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低低的石門,地牢深處的通道十分狹窄,只容得下二人并行。通道里光線幽暗,順著坑洼不平的石級前行,腳邊都是零零碎碎的白骨碎片,還有不知名的血腥味。
百苓穩(wěn)步走著,拿出手機,點亮了手電筒功能。
這是個習(xí)慣性的動作。
大約走了五分鐘,通道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郁,耳邊隱約還有妖嬈柔媚的啼哭聲。又是五十來步,一片巨大的地下墓穴赫然顯現(xiàn)在眼前。
更深的寒意,伴隨著空氣里的血腥味,百苓突然有些透不過氣,穩(wěn)了穩(wěn)高舉手機的手,她的目光掠過那一座座插著無字碑的土堆墓,最終定格在最顯眼的大桃木樹上。墓穴中的這棵大桃木奇高無比,盤扎臥龍,枝干綿延,可以說是被那些墓堆圍繞著,也可以說將那片墓堆籠蓋著,怎么說都可以。
這時,一聲輕笑。
墓穴中霎時回聲漫漫,百苓卻精準(zhǔn)捕捉到了聲音的源頭,循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那棵直沖地表的大桃木樹干后,靠著一個人。
那人支著右腿,雙手交疊背在腦后,一副正靠在樹上小憩的悠閑模樣。手肘略略遮擋了他的臉,然而一襲黑色羅裳,腰間別的那塊井字玉佩,她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一瞬間,百苓的心沉入了谷底。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存著一線不是他的希望,那么看到這塊玉佩,什么僥幸都沒有了。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p> 那人慢慢起身,背著雙手,從樹后走了出來。
“真沒想到,他把你藏得那么好?!?p> 他的聲音該是很低很沉的,卻能感覺是在刻意尖著嗓門,挑著不懷好意的腔調(diào)。
百苓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或是“她”是誰,她也不打算問,因為那樣會喪失主動權(quán),跳入對方的話題。
何況,鬼王琵沙心思狡詐,說話向來半真半假。
與此同時,她也看清了他的臉。依然是很年輕的模樣,淡眉細(xì)目,與當(dāng)年見到他時別無二致,只是那雙眼睛里透著深深的厭惡與仇恨,平添了幾分陰狠之色,仿佛在他的眼里,她就應(yīng)該是一具被千刀萬剮的尸體才對。
琵沙死死地盯著她,冷笑了一聲——
“怎么不說話?師、父?!?p> 聽到那格外加重的“師父”二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百苓不由閉了閉眼,緩緩放下手機。
她嘆了口氣,輕聲問道,“為什么要殺人呢,郁井?!?p> 剛才看到陸子晗懷里的那具白骨,她就認(rèn)出來了。那是金銀。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變成一具白骨?答案只有一個,琵沙指使吃人螓,活生生吃掉了一個人。
這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實。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師父?!迸车恼Z氣異常輕柔,神態(tài)卻愈發(fā)陰毒,“那你也一定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要親手殺了你吧?!?p> 墓穴之中,他一步一步向百苓走近,夢囈般地說道,“如果殺不了你,我就殺你身邊的人,你親近的人,只要是你喜歡的人,我都想讓他們?nèi)ニ?,為你送命……?p> “夠了?!卑佘叽驍嗨?,“放那兩人離開,我任你處置?!?p> “不要著急啊?!迸齿p輕一笑,“我還沒想好,要給他們什么樣的死法,哦,還有留在你祠里的那兩個女孩,畢竟,用同一種法子殺他們?nèi)?,未免太過無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