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子醉傾美人顏
空曠的小巷中,零碎的步伐交織在漆黑的夜里,發(fā)出不規(guī)律的“噠噠”聲,夜靜了,更靜了,漸漸地,從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和說話聲。
“哎呦喂,小姐你看看,這都什么事兒呀,上官公子又吐我身上啦!”
春景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沒想到上官公子身板挺小,喝醉后比府前裝飾的石獅還沉,她可不像自家小姐有那徒手舉大鼎的渾身怪力,只能千辛萬苦地和銀河一左一右的攙扶著。
“李東歸,老子信了你的邪,還以為你是個酒仙,沒想到是個蝦米,喝成這個鬼樣子,看老子明天不錘爛你的頭!”白清問嘴里埋怨地碎碎念,身體倒是很誠實地把李東歸的手跨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來也是,往常也沒見李東歸喝酒,今日也不知道是去哪兒找老虎借的膽子,連連喝了八壺冰草釀,比上官幻還多了三壺,當(dāng)真是不瘋魔不成活。
“前頭就是白府和李府的大門了,中間還隔著些許距離,銀河,你幫著春景把上官幻送回去,切記,不要讓我爹知道。”
呵!老爹要是知道自己把兩名世家子弟帶出去喝得爛醉如泥,還不得氣得胡子翹到天上去,到時候,怕就沒自己的好果子吃咯!
“為……為什么不是我送自家公子回去?”
“少廢話,你搬不動?!?p> 白清問也不拖泥帶水,在白府的大門口,與二人分道揚鑣,夜風(fēng)吹過,陣陣涼意襲來,月亮被烏云遮住,透出細(xì)碎的光芒,短短的路途,越發(fā)黑了。
李東歸的頭靠在白清問的肩膀上,呼吸之間,酒氣混著熱氣劃過她的耳垂,白清問打了個寒顫,隨即臉上泛起了兩抹緋色的紅暈,她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正好對上李東歸俊美的睡顏,趕緊把頭往左偏了偏,罪孽啊,在這樣下去,她可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趁人之危。
若隱若顯的前路,讓白清問有好幾次差點摔倒,在第五次完美躲過地上的碎石后,她,連帶著背上的李東歸,一起華麗麗地摔倒了。
這次不同,她,是那個人肉墊子,真是慘絕人寰的領(lǐng)悟??!
這一下委實摔重了,白清問的雙手被壓得不能動彈,李東歸悶哼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二人雙眸對上,剎那間,電光火石,對于白白清問有如晴天霹靂。
這姿勢,怎么……怎么有點不雅觀呢?此刻,李東歸的臉對著白清問,白清問嚇得瞪大雙眼,完了,再近一些,恐怕兩人的鼻尖都要碰上了。
別別別,千萬別啊!白清問害怕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溫?zé)岬暮粑患澎o的夜襯托得格外厚重,熟悉的臉,嬌俏可愛的小表情,李東歸猶豫著,試探著,最終義無反顧地吻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白清問下意識地把臉側(cè)到一邊。
吻落到白清問嬌嫩的臉頰時,軟軟地,微微散著少女清爽的胭脂香氣,李東歸淺笑,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啊啊?。±顤|歸你這個無恥之徒,衣冠禽獸,人面獸心,喪盡天良……”白清問終究是忍不住了,羞羞羞,真是羞死人了,她氣沉丹田,兩手用力把李東歸推到一邊,李東歸吃痛得哼聲。
“李東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
逃脫束縛的白清問干凈利落地從地上跳起,她不爽地把李東歸背到背上,惡狠狠地大吼。
“別鬧?!本坪蟮你紤性诶顤|歸溫柔的夢囈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心煩意亂的感覺遍布白清問全身,美人遇上醉漢哪家強(qiáng),打不得,罵不得,美人心兒涼。
“天哪,喝醉酒的李東歸到底是何方妖孽呀!”白清問如是道。
送到李府門前,怎么進(jìn)去倒成了問題,和躲避白明和的理由一樣,李堯夫婦要是看到自己的兒子醉醺醺地回來,從此白清問和李東歸,就得此恨綿綿無絕期,再不得輕易相見了。
對了,白清問靈光一閃,她隱約記得,李府和白府的構(gòu)造不同,白府的后門是在另一條街,李府的后門則是開在側(cè)面,巧的是,進(jìn)門以后走一個玄關(guān),還能直達(dá)李東歸的院落。
“糟糕,忘記跟銀河要后門的鑰匙了?!崩咸欤粠н@么玩我的吧,白清問吃力地把李東歸搬到側(cè)面,這才發(fā)現(xiàn)門上拴著一把云紋大鎖,瞬間絕望。
難道我白清問就要跟這個醉鬼耗在這兒了嗎,不,絕對不能。她仔細(xì)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門前有一棵巨大的槐樹,足足是李東歸院里青梅樹的兩倍大,粗壯的樹枝長得延伸到墻內(nèi),頓時,她心里浮出一絲念頭來。
“嘻嘻嘻,東歸啊,書上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今天我慷慨地給你一個親身實踐的機(jī)會,也算你有福氣了。醒來不用謝我哦,我怕我會驕傲地敲鑼打鼓。”
想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白清問搓著小手,一臉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君子報仇,都不用等待十年的,她白白清問行事向來見縫插針,某人要自求多???p> 她剝下李東歸身上的淺藍(lán)色絲質(zhì)外裳,“嘶啦”“嘶啦”,原本做工精美的長裳在白清問的破壞下,變成縷縷碎布,兩條之間打上一個死結(jié),再把接好的碎布擰成布繩,末了,用雙手大力地扯動,確保繩子的結(jié)實程度,才進(jìn)行下一步。
最后一步,她將布繩環(huán)過李東歸的腰,另一頭拿在手上,以豐富的經(jīng)驗順著大樹爬到墻頂。然后,用盡吃奶的力氣把李東歸從地上緩緩地吊起來,放到墻垣上,再如同之前那般,把李東歸吊回地上,事畢,白清問才從墻上縱身跳下。
風(fēng)把窗外的樹葉吹得沙沙響,漸漸入秋,落葉也隨著風(fēng)兒四處飄蕩,稍顯蕭瑟感。
適才的種種折騰使白清問徹底沒了力氣,她半拖半扶地把李東歸弄到房里,氣喘吁吁地往床上一丟,立刻一屁股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休息,燭光晃動著,若隱若現(xiàn)地照出李東歸的臉龐,臉上多了幾道青紫的不明痕跡,顯然,某人的搬運實在太過暴力。
“嘶”夢里的李東歸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算了算了,原諒你了!”白清問心虛地掏出帕子為他擦去臉上的泥土,她細(xì)心地擦拭著,不知不覺,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李東歸的睫毛好長,鼻子也很挺,跟以前比,好像變俊秀了一些。
她凝望著,像是有某種引力在吸引著她靠近,再靠近……
蠟燭突然被夜風(fēng)吹滅,突如其來的變動瞬間把白清問從思緒邊緣拉了回來,我的天老爺,都是兄弟,怎么可以惦記自己的兄弟呢,白清問被方才那個懷有念頭的自己嚇得掩面,翻墻和跳墻,一氣呵成,倉皇逃竄。
黑暗中,李東歸俊美的臉龐上,如弦月般彎起一絲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