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郁的不安涌上心頭。
周海連忙把譚嘉茵喊了過來。
譚嘉茵來得很快,幾乎是一路狂飆過來的,進屋就驚愕道:“你剛剛說,你被調(diào)虎離山了?”
“應該是,把我引開的那個人身手極好,加上手里有槍,要甩開我連半分鐘都不需要,但卻被我追趕了整整五分鐘?!?p> 周海語氣凝重道:“而且剛剛我看過了,這張床上的灰塵,分布的有點不均勻了,像是被人躺過?!?p> 譚嘉茵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觀察了會兒,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確實有人來過,如果只是路過,根本沒必要把你引開?!?p> “那就很奇怪了,這屋里幾乎什么都沒有,對面則是葉麟的墓,對方到底想干什么?”周海越發(fā)疑惑。
譚嘉茵問道:“葉麟的衣冠冢里除了他的衣物和隨身物品,還有其他的嗎。”
“你懷疑是盜墓賊?”
周海緩聲道:“當年我是準備把幾本書和一些瓶瓶罐罐放進衣冠冢的,但想起清虛老頭的叮囑,我就沒放進去了,怕被人盜走,說起來還有點愧對葉麟?!?p> 之所以感覺愧對葉麟,是因為,葉麟生前無數(shù)次請求周海教他醫(yī)術(shù),但周海不能不聽清虛的話,也就不了了之了,后來葉麟死了,周海想過彌補葉麟這個遺憾,可惜還是沒有做到。
“估計就是盜墓賊吧,不然根本說不通,以后派點人過來二十四小時輪班守著,別再讓人打擾葉麟的在天之靈了?!弊T嘉茵說道。
“嗯?!敝芎|c點頭。
直到把人手安排過來,周海和譚嘉茵才稍稍感到放心一些。
二人的車并排停在不遠處。
上車前,譚嘉茵眼神幽怨的道:“周海,我心里那根弦快要繃不住了?!?p> 周海太了解她了,只一個眼神,就解讀出了她的意思,因此相顧無言。
譚嘉茵強忍著落淚的沖動,說道:“當年葉麟很喜歡我,但我喜歡的是你,我默默等了你這么多年,一直無怨無悔,可咱們二十八了,都快三十歲了,我真的繃不住了?!?p> “葉麟的墳墓就在不遠處,能別在他面前說這些嗎?!敝芎Uf道。
“你在逃避什么,我就要在這里說,我愛你愛得光明磊落,愛得堂堂正正,愛得失去自我,憑什么連幾句話都不能說?!?p> 譚嘉茵不知道被什么給刺激了,情緒異常激烈,“我早就說了,我不在乎名分,我什么都不需要,當個地下情人也好,為什么你要死死守著所謂好男人的形象,你就從來沒有心疼過我嗎!”
“你失態(tài)了?!敝芎R徊娇缟狭塑囎印?p> “我是失態(tài)了,但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你這么個鐵石心腸的臭男人,你有老婆,難道我不知道自己渣嗎?不知道自己像個綠茶嗎?但我有什么辦法,所愛隔山海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周海啟動了車子,迅速離去,而譚嘉茵的嘶吼,在晚風中來回飄蕩,那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譚嘉茵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痛哭流涕過。
因為今天是大年初一。
她為了周海留在寧昌,推掉了所有朋友的邀約,在家里苦等了一天,就為了等到周海的電話。
她等到了,但卻是公事。
說完公事之后,他便干脆利落的準備離去。
一股無以言表的失落感,在譚嘉茵心頭無限蔓延,致使她情感如洪水泄閘一般爆發(fā)出來。
但她全然不知,暗處,正有一雙妒火中燒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她。
……
今夜的周海,沒能再跟以前一樣波瀾不驚。
因為他從沒有見過譚嘉茵這副姿態(tài)。
內(nèi)疚嗎?
沒有。
愛有很多種,但不愛,就只有一種。
如果不愛一個人也需要內(nèi)疚的話,這世上得有多少人活在痛苦當中。
但心疼卻是有的。
這是一個讓周海為之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的女人,遺憾的是,無關(guān)愛情。
回到家中,周海將一切深埋心底,不曾表露出分毫。
剛打開門,他就愣住了。
滿滿一屋子的人,少說得有一二十個,而且氣氛里充斥著濃濃的尷尬和壓迫感。
葉芷連忙跑到門口,小聲道:“這些都是你什么親戚啊,大年初一的就集體跑過來借錢,我都快招架不住了?!?p> 借錢?
周??戳艘蝗Γ司司死钇搅?,和表弟李斯,大部分人都沒什么印象了。
不用想也知道,因為早上在村里露臉了,人人都知道周?,F(xiàn)在很有錢,或許還有李阿德說了些什么,導致這幫人集體過來借錢。
周海眼神安撫了下葉芷,很快走到客廳。
舅舅李平亮連忙說道:“周海啊,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都在這等好幾個小時了,茶水都沒喝一杯,你這老婆也太不像話了?!?p> 葉芷一臉的無辜,且有點生氣。
周海當然知道,這么多人,泡茶泡得過來嗎,而且這些人肯定出言不遜了,否則葉芷不會連禮數(shù)都不懂。
“你們這……”
“算了算了,不說廢話了?!?p> 李平亮仿佛是眾人的發(fā)言代表,快人快語的道:“聽你外公說,你這幾年發(fā)達了,現(xiàn)在該不會瞧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吧,我們?nèi)兆舆^得緊巴巴,現(xiàn)在可指望你救濟一下了?!?p> 周海極其厭煩處理這些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而且被李平亮的語氣給惡心到了,“你的意思是,我有錢了,就該理所應當?shù)慕訚銈儯瑢???p> “那肯定啊,我可是你舅舅,你自己什么身世,你也知道,小時候為了養(yǎng)你,我們沒少做犧牲,你看李斯現(xiàn)在這么瘦,就是當時應該吃的那份兒,分給了你,我說一句理所應當,過分嗎?”李平亮說道。
“對對對,周海,我是你媽的堂姐,小時候抱過你呢?!?p> “我是你媽的三姑,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我還買過一箱牛奶給你呢?!?p> “我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開始攀關(guān)系,明明這些年來都沒有過任何聯(lián)系,卻能被吹得天花亂墜。
周海算是看明白了。
這幫人集結(jié)在一起跑過來,是在玩一出道德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