入了前朝黃帝的眼,雖淪落風(fēng)塵,但傲骨天成,才藝雙絕,帝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更別說那些個侯門將相,至于什么富戶巨賈連萬斛夫人的鞋底都摸不著。這如今年紀(jì)雖長了,但那風(fēng)姿,那氣度,也不是平常的美貌女子所能比擬……”
“別說這些大伙都聽膩了的東西,前朝的事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們只想聽如今這嬌靨帳的四朵嬌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尤物!”一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早聽膩歪了萬斛夫人的故事,無非就是其草書有索靖的銀鉤蠆尾之貌,或者是前朝黃帝也是其入幕之賓之類的老生長談,誰會對半老徐娘感興趣?,F(xiàn)在風(fēng)頭最盛的自然是今年才選出的四位花魁娘子:白尤微、玄機(jī)、東君和蘇婉婉。多少長安少年郎打破頭想一窺真容,可惜嬌靨帳就是個銷金窩,千兩下去還不定能不能同其中一位喝上一盞茶。
說書人被打斷,也不惱,抄起旁邊的涼茶來了兩口,剛準(zhǔn)備說點(diǎn)什么,又被另一人打斷?!靶峙_這話就不對了,你讓一說書人說四大花魁,你也不想想,人說書先生見過花魁娘子嗎?!闭f書人一聽不樂意了,這還瞧不起人了怎么的。
恰好前幾日嬌靨帳開堂會,點(diǎn)了他去說一段漢朝東方朔救女寫天書的故事,臺下四大花魁齊聚,那叫一個爭奇斗艷,看的說書人眼花繚亂,差點(diǎn)就說不下去了。正好,今日就讓這些土包子們好好聽聽,這四大花魁無可比擬的容貌和才氣。
說書人以扇擊桌,這是要開講的意思,臺下頓時(shí)又安靜了。莊笙和桃酒也停下剝松子的手,豎著耳朵聽。
“說起這四大花魁,小老兒還真不編,親眼見過一回,白尤微,人送綽號白娘娘,為什么叫白娘娘,可不就是那容貌如菩薩娘娘一般端莊嫻雅,她受到萬斛夫人的真?zhèn)鳎彩且还P蒼勁雄渾的章草,完全不似出自女子之手。這第二位玄機(jī)姑娘,弱柳扶風(fēng),常年配一白色面紗,據(jù)說至今未有人見其真容,可就光那體態(tài)便令人無限遐想該是何種絕色。第三位東君姑娘人如其名,如同初升的太陽嬌艷明麗,擅舞西域胡旋舞,這胡旋舞整個晉國恐怕只東君姑娘一人會舞,多少名門公子一擲萬金就為見這難得一見的西域舞蹈。第四位蘇婉婉蘇姑娘,便是最受少年郎喜愛,據(jù)說她的眼睛有勾魂蝕魄的能力,只要男人盯著她的眼不消一刻便乖乖聽話,讓做什么便做什么……”
莊笙實(shí)在聽不下去,越說越離譜。她嚴(yán)重懷疑說書人的話基本靠杜撰,再說下去恐怕就要怪力亂神了。
“這第二盞神燈恐怕只有萬斛夫人清楚其所在?”桃酒忽然說道,目光掃視一圈聽得認(rèn)真的公子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