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兔子永遠(yuǎn)不會變成狐貍
皇宮禁內(nèi),沒有人發(fā)現(xiàn)墻角之下一只可愛的小兔子從樹林后穿過,它慢慢靠近寢殿,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悄然溜了進(jìn)去,龍榻之上小皇帝睡的十分不安穩(wěn),眉宇緊皺,額頭滲著點(diǎn)點(diǎn)汗珠,應(yīng)該是做惡夢了吧。
懷素剛想探知一下他究竟夢到何事,這般痛苦糾結(jié),可她的靈力卻入不了他的夢境,反倒差點(diǎn)被反噬,這才讓她想起,他是天子,天命所歸,自有神力庇佑,若非大限將至,即使是神魔也無法傷到他。
正當(dāng)懷素失神時,小皇帝突然醒了,一見懷素立刻大叫,幸虧懷素及時禁了他的聲,結(jié)果這一舉動也徹底暴露了她的身份,小皇帝的眼中滿是驚恐。
懷素示意他不要緊張,笑著道:“陛下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也不是妖魔鬼怪,我是……來報恩的小仙。”懷素真是被蘇戩帶壞了,騙人的話是張口就來。
小皇帝縮在被子里仍舊緊張的看著懷素,眼神中透露著實(shí)打?qū)嵉牟恍湃巍?p> 懷素不禁嘆息,看他這幅模樣其實(shí)不過就是個孩子,還是一個親眼看著自己娘親死在面前的可憐孩子,他若要恨姜太尉旁人又能說什么呢。
“陛下,小仙師承四圣天門,因前世因果受姜太尉之恩,因此今世特來還恩,陛下與姜太尉之間的事情小仙已窺得真相,今日來是懇請陛下一件事?!睉阉卣f著解了小皇帝的禁言。
“你,你你,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修仙之人不能說慌?!?p> “姜太尉不是好人,不值得你報恩。”小皇帝滿臉恨意道。
懷素?fù)u搖頭,“姜太尉的為人小仙自然是清楚的,雖說皇后娘娘慘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可逼死她的并不是姜太尉,真正的兇手陛下何意就如此輕意的放過了呢,如今陛下能夠穩(wěn)固江山,龍椅安穩(wěn)仍舊需要靠著姜太尉扶持,難道陛下不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暫且放下仇恨嗎?失去親人的痛苦小仙也十分能體會,可是……你的痛苦不是來自于他,你即使殺了他,皇后娘娘也不會再活過來。”
小皇帝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懷素,“若朕不答應(yīng)你呢,你會殺了朕嗎?”
“當(dāng)然不會,小仙是修仙之人,又非那殘害無辜的妖魔,怎么會輕意殺生呢?!?p> 小皇帝一聽頑劣的本性便又暴露的一覽無疑了,“那朕就是不答應(yīng),朕就是想看著他痛苦的樣子,他越是痛苦,朕就越是高興,如果不是因?yàn)樗薜哪赣H不會自盡,如果不是因?yàn)樗?,朕小小年紀(jì)也不用受這朝中人非議,一切都是因?yàn)樗?,朕永遠(yuǎn)都不會放過他的,朕就是要慢慢的折磨他?!?p> “你這般逼他,他又手握重權(quán),你就不怕他起兵造反嗎?”
小皇帝咯咯的笑了,“造反?他永遠(yuǎn)不會的,他答應(yīng)過母親,誓死保朕安寧,永遠(yuǎn)效忠于朕。”
“只因?yàn)槟隳赣H的一句囑托,他便忍受了這么多年你給他的羞辱,這樣的人你真的認(rèn)為是壞人嗎,你這般肆無忌憚難道不是仗著他對你母親的一片深情嗎?!?p>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不要把他和朕的母親相提并論,他不配,他是母親一生的污點(diǎn),提起這件事,朕就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斷了?!?p> 懷素早知道這小皇帝沒這么好說話,雖然她傷不了他,可是不代表她沒辦法治他,她微微一笑看著皇帝,“陛下若執(zhí)意如此,那小仙只有得罪了?!闭f完懷素在小皇帝的周身施了個保秘術(shù)。
小皇帝驚恐的望著她,“你你你,你對朕做了什么?”
