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不到大半個時辰的時間,竹林便被白雪覆蓋,屋外透出明亮的光澤,反而顯得屋內(nèi)燭光不甚明亮。
謝清寧同挽箏、煙雨三人正圍爐而坐,煙雨臉上寫滿了興奮與期盼的嚷嚷,“這樣下一夜,明天定然可以堆雪人的。”
“你都多大了,還堆雪人?”挽箏忍不住點她的額頭輕笑。
煙雨微微撅嘴,“堆雪人還要看年齡的嘛,我幼時在家時,父親經(jīng)常給母親堆雪人呢,”提起家人,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眸中也升起淡淡的悲傷。
謝清寧同挽箏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她的父母親早于去年底因病去世,她這才被叔伯們賣到了謝府為奴,忙轉(zhuǎn)移話題笑道,“昨日你們說的那件事,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了嗎?”
昨日之事指的正是讓藍氏、韓氏頭痛的“群英館”事件,提起這個,煙雨立刻來了興致,眉眼間的憂愁一掃而空道,“有啊,聽說今早韓氏的人圍在了藍府門前,人數(shù)眾多,吵嚷不休的非要他們給個說法,還將渾身纏滿了繃帶的韓三公子擱在馬車里面,一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呢。”
“那藍氏怎么說?”謝清寧一邊翻了手背烤火,一邊回頭看了眼睡的正熟的黑貓。
它蜷在床邊,爐火正好可以照在它身上,極度的舒適令他睡的很沉,竟似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完全不知。
謝清寧一直拿不準梵墨究竟是真的貪睡還是借機入定修煉,但他雖不愿立刻指點自己煉丹,卻肯在無人時教她醫(yī)術,什么脈象是什么癥狀,該用什么藥去醫(yī),如何調(diào)理等等,他都講的耐心細致。
可醫(yī)術這種東西,僅靠理論知識是不行的,必須得實踐才行。
謝清寧這兩日一直思忖有什么辦法替府中的下人們看看病,增進醫(yī)術,反正他們有什么病痛時,多半是自己挺過去,很少人愿意花錢去醫(yī)治,因為例銀太少,他們還得養(yǎng)家糊口,日子過的捉襟見肘,實在沒有多余的錢看病。
便在之時,三人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挽箏神色微變,立刻起身走出去察看情況,可等她回來的時候,卻聽到謝華昭的聲音在院中問,“七妹妹可睡下了嗎?”
“還沒有,”挽箏答。
聞言,謝清寧詫異的看了看墻角的漏壺,此刻剛近亥時,按理來講,謝華昭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找她,難道出了什么事?
心頭微緊,她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外間的小廳堂里,不止站著謝華昭一人,還有曾見過一面的藍詠之,只是他手中攙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而且看那少年鼻青臉腫,臉色慘白,竟是身負重傷。
“三哥哥,你們這是……,”謝清寧瞟了那少年一眼,確定不是所識之人才看向謝華昭。
“好妹妹,你可務必要救救謝檀啊,”謝華昭一邊解下斗篷遞給挽箏,一邊向她說明道,“前幾日,城中的群英館內(nèi)出了事情,藍家的明之與韓家的少非發(fā)生爭執(zhí),大打出手,可憐謝檀當時也在館中,原是為了勸架,結果被殃及池魚,陷入混戰(zhàn)的場面。如今他身受重傷,不知是否傷及內(nèi)臟,今日竟吐了血,我們請的大夫都說沒辦法治了,還請七妹妹想想辦法救他一命?!?p> 謝清寧簡直哭笑不得,抬手撫額問道,“大夫都不能治了,你怎么知道我卻能救他呢?”
“上次你送我的解藥,華顏吃了立刻精神爽利,可見你是深藏不露啊,”謝華昭朝她走近兩步,眨眨眼睛道,“好妹妹,你那解藥我特意去問過鄭先生,連他都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卻是解毒的好藥,可見你是精通醫(yī)道的。但你放心,此事我仍會替你保密,可好?”
“三哥……,”謝清寧無奈的嘆了口氣,本想一口拒絕,對著他充滿期盼的雙眼,想起他對自己的照拂,終究沒辦法開口,只好轉(zhuǎn)身朝傷者那邊走去,并同藍詠之客氣的互相點頭。
“不是聽說藍、韓兩家鬧得不可開交嘛,怎么未曾聽說還有咱們謝府的人參與其中呢?”謝清寧一邊示意藍詠之將謝檀安置在太師椅中半躺半坐,一邊命挽箏和煙雨將爐火從內(nèi)室搬出來,并關好院門,在廳中多點了兩根蠟燭。
借著明亮的燭火,謝清寧一邊替謝檀診脈一邊問。
“哎,謝檀只是旁支的弟子,天姿也不算多高,大伯父怎肯為了他與藍氏、韓氏作對,只是命我請了大夫好生照料便不聞不問,著實讓人寒心,”謝華昭的語氣十分失望,顯然也不贊同謝中樞的作法。
可謝清寧一慣知曉謝中樞的薄情寡義,倒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便點點頭沒再多說。
這幾日一直跟著梵墨研習醫(yī)道,雖算不上精通,可看些傷寒之類的小病不算太難,而且她問了些謝檀出事后的情況,又看了大夫給的藥方,立刻推斷他應是傷及胸前肋骨以至吐血,此事倒有些難辦。
“你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敝x清寧不敢妄下結論,便拿了藥方去內(nèi)室詢問梵墨,片刻后才回到廳中說,“他是傷了胸前肋骨,想要痊愈恐怕十分麻煩,除非有精通接骨推拿的高人才行啊。”
“這……,”謝華昭與藍詠之對視一眼,神色皆黯,“那豈不是說真的沒救了?”
謝清寧看著他的模樣,后面那句殘忍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只能斟酌片刻道,“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我可用冰封之術暫時為他保全性命,只等你們尋到接骨的高人再救他也不遲?!彼睦飬s想,“三師兄便是精通此道的高手,等明年他們來了,再請他為謝檀醫(yī)治不遲?!?p> “冰封?你不是金火雙靈根嗎?這冰封總得找個精通水系靈根的高手來吧?”謝華昭反應過來,詫異的問。
聞言,藍詠之飛快抬頭看她,目光充滿驚奇。
謝清寧不便暴露她身系五靈根的事情,只好敷衍道,“那倒也是,我記得咱們府中有個叫謝凌風的不正是水系靈根嗎?三哥將他請來,我自有辦法助他冰封謝檀?!?p> “謝凌風?”謝華昭想了想,“我記得他的修為只是煉氣后期,恐怕……?!?p> “放心,我自有辦法?!敝x清寧只好安慰他。
如此,謝華昭不好再說,擔憂的看了謝檀一眼,轉(zhuǎn)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