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鵝毛大雪,劈頭蓋臉的砸向獸人大軍。
無論昆夏還是獸人,都是大自然蹂躪的對象。不過顯然,在雪中行軍的獸人,是趕不上躲在城墻后面避寒的昆夏人。倒霉的阿布賈就更慘了,穿著簡陋的它們,如果沒有一身厚厚的皮毛,大概率是活不下來。即便如此,也有幾個老弱倒在了路上,變成了雪做的雕塑。
對于古拉格術(shù)查來說,它心疼的不是雪中行軍,更不是不值錢的阿布賈的損失,再說還有更不值錢的人類奴隸。
它心疼的是時間。它并不知道,莫因查并沒有到達馬拉松城,而它離馬拉松城還有一段距離。天煞確定不在馬拉松,那人類就不值得憂慮,尤其是奴臺吉中行悅搞定了恐怖的弩箭,獸人反倒獲取了更強大的遠程攻擊能力。
莫因查術(shù)查攻打溫泉關(guān),給獸人極大佬的鼓舞。莫因查墻的命名,更是刺激了古拉格術(shù)查。
要是莫因查術(shù)查攻打下了馬拉松城。古拉格可以想象那頭可惡的鹿人高昂著頭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模樣。這一下,行軍更辛苦了。
那邊,莫因查術(shù)查的磨難隨著大雪的來臨,反倒是好多了。至少半夜黑箭夜襲的戲碼不再上演。也是,夜晚的積雪成了天然風光,昆夏人終于讓莫因查松了口氣,安心睡了一覺。
兄弟兩個離馬拉松南北距離差不多,倆人都覺得松了口氣。莫因查覺得幾天沒見騷擾,松了口氣,古拉格是覺得馬上趕到馬拉松松了口氣。很快,倆人的心全都吊起來了。
漫天的風雪,分不出來天與地。但是,一條黑線勾勒出了天地的分界。
很快,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大。獸人們很快看清楚,這是雪橇。
雪橇由一些粗壯的馬匹拉著,這些馬頭直,頸長,斜頸,胸寬,背腰寬平,結(jié)實而粗糙。
每輛雪橇由兩匹馬拉著,雪橇車的底部不是輪子,而是兩條滑板。在經(jīng)過改造的馬蹄鐵的加成下,雪橇跑的飛快。雪橇車上架著巨大的弩,用滑輪支持上弦。
相比于平常的騎兵弩和步兵弩,雪橇車載弩的體積大了許多,與獸人用弩大小相當。
雖然大小相當,不過效用天差地別。用精密流水線打造出來的弩,射程再次超越獸人用弩。
江洛早就考慮過萬一獸人掌握遠程武器的問題。江洛實驗在堡壘和戰(zhàn)車上安裝大型弓弩,并取得了成功。
這些新生產(chǎn)的弓弩只是江洛給獸人準備的開胃菜。
馬拉松的大雪,讓哥舒翰動了心思,他和胡屠虎商議后,連夜把車載弓弩拆下,裝到了雪橇上。
當天凌晨,他親自率領部隊,奔馳在雪原上。
哥舒翰的臉上全是白雪,眉毛胡須雪白,掛著冰霜。
他一把撕下捂在口鼻上的口罩,舉起手。在哥舒翰的指揮下,雪橇車排成一條戰(zhàn)列線。所有重弩都轉(zhuǎn)向瞄準了獸人。
頭車接到哥舒翰指令,率先放箭,弩箭飛出,劃出一道幾乎筆直的弧線,扎進一頭鹿人的脖子。鹿人掙扎著想要拔出,卻怎么也使不上勁,搖晃幾下,一頭倒地。
在它掙扎著的時候,雪橇車不停的射擊。獸人隊列大亂。
哥舒翰的雪橇車戰(zhàn)列,劃了一個巨大的弧線,遠離莫因查術(shù)查的部隊。莫因查術(shù)查組織的反擊并沒有奏效。遠看著哥舒翰的偷襲隊伍撒歡而去,獸人們只能高聲叫罵。
哥舒翰的隊伍順著一條河道疾馳。哥舒翰把口罩帶上,帶領隊伍奔著下一個目標,也就是古拉格奔去。
此時的古拉格正在發(fā)脾氣。
“賤種”古拉格惡狠狠的一鞭子抽到一頭鹿人身上,它不管不顧的一鞭子下去,鹿人臉上頓時多了一條深深的鞭痕。
鹿人叫徹里吉,它很硬氣,哼都不哼一聲,硬生生挨了一鞭子。
“沃爾王,徹里吉的父親是虞侯,我母親是大閼氏的同族姐妹,我徹里吉不是賤種”
“你個頭插樹枝的下賤玩意也敢頂嘴”古拉格暴跳如雷,抽出鞭子沒頭沒腦的又是一鞭子。
“沃爾王,沃爾王好了,好了”扶巫王和丁零王趕緊上去,攔住了古拉格更加暴虐的下一步,古拉格的刀都抽出來了。
”還敢惹沃爾王生氣,還不快滾”扶巫王朝著鹿人輕輕踢了一腳,暗暗使了個眼色,鹿人站起來,挎著刀“滾”了出去。
“沃爾王,不要生氣,你可是大單于的兒子,不值得跟這些賤貨生氣?!倍×阃趵爬瘢荒樀臓N爛擠成一朵菊花。
“是啊,這小孩子它爹可是怯薛的虞侯,大單于臉上過不去,你就當給大單于面子”扶巫王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可算讓沃爾王冷靜了一下。