“這術(shù)法不會傷到陛下分毫,只要陛下答應(yīng)小仙一件事,不將今日在府里的事情告訴姜太尉?!?p> “你到底對朕做了什么?”小皇帝逼問。
“如果陛下說穿了此事,這保秘術(shù)便會把我把受之苦疊加到陛下身上,如果陛下想知道今日下手有多重,倒是可以試試。”
懷素自然是騙小皇帝的,他是真命天子,以她的道行是不可能在他身上施展術(shù)法的,但是小皇帝如果真的說了這件事,咬個舌頭爛個嘴還是有可能的。但是雖說她在人間游歷了不少年,可惜始終沒有真正的與人相處,更別提這宮中的處事之道了,她本意是好的,是希望幫助姜太尉能夠打開小皇帝的心結(jié),可她沒有料想的是帝王疑心太重,心思深不可測,她的這一做法反倒讓小皇帝對姜太尉更加怨恨,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有仙人報恩,他心中更憤憤不平了。
懷素在小皇帝憤怒的情緒中離開了,她不能阻止皇帝繼續(xù)對姜太尉施暴,但是她可以保護(hù)他不受皮肉之苦,因?yàn)樗诮旧砩鲜┝睡B加術(shù),往后姜太尉身上所有傷口都會被轉(zhuǎn)移到懷素身上,而旁人卻會因?yàn)榀B加術(shù)的障眼法所騙看不出來,仍舊以為是傷在他身上,只有姜太尉自己會知曉,這些傷口并不存在。
天亮了懷素也算忙完了她要忙的事情了,這才感覺到身上未痊愈的傷口仍舊火辣辣的疼,不過好在她有內(nèi)丹護(hù)體,這些傷口很快便會好。她在院子里碰到剛出門的姜太尉,“大人今日可入宮?”
懷素又換上了清淡雅致的素衣,只是臉上的妝容倒沒有全部擦掉,姜太尉隨意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滿意,可見他是當(dāng)真不喜歡懷素施黛抹粉,“今天這件衣服很襯你,只是臉上的妝略濃了些,還是平日里不施粉黛好看?!?p> 懷素故意笑道,“府里幾位娘子素日都是這樣打扮,我以為大人喜歡呢,就東施效顰了一下,沒想到原來大人不喜歡。”
姜太尉冷冷一笑,“怎么?吃醋了?”
“沒有,只是覺得好玩,大人不必多想。”
“是嗎,那樣最好,不過呢,你若想變的和她們一樣,我倒也不是很討厭。”姜太尉說著余光看到遠(yuǎn)處而來的菲月,她的腳步有些慌亂,雖說她極力使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自如與往常一樣,可這細(xì)小的變化還是沒有逃過姜太尉的眼睛,菲月在府里十余年,向來穩(wěn)妥謹(jǐn)慎,萬不會這般。
菲月走至懷素身邊,“姑娘今日起的真早,不知早膳在何處用?”
一大清早的菲月看到懷素站在院子中央嚇的不輕,昨天明明都奄奄一息了,今日這么快就可以下床了?她怕大人看出什么這才匆忙走過來想借著用早膳的名由將她帶走。
“我也未用早膳,一起吧?!苯竟室獾?。
菲月用眼神向懷素示意,卻見她只是微微點(diǎn)頭笑笑,菲月看懷素的樣子倒也不像裝的,便暗暗松了一口氣。
“是大人,我這就去準(zhǔn)備。”
菲月走后姜太尉一把攬過懷素,過于用力碰到懷素身上的傷口疼的她倒吸一口氣,可還是極力忍住了沒有露出異色。
“你倒是厲害啊,我家府里最得力的丫鬟,如今都要看你眼色行事啊,我連用個早膳都要詢問你的意思啊?!?p> 懷素笑道,“她是知道大人的心意,大人這么看中我,她自然要多順著我一些?!?p> 姜太尉抬起她的下巴,“你也知道我中意你啊,看樣子近來你對我的改觀不少啊?!?p> 懷素扭頭望向他,“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shí)回答我?!?p> “問?!?p> “你真的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嗎?為什么,就因?yàn)槲也豁樦?,你覺得新鮮,覺得好玩,那若是有一天我順著你的意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是不是就不想要我了,那時你是不是就會把我掃地出門了?”
