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霧”才疏，“風(fēng)”驟起

　　清晨，萬籟俱寂，空氣沁著清新，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lán)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yuǎn)方悄悄地移了過來。

　　“姑娘，起床啦！”

　　青玉輕輕地敲敲房門，過了片刻....覺屋內(nèi)無聲，疑惑---

　　青玉提了一點(diǎn)分貝道：“姑娘?！姑娘我進(jìn)來啦？”

　　青玉將耳朵貼近房門，只覺屋內(nèi)寂靜非常，驚疑推開房門，茫然環(huán)顧---哪還見昨日的人兒...

　　另一邊:

　　代善頭也不抬，下意識的去拿還未批閱完的折子，拿過來一看，卻只見是光滑潤白的紙。

　　再抬眼望去，只見批閱完的折子早已安安分分地摞在桌子的一側(cè)，足以，沒過伏案垂首自己的整張側(cè)臉。

　　代善抬頭舒活一下有些僵硬的頸，有些好笑地看著一側(cè)軟塌上熟睡的古董兒。

　　昨晚說是來陪自己的，結(jié)果不過一個(gè)時(shí)辰便睡沉了。

　　她斜斜靠在錦織的軟塌上，一頭烏發(fā)如云柔軟鋪散，熟睡時(shí)，卻也似拭不去那眉眼間攏著的云霧般的憂愁。

　　他的目光劃過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紅潤如海棠的唇。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代善收回目光，輕放下筆，又恢復(fù)了淡漠道：“進(jìn)?！?p>　　“爺，姑娘她....姑娘她，不見啦！”

　　青玉驚慌跌跌撞撞地跪在代善的書案前，整個(gè)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代善眉頭微微皺起：“不見了？”

　　“呵...”代善眸子里的陰鷙一閃而過。

　　“讓你看個(gè)人都看不好，不必我多說了吧？自己下去領(lǐng)罰?！?p>　　代善也無解釋，依舊淡漠地說道。

　　跪伏在地下的青玉，身體猛的一震，冷汗順著霎時(shí)沒了血色的臉滑落，雙唇顫抖著，用了牙齒緊咬著，才擠出了聲音:“遵命?！?p>　　待青玉退出房門后，代善將身上的披風(fēng)結(jié)解下，蓋到了一側(cè)軟塌上的古董兒單薄的身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微微皺了一下眉，大步走出了房間。

　　睡夢中，古董兒來到一個(gè)霧氣繚繞的地方。

　　她不停地走，卻，總是找不到走出去的路徑......

　　這霧倒像是能纏了人的身，又迷了人的眼，這霧里的路，任憑人怎樣走，都沒有盡頭...

　　“古董兒，讓你亂拿我們陪葬的物品，既然...你喜歡我們的時(shí)代，那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這里，永遠(yuǎn)都別想回去！”

　　突然，霧猛地變幻成骷髏頭，向古董兒咬去。

　　“不要?。?！”古董兒嚯的睜開雙眼。

　　金絲線般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刺眼得使古董兒連忙用雙手擋住了雙眼。

　　適應(yīng)了片刻起身，身上的披風(fēng)悄然滑落。

　　古董兒揉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看了看對側(cè)有些空落的書案....

　　“昨天晚上，她什么時(shí)候睡著的？代善呢？想必是上朝去了吧?！惫哦瓋亨洁洁爨熳匝宰哉Z道。

　　古董兒俯身將地下的披風(fēng)撿起，拿在手中端詳了一會道：“這是...他的嗎？”

　　“吱呀～”門被推開。

　　“姑娘，奴婢來服侍您更衣。”

　　一個(gè)長相可人，聲音甜糯，笑起來還泛著淺淺的梨渦的丫頭來到古董兒身前。

　　“你是？”古董兒見昨日服侍自己的青玉沒來，有些疑惑。

　　“青玉呢？”

　　“青玉姐姐她回老家探親啦，過段時(shí)間回來。爺命奴婢來服侍您，奴婢名喚云兒，剛剛爺囑咐云兒一會帶姑娘去看望大阿哥?！?p>　　“為什么要帶我去...看望大阿哥!？”古董兒滿腹疑惑。

　　“這奴婢便不知啦～”云兒甜甜的聲音，甜甜地笑了笑，恭敬地回答著古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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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內(nèi)：

　　“都散了吧。”

　　寶座上，有些發(fā)胖的身軀穩(wěn)穩(wěn)的坐著，胸脯橫闊，劍眉飛入如霜的鬢發(fā)，嘴邊花白的胡子隨著說話的幅度一上一下。

　　直到群臣窸窸窣窣的出了大殿……

　　“二哥，二哥～。”莽古爾泰一路小跑的追上前面的代善。

　　到了跟前兒，用手擋在嘴邊，靠近代善的耳朵道：

　　“你昨天帶到府上的那個(gè)漂亮的小丫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大哥的府上了吧？這回我們的計(jì)劃定能成功！”莽古爾泰眼里精光一瞬而過。