怯薛是鐵木哥創(chuàng)立的軍事制度,通過精選各大部的精英,尤其是貴族,編入怯薛,作為大單于的親衛(wèi)部隊。怯薛的建立,鞏固了鐵木哥的權(quán)勢,削弱了六部力量,使得大單于地位更加鞏固,進一步集中了獸人力量,使鐵木哥成為有史以來最有權(quán)利的大單于。
怯薛不僅僅是大單于武力倚仗,更是大單于選取行政、執(zhí)法、司法,以及決策的參謀機構(gòu)??梢哉f是大單于的左膀右臂。
獸人等級森嚴,從上到下分為王、臺吉、那顏、虞侯、貝勒、貝子六個層級的爵職一體的貴族等級。虞侯已經(jīng)有資格參與大單于會議了。揍一頓沒事,頂多說一句沃爾王脾氣大,要是砍了,那就鬧騰大了。
古拉格生氣是有原因的,那頭鹿人一來,就告訴古拉格,德因部即將抵達馬拉松城。
即將二字瞬間點燃了古拉格的怒火。合著古拉格累死累活緊趕慢趕,還要拖著丁零王和扶巫王趕路,累的半死。它一直按照德因王已經(jīng)抵達馬拉松來計算路程,哪料到被擺了一道。倒霉的鹿人使者徹里吉成了撒氣包。
古拉格越想越來氣,前幾天丁零王和扶巫王一頓馬匹,它有點飄飄然,結(jié)果丁零王和扶巫王什么都來早請示晚匯報,連宿營挖幾個坑做飯都來問,古拉格才想起來丁零王才是主帥。
不過奸詐豹子和狡猾狐貍依舊是早請示晚匯報,不厭其煩打著為了大單于的旗號,讓古拉格惱怒的不行。徹里吉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古拉格一屁股坐在毯子上,盤算著怎么辦。
一陣胡亂的叫喊聲打破了古拉格的思路。
“來人,怎么回事”古拉格站了起來,拔刀在手,大吼著。
“沃爾王,不好了,敵襲”一個侍衛(wèi)掀開了大帳門簾,提著刀闖了進來。隨著它進來的是被風卷著進來的雪。
古拉格身強力壯也不由得被瞬間的冷風吹了個哆嗦。
它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沃爾王,不知道什么時候,人類殺過了”
“走,隨我迎敵”
沃爾王大踏步走出大帳。沃爾王站在大帳門口,侍衛(wèi)想要給它披上斗篷,被它一把推開。
“都不要亂,沃爾王古拉格在這里呢”古拉格大吼一聲,一刀砍下來一個亂跑的獸人腦袋,提在手上,鎮(zhèn)住了四處亂串的獸人,尤其是逃竄的阿布賈。
古拉格的侍衛(wèi)們皮鞭亂抽,秩序很快鎮(zhèn)定下來。
這是哥舒翰的隊伍,哥舒翰作為可汗江洛親自提拔出來的將領,得到過江洛徹夜教導。
他計算的非常準確,襲擊完莫因查后,趕在大雪紛飛的夜晚殺到古拉格跟前,打了古拉格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經(jīng)過了一次偷襲,加上長途襲擊,雪橇車損失部分,剩下的不是太多,但是足夠哥舒翰發(fā)起對古拉格的偷襲。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獸人的火把照的大地一片通明。哥舒翰的偷襲隊伍眼里,獸人簡直就是活靶子。雪橇車的弩箭排著隊飛進獸人營地,獸人營地一片混亂。尤其是古拉格的主帥大帳,三王在此,更是亮如白晝。
弩弓不斷的收割獸人的生命,獸人零散的抵抗猶如大河里的小石子,偶爾掀起一朵浪花,轉(zhuǎn)瞬即逝。
古拉格提刀立在火炬下,確信所有人能看到自己后,立即下令:“各歸各營,諸貝勒貝子,收攏牛錄”
古拉格下令后,獸人們立即按照名為牛錄的組織進行編組,每個牛錄有額真作為統(tǒng)領,是最基層的單位。再往上就是貝子貝勒。
獸人以貝子貝勒為核心,迅速收縮,用手中的弩箭反擊。
“熄滅火把”古拉格看到牛錄就位,再次下達指令。獸人們立即熄滅火把。
雖然獸人弩箭射程和昆夏比差的許多,但在夜晚,大風和大雪的影響下,拉齊了雙方差距。
古拉格不愧鐵木哥親生,在它的指揮下,獸人們拿出盾牌,聚在一起,組成了鐵殼烏龜,在大雪掩護下,保護了自己大營。
扶巫王和丁零王也不得不佩服,古拉格有兩下子。
哥舒翰也不是傻瓜,看到了沒有便宜能占不停的事,也就扭頭撤退。
這次襲擊,古拉格兵力并沒有損失多少,層層圍住的攻城器械也沒有受到損失。不過,糧草被一支昆夏小分隊趁亂點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