懷素這般認(rèn)真的質(zhì)問姜太尉一時也覺得新奇,突然他大笑道,“莫不是你這丫頭當(dāng)真對我動心了?”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p> “那是自然的,我堂堂太尉大人身邊自然不缺女人,不過以你的性子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向我投降吧?!?p> 懷素苦笑拿開他的手,“那是自然的,所以,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我永遠(yuǎn)不可能將真心托付于你的?!?p> “那是最好,否則白白浪費(fèi)了,我也覺得可惜。”
兩人說話時,菲月已經(jīng)擺好了早膳,姜太尉冷笑一聲大步走去,懷素長呼一口氣,心中涌出一陣酸澀,想聽的話一句沒有聽到,不想聽的話又逼著自己聽了,她也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居然真的聽信菲月的話以為姜太尉心中真的有她的位置,其實(shí)她也不過是他的新玩具罷了,一但新鮮勁過了,這個玩具就會被丟棄了,這就是為什么府里的幾位娘子在懷素入府之后從未給她臉色看的原因,因?yàn)樗齻冊缇鸵姸嗖还至恕?p> 懷素被鞭刑的這件事情府里上上下下都瞞的很好,沒有一個人說漏嘴,當(dāng)然這也是有懷素從中作梗的原因,即使他們想說也會因?yàn)榉N種原因而說不出口。
這一夜懷素夢到了一個人,一個女子,看不清相貌,身段婀娜,細(xì)語輕聲,她穿著水綠色的長裙翩翩起舞,輕輕吟唱著,雖然懷素看不清她的樣貌,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認(rèn)識這個人,她叫江晚琴,是姜太尉心中永遠(yuǎn)抹不去的白月光,為了她的兒子,他屈膝受辱,擁戴君王,甚至不惜終生未娶,將所有的真心與情愛都送給了她,隨著她的逝去也永遠(yuǎn)封閉了自己的心。
從夢中驚醒的懷素再也無法入睡,她靠在床前愁緒萬千,不禁想到蘇戩,這人間的情愛當(dāng)真?zhèn)?,不知她與主君之間又是怎樣一番天地?
……
大無量山。
蘇戩坐在院子里把滅祭腰間的那塊禁步玉佩刻成了兩條小魚,滅祭便靠在墻邊望著她,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光可惜老天爺偏偏不太喜歡,今日她們便要去屠戮洞了,三十年未見不知蘇戩能否騙的這個魔君,他擅長蠱惑人心,只怕沒那么容易上當(dāng)。蘇戩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傷品,將其中一條重新掛到滅祭腰邊,另一條藏在自己懷里。
“這雙魚玉佩是我們倆的定情信物,你可千萬要保存好了,不能丟了。”
滅祭低頭看著這件心靈手巧的作品不禁笑道,“你第一次見到這塊玉佩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jīng)動了要刻它的念頭?!?p> 蘇戩呵呵一笑,“被你說中了,當(dāng)時我就覺得這塊玉石成色漂亮,光滑鮮亮,如此好的基料不雕琢一番實(shí)在可惜,今日總算順了我的意了?!?p> “想必當(dāng)日你認(rèn)出我也是這塊玉佩的緣故吧?!?p> “是,誅魔大會上我便認(rèn)出你了?!?p> 滅祭表示驚訝,“哦?居然這么早,真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騙子看著單純,原來也是個人精啊,當(dāng)時我竟一點(diǎn)沒察覺出來?!?p> 蘇戩無力笑道,“你當(dāng)然察覺不出來,你當(dāng)時滿腦子想的都是破玄天雷棍,何時真心想過我。”
“是是是,往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睖缂揽刹幌胱屗局@個把柄繼續(xù)說下去,畢竟過去的事情可沒什么是值得提的好事。
“好了,那我們走吧。”蘇戩興勢沖沖的。
滅祭拉過她,最后問她,“你當(dāng)真想好了?!?p> “想好了啊,不用再問了,這個問題這一世我都不知道問過自己多少遍了,就算這一次兇多吉少,我也要去。”
“好,但是你必須聽我的,如果事態(tài)不如我們想的那么順利,我讓你離開之時,你就必須走。”
“未必有你想的那么悲觀?!?p> “你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冥樓他是真正的魔,就連星宿天尊也殺不了他只是封印,如果我們這次失敗反而讓他逃脫出來,那……”
“怕什么,大不了重頭來過,若真是到了你說的那樣,我就再死一次,反正只要破玄天雷棍在,他就逃不出屠戮洞?!?p> 滅祭并不與她玩笑,十分嚴(yán)厲的望著她,“如果你不能答應(yīng)我,我就不能帶你去。”
“好好好,知道了,我都聽你的,你讓我跑我就跑,哪怕你讓我爬我都爬好不好?”
滅祭無奈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拿這家伙沒辦法。
可正當(dāng)他們決定出發(fā)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xiàn)了。
靈稚,這個天地間唯一的天狐,帶著她不好的預(yù)言來了。
她是來阻止蘇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