　　代善聞言，猛的轉(zhuǎn)過身，瞳孔微縮，深不見底的眼眸緊盯著莽古爾泰?？諝夥路鹉郎恕?p>　　“誰讓你擅自主張的？！”

　　莽古爾泰被嚇了一跳，十分不解的問道:“二哥，你為何如此緊張她？莫不是你喜歡上那個(gè)姑娘兒啦？”

　　代善一愣，隨即將身體側(cè)向別處，望向碧藍(lán)的天空，冷冷的回答道:“我與她素不相識，她沒有必要為我賣命！”

　　莽古爾泰聞言，憤怒的疾走到代善面前，與他對視:“二哥！為了我們的計(jì)劃，犧牲一個(gè)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狠不下心，我替你動(dòng)手！”

　　代善一把抓住莽古爾泰的衣領(lǐng):“我再說一遍，不許動(dòng)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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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阿哥府的一段路程，轎子里面坐著古董兒和云兒。

　　轎子已算平穩(wěn)，在現(xiàn)代舒服便捷慣了，這轎子對于古董兒來說，還是有些顛晃。

　　她一雙靈秀的眼也不閑，在轎子里環(huán)顧著，許是因了這搖晃，古董兒的身心也和著一顫一顫，再隨著街道逐漸嚷鬧的聲音，她不自主地掀了這層薄紗的阻隔，探出頭去，青絲與四周街景飄融著...

　　就在古董兒欣賞著這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的古代‘商業(yè)街’的時(shí)候.....

　　“嘶--”

　　拉著轎子的馬的脖子使勁兒往后仰，，前蹄子蹭著高的往上抬，雙眼上翻，瞪得老大。鼻子里哼哼的連叫著還打著顫音。

　　“誒呦喂～”

　　因著慣力，古董兒的頭狠狠地磕在轎子的壁上。

　　一眾黑衣，身形矯健的蒙面人，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拔出劍便對著馬車旁的侍衛(wèi)刺入。

　　轉(zhuǎn)眼間，一個(gè)蒙面刺客毫無阻礙沖著古董兒刺了過來。

　　云兒見狀，側(cè)身將呆愣在原地的古董兒推開。

　　“噗～”

　　一口鮮血從云兒的嘴中溢出，與皓白的齒映襯，紅得刺眼。

　　“姑娘，你快走??！”

　　云兒拼了余下的全部氣力沖古董兒大喊

　　“云兒---！！”

　　沒等古董兒緩過神來，泛著寒光的劍又再次刺向她的面門，古董兒憑著身體的本能，狼狽踉蹌地躲開這危險(xiǎn)的一劍，翻身逃出了轎子。

　　順著街道一路狂跑，突然，在一個(gè)拐角處

　　呀！古董兒驚魂未定，卻見這竟有一個(gè)小小的胡同細(xì)縫！便連忙擠著躲進(jìn)去，暗自松了一口氣只祈禱著，不要被發(fā)現(xiàn)。

　　很快一行黑衣人不見古董兒，便直直的向著前方追去……

　　半晌....

　　古董兒豎耳細(xì)聽...

　　身邊已無嘈雜和剛才那般可怖冷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頭探出小半兒，將這狹窄的巷子看了個(gè)遍，斷定那些刺客終于全部走掉古董兒這才松了一口大氣，從那躲避的地方忙溜了出來。

　　緊繃的弦終于得到了舒緩，方才那般不老實(shí)要搏動(dòng)而出的心臟此刻也逐漸規(guī)律。

　　安定之后，古董兒茫然走著，腦海又浮現(xiàn)出剛剛竟為她而死的云兒...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才和云兒認(rèn)識一天不到，前一刻還花兒般的鮮活笑臉，下一秒竟枯澀凝滯，就那樣..結(jié)束了..

　　古董兒將頭深深的埋在衣領(lǐng)，雙手垂下，無所適從地捻著衣服的下緣，神色亦呆滯渙散。

　　如果不是她，云兒和那些侍衛(wèi)也許不會死...她很清楚，那些刺客是奔著她來的..

　　前有未有的愧疚，像誰拿了一把細(xì)細(xì)的針，密密地刺著古董兒的心臟，麻木……但潮水般的痛感無不時(shí)刻將那顆柔軟的心狠狠攥緊，快要呼吸滯澀......

　　到底...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她才來到古代第二天，不可能有什么仇人恨她到想要她的命的！？

　　就這樣走著...不經(jīng)意間古董兒已經(jīng)走出了小巷，游蕩在繁華的京城，一陣陣美食的清香撲鼻而來，暫時(shí)性的將古董兒心中的“罪惡感”壓制。

　　“好餓啊，吃點(diǎn)什么好呢？”

　　古董兒邊走著邊留意身邊大大小小的飯館。

　　有的是賓客滿樓的豪華酒樓，還有用木架搭起的小面攤....古董兒想了想，還是挑一家干凈點(diǎn)的好了。

　　走了走，古董兒最終停在一個(gè)小酒館面前，規(guī)模不大，但看來挺干凈的

　　“就這家了！”

　　古董兒為找到這樣一家吃飯的地兒而自足。

　　“姑娘～您請這邊上座！想要來點(diǎn)什么？”

