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東海水域。
虛清從大無量山回來之后便一直愁容滿面,任憑白蒼帝君如何詢問他也只是搖頭不說,盡管如此,身為東海的帝君,卻也猜的到一二,想來必是與這破玄天雷棍扯不開關(guān)系。這日他在靈臺攔下虛清,卻見他臉色蒼白,虛弱無力,應(yīng)是剛剛才為滅祭的內(nèi)丹注過的靈的原由。
“你近來總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我三番兩次問你,你又什么都不肯說,如今大局當前,你若真是遇到什么事,切不可自己一人承擔,要知道這其中厲害關(guān)系?!?p> 虛清被這番追問也是知曉白蒼帝君必是日日難眠,夜夜憂心,可這事關(guān)兩世的牽扯一時半兒又怎說的清楚呢,當日他一時沖動去找了蘇戩,雖說當時被蘇戩回絕之后心生憤怒,可這幾日仔細想想她說的話,卻也是沒有錯的,堂堂神族難道真的要靠犧牲一個女子的性命才能維護這天下安定嗎?
“帝君,非小神不肯直言,只是這件事情如今說來無意,多一個人知曉不過是多一個人惆悵罷了,改變不了什么?!?p> “你是否已知道這破玄天雷棍的主體所在?”白蒼帝君一語道破。
“知不知道,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難道我們真的要以犧牲一個無辜性命的代價才能換回天下蒼生的周全嗎?”
“可護她一人周全而至天下蒼生于不顧,這樣的做法難道就是對的嗎?”
虛清反駁,“若她不肯,難道我們要動手殺她嗎,若這樣和魔界有什么區(qū)別?”
“我們是為了救人,冥樓是為了殺人,怎可與他混為一談?”
虛清苦笑,看著白蒼帝君,“她不愿意死,我們逼她去死,這就是殺人,無論你殺人的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這都是殺人?!?p> 白蒼帝君一時語噎,復又疑問,“他不肯?”
“她當然不肯,她在人間活的好好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誰愿意去死,何況還是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p> “可是……”
看到白蒼帝君失望的神情,虛清突然好像明白了蘇戩當時的心情,對于她不肯赴死,做為神居然是失望的,面對用一大堆自以為是的謊言去哄騙自己性命的人,難怪她要義憤填膺說出那些話了,也難怪她始終對神族抱有偏見,最終卻寧愿與妖走到一起,這一刻虛清不得不承認,身為妖的滅祭從未想過要她的性命。
“看在你這么為我說話的份上,先前罵你的事就算我對不住你了?!碧K戩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東海。
二人驚恐望去,卻見滅祭帶著蘇戩來到了東海,蘇戩一踏入靈臺,破玄天雷棍便不安份起來,為了壓制它滅祭的內(nèi)丹不得不消耗比平時多一倍的靈力。
“你就是……”白蒼帝君望著蘇戩,雖說從前聽說過四圣天門的主母乃是神器化身,今日見到真身也還是有些吃驚,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會是未來的戰(zhàn)神。
“你為何來?”虛清對于蘇戩的到來更是吃驚不小,明明她已經(jīng)拒絕了自己,何況,她還是跟滅祭一起來的,這就說明滅祭已經(jīng)知道他去找過她了。
蘇戩嘆口氣走至靈臺附近,不免發(fā)現(xiàn)稱嘆,“嘖嘖嘖,這神器果然是威武裝觀啊,比我門后的那根木棍是要好上十萬八千倍了,這要是一棍子打下去,還不得把這山川給震出個地縫,什么妖魔鬼怪也能打的它魂飛魄散啊,怪不得你們都想要。”
虛清不聽她這話,上前急著問,“你還未告訴我你為何到這兒來,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都已經(jīng)告訴我,你不要……”
“我告訴你什么?一看就是你做神做的太久了,不食人間煙火了,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天生是說話不算話的,翻臉比翻書還快,我睡一覺想通了,又愿意了,說不定我再睡一覺想通了又愿意了,你能咬我啊?!?p> “你怎么這般不講道理呢,這是你能耍性子的事情嗎,多少人命捏在手里,不是你玩的時候?!?p> 蘇戩嘆口氣拍拍虛清的肩膀,“你呀,活的歲數(shù)久,但沒活出個經(jīng)驗來,大事當前,就憑你們?nèi)齼蓚€人在這里商討商討,事情就能得到圓滿解決了?今日商討出讓上尊犧牲,那下次,是不是就是你們二人選一了,那要是再有下次呢,再有下下次呢,你有多少條人命往上補啊,就你這們這種補法,冥樓還沒死呢,你們自己先滅族了?!?p> 白蒼帝君聽她言之下意顯然是有了對策,便恭敬的向她行了個禮說道,“姑娘慧眼,請姑娘賜教?!?p> 蘇戩也裝模做樣的還了禮謙虛道:“帝君言重,賜教不敢,只是有二件事情我很奇怪,為何這破玄天雷棍獨獨選擇東海棲息?它本是鎮(zhèn)壓邪魔的神器,為何現(xiàn)在釋放異樣的能量,致使水族重傷?”