　　一個(gè)穿著粗布短衣的青年男子趕來招呼著。

　　古董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店小二？

　　店小二客客氣氣地將古董兒引到一個(gè)干凈的桌子前，古董兒揚(yáng)起頭問道：“你們這兒什么最好吃？”

　　“我們這兒的招牌菜可是魚板面了！”店小二自豪地答道。

　　“好，那就上一份魚板面，再配上幾個(gè)小菜就行了?！?p>　　古董兒微微一笑著說，四下打量著這個(gè)古代小店。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說著便甩了甩肩上的毛巾麻利地忙活去了。

　　不多時(shí)，店小二就端上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

　　“真的好香哦！”古董兒贊嘆道。

　　“那是，姑娘請慢用，有什么事只管叫小的?！?p>　　古董兒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聞了聞眼前的魚板面，鮮香的味道頓時(shí)溢滿了古董兒整個(gè)嗅覺器官，用筷子挑起一大撮面條，呼嚕一下吸到嘴里，‘濃香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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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古董兒心滿意足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打了個(gè)飽嗝～

　　“小二，結(jié)賬！”

　　“客官，一共是二兩銀子。”店小二笑著說。

　　古董兒前后將衣服口袋翻了個(gè)遍.....卻只能摸到空蕩蕩的衣服布料。

　　古董兒心叫糟糕：“完蛋了，早上特意帶的銀兩不見了，肯定是剛才在打斗過程中弄掉了！”

　　“那...那個(gè)，我錢袋好像丟了?！惫哦瓋褐е嵛岬卣f道。

　　古董兒面色窘迫，小聲嘟囔：“天、實(shí)在是太丟人了！”

　　店小二臉也拉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客官，我們也是小本經(jīng)營，您這不是砸攤子么？”

　　古董兒只得擺出可憐巴巴無奈的表情。

　　“唉，我去叫我們掌柜的。”

　　店小二看著衣著鮮亮的古董兒，無奈地?fù)u搖頭，轉(zhuǎn)身走了。

　　一會兒，一個(gè)微微發(fā)福的男人跟著店小二走了過來，古董兒立刻賠上笑臉。

　　“這是我們掌柜的?！钡晷《榻B到。

　　“掌柜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錢袋什么時(shí)候丟的，您看怎么辦??？”古董兒真摯地一臉祈求。

　　“咳...這可不行，客官，您還是快想想辦法吧！”掌柜油光無髭的臉一拉，倒有些滑稽，話語卻絲毫不留情。

　　古董兒咬咬牙說道：“要不這樣吧，您讓我坐在門口等著，一會兒我朋友會來找我的！”

　　掌柜的看了古董兒一眼，旁邊的店小二見古董兒可憐，幫著勸道：“掌柜的，您就讓她等等看吧，反正又跑不掉，再說看她穿得這身衣服也不像是小戶人家?！?p>　　“好吧?！闭乒竦慕K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腆著肚子踱步走了。

　　古董兒跟著店小二來到靠門的一張桌子坐下，“謝謝你了，小二哥，等我朋友來了一定好好感謝你！”

　　“不用了姑娘，您就在這兒等著，我還要招呼客人呢！”店小二擺擺手，走了。留古董兒一個(gè)人坐在門口望眼欲穿......

　　“唉，代善，你會回來找我嗎？會找到我吧...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玩完了！嗚嗚~~”古董兒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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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府內(nèi)

　　一匹黑色的馬在門前停下。

　　“爺，您回來了？”

　　王管家伸手接過代善手中的轡策。

　　“古董兒呢？”代善翻身下馬。

　　“爺是說前天帶回來的姑娘吧？今兒一早，五阿哥命人來府上說王爺要帶姑娘去太子府?！?p>　　這邊正說著呢，門口跑來一個(gè)下人，附在代善的耳邊小聲的說：

　　“爺您命小的去大阿哥那看著，但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古董兒姑娘出現(xiàn)在大阿哥府門口?！?p>　　代善聞言并未多說，搶過王管家手中的轡策，飛身上馬，揚(yáng)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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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家的門邊，古董兒正打著瞌睡，她祈望著代善來救她。

　　突然，一個(gè)陰影遮住了陽光，古董兒猛然清醒過來，正對上掌柜的一張怒氣沖沖的臉。

　　“姑娘，您的朋友到底來不來了？這太陽可是快落山了！”

　　古董兒抬頭看看，真的耶...太陽的四周已經(jīng)鍍上了一層暈黃的邊，強(qiáng)烈的光模糊了......余暉倒映影疏斜...

　　“砰?！?p>　　突然，古董兒的面前放下一個(gè)大盆，里面的碗落得像小山一樣高。

　　“對不住了！”掌柜的兇神惡煞地叫道。

　　“您就在這兒洗碗吧，直到我的店晚上關(guān)門，唉...算我倒霉，真是便宜你了！”說完就扭著肥圓的屁股進(jìn)去了

　　古董兒望著面前的大盆，欲言又止，卻又無話可說，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