白蒼帝君面露慚愧,“這第一個問題我也是無法回答,當初破玄天雷棍突然從天而降落入東海靈臺,整個水族也是議論紛紛,卻始終未有個結(jié)果,至于姑娘問的第二個問題,我想以我的猜測應(yīng)該是屠戮洞中的魔有了動作,但是破玄天雷棍一直未有主,不管是何神器,沒有主人的加持,它的力量不能盡數(shù)放出,但是它又感受到了魔界的蠢蠢欲動,所以才會這般?!?p> 聽了白蒼帝君的話,蘇戩再次走上靈臺。
“姑娘小心,不可靠近。”
滅祭示意白蒼無虛多慮,“稍安勿燥,由她去。”
蘇戩慢慢走至靈臺上,破玄天雷棍近在咫尺,它仿佛感受到了同類氣息的觸覺,發(fā)出溫暖的光芒將蘇戩整個人包在里頭,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這是阿娘的溫度,這才是真正屬于她的溫度,沒有任何利益驅(qū)使,沒有謊言的溫度。
溫熱的淚水悄然落下,蘇戩抬手輕輕握上破玄天雷棍,游絲的靈力慢慢順著指尖一點一點注入到體內(nèi),滅祭的內(nèi)丹仍舊還在那里,蘇戩輕輕抬手便將內(nèi)丹握在手中,內(nèi)丹的溫度與滅祭的溫度一樣,雖然同樣給她帶去溫暖,但……充斥著謊言的溫度她早就已經(jīng)不稀罕了。
蘇戩背對著所有人,沒有人看到她嘴角邪魅的諂笑,以及那雙本該清楚的眼睛中透露著殺氣,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她在人間待了整整三十年,這三十年里她無時刻不在等待著復仇的機會,可笑的是,這臺下的人都以為她只是永安城的蘇戩,卻無人知曉,永安城的蘇戩是從大無量山走出來的,是經(jīng)歷過斬神臺天雷之刑的蘇戩,她從沒有變過,哪怕重生,她也沒有忘記過,天雷真的好疼啊,仿佛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被火燃燒,每一滴血液都被巖漿煮沸,這樣切身的疼痛,她怎么可能會忘記?她不會忘,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會忘,天池的囚禁,幻靈境的恥辱,阿娘的慘死,滅祭的欺騙,莫華的謊言,這諸神百家的冷眼、冥樓的折磨,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刻在靈魂里的仇恨,她不會忘的,這些人,都得死。
可是……她放開了破玄天雷棍,也松開了滅祭的內(nèi)丹,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能報仇。陸道真人臨死前終究還是封了她的靈氣,或許他是唯一一個感受到了蘇戩心中慢慢產(chǎn)生恨意的人,她需要借助滅祭和冥樓的力量來沖破陸道的封印,原以為這樣的時機還需要等待很久,可是沒想到懷素的出現(xiàn)與試探讓她的計劃提前了。
當她從靈臺轉(zhuǎn)過身的時候,依舊是永安城那個見錢眼開的蘇掌柜,她緩步走到滅祭面前,無奈搖搖頭道:“實在感受不到什么特別的,果然如虛清所說,它現(xiàn)在不認我,雖然它也不傷我,可我也駕馭不了它,它不聽我的?!?p> 白蒼帝君道,“那可如何是好?”
蘇戩低沉的語氣顯的十分的無奈又委屈,“看樣子,我們只能走一步險棋了,只盼望著真的能騙得冥樓將記憶還給我了,否則縱使我死了,也終究是無用的?!?p> 滅祭不忍蘇戩自責,以寬大的衣袖將她攬入懷中安慰,“無事,有我,不怕?!?p> 白蒼帝君見二人舉止親密不免心中一驚,可他望向虛清好似習以為常一般,復又想想,四圣天門主母的身份那也是前世的事了,一切都隨著她的重生重新開始了,那她選擇與何人在一起便是自己的權(quán)利了,旁人倒也不便說什么了。
“我們何時去找冥樓?”蘇戩從滅祭的懷里抬起頭望向他。
“若是去找他,我必須先找一個人?!?p> 蘇戩眨巴個眼睛望著他,“何人?”
“道紀?!?p> “為什么?”
“帶你去找他,我可不能把內(nèi)丹留下,我需要靈力保護你,所以必須先讓道紀守住神器?!?p> 蘇戩若有所思點點頭,“好吧,我聽你的?!?p> 滅祭,你不能怪我對你心狠,實在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