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瑪麗在自己的房間里待了很長的時間，艾倫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只好去廚房做晚飯。
“要是你在該多好?！卑瑐惏鸭搴玫碾u蛋餅盛放到盤子里，坐在餐桌旁發(fā)著呆。
從賽琳娜去世到現(xiàn)在，艾倫第一次和女兒發(fā)生不開心的矛盾——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之前瑪麗產(chǎn)生小情緒的時候，都是賽琳娜去處理。她總是悄悄推開瑪麗的門，然后裝作看不見瑪麗的樣子。
可同樣的事情，艾倫卻做不了，至少現(xiàn)在不行。他不確定現(xiàn)在是和女兒交談的最好時機，也許吃過晚飯，等她玩娃娃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
可怎么讓瑪麗下來吃飯呢？艾倫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奈，他從沒覺得自己在女兒的事情上這樣畏手畏腳。這種無奈比明天去新公司還要讓他愁眉不展，他一邊把盛放煎蛋的盤子來回擺放，一邊尋思著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新的公司、新的同事，這些讓艾倫覺得痛苦。沒錯，就是痛苦。賽琳娜曾調(diào)侃艾倫有社交恐懼癥，但艾倫始終不愿意承認。他覺得自己頂多算是不善交際，而并非患有那種心理疾病。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艾倫不停地開關(guān)餐桌上的臺燈。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舉措的時候，趕緊停了下來。
不知道瑪麗在房間里做什么。艾倫一邊用叉子戳著盤里的雞蛋，一邊琢磨著。
艾倫開始嘗試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捋一遍。艾倫自己也承認，這兩天忙著搬家的事情，疏忽了自己的女兒。就在昨天晚上瑪麗說看見賽琳娜的時候，艾倫就已經(jīng)開始責(zé)怪自己對女兒關(guān)愛不夠。倘若一個父親給予女兒足夠的關(guān)愛，那么她怎么會想媽媽呢？
但艾倫又覺得不能把女兒想媽媽的原因歸咎于自己，畢竟艾倫自己也想賽琳娜，這是人之常情。
女兒的問題卻始終在艾倫的頭腦里揮之不去。是啊，人死了會去哪呢？人死了總得去某個地方吧，如果真的有天堂，人死后真的會去那兒嗎？
但今天瑪麗見到的到底是誰呢？艾倫從地下室出來以后，又相繼檢查了家里所有可以用來藏身的地方。然而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能證實家里進賊的蛛絲馬跡。
不會真的是見了鬼吧，艾倫不禁覺得有一點后怕。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鬼，而且還是能哄著女兒玩的那種。艾倫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邊之后，還是覺得女兒只是看到了她自己的想象。
“嘶嘶——”
艾倫起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這如同蟒蛇吐信般的聲響，他以為是風(fēng)透過窗戶縫吹進來的聲音。恰恰是因為家里太安靜了，這嘶嘶的風(fēng)聲才會西顯得如此明顯。
“嘶嘶嘶——”
這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楚了，頻率也變得快了起來。艾倫終于忍不住這讓人耳朵瘙癢的風(fēng)聲，于是起身去關(guān)窗戶。
“我記得沒有開過窗戶啊?！卑瑐悇傠x開餐桌，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才檢查過自家窗戶有沒有小偷通行的痕跡——窗戶都是緊閉著的。
“嘶嘶嘶——嘶——”
快停下吧，該死。艾倫兩手撐在窗臺上，仔細查看窗戶有沒有裂縫或者破損?？伤岩粯撬械拇皯舳疾榭匆环^后，還是沒找到那聲音的來源。
艾倫的耳朵似乎因為剛才的嘶嘶聲而變得有些敏感，他能感受到耳朵深處的神經(jīng)正偷偷地重復(fù)這嘶嘶的聲音，以至于他現(xiàn)在分不清那嘶嘶聲到底消失沒有。
“艾......”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嘶聲，而是變得像是一種音節(jié)，只不過艾倫還無法聽出是什么意思。
“倫......”
艾倫像是突然耗盡電量的機器人，突然身體僵直地站在客廳。他的耳朵飛速運轉(zhuǎn)，艾倫下定決心要弄清這聲音的含義。不過沒等艾倫完全準(zhǔn)備好，那聲音就降低了識別的難度——突然變得清晰起來，艾倫聽清了每一個音節(jié)。
“艾倫......”
艾倫的雙腳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他本能地想要挪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地腳不聽使喚了。
“誰在說話?！卑瑐惖啬X海里又產(chǎn)生了家里進賊的反應(yīng)。
低語聲停止了，整個房子又重新歸于平靜。壁爐旁的老式大笨鐘正咔噠咔噠地走時。艾倫受不了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他的鼻孔開始迅速舒張起來。
“誰在說話！”艾倫的聲音變成了怒吼。
剛才是這邊發(fā)出的聲音，艾倫的腳不知什么時候又重新恢復(fù)了移動的功能，這使得他走向沙發(fā)的時候向前踉蹌了一下——艾倫認為那賊躲在沙發(fā)后邊。
可沙發(fā)后邊什么都沒有。
這聲音從哪傳來的？艾倫想了一秒鐘，又覺得是在廚房里——一定是那小偷趁自己轉(zhuǎn)身的空溜進了廚房。
廚房同樣沒有。
一樓還剩下兩個地方，一個是空屋，另一個則是地下室。艾倫第一時間選擇先去娃娃屋查看一番。他用力地打開門，就好像已經(jīng)預(yù)感到小偷就藏身在這里裝神弄鬼般。
“出來......”艾倫一巴掌拍開墻上的開關(guān)。
艾倫剩下的氣勢還沒有完全喊出來，就在喉嚨處破散了——那小偷并沒有躲在這里邊。
那么就剩下地下室了，艾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現(xiàn)在不希望那小偷躲在地下室里了，哪怕藏在任何地方。艾倫開始努力尋找小偷不在這里邊的證據(jù)。
當(dāng)他注意到地下室門上的鎖時，艾倫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重新回到了它應(yīng)該待在的地方。
門鎖沒有被打開，艾倫覺得只是個好消息。
那這發(fā)出這聲音的該死小偷到底在哪呢？艾倫誘惑地撓著頭。
“艾......”那聲音又變得模糊起來，猶如幾里路之外的一縷青煙，讓艾倫捉摸不定。
但艾倫也不需要聽清這聲音到底在說什么了，他只想搞清楚這低語似的聲音到底從何處傳過來的。艾倫側(cè)耳聆聽著，他努力隔離周圍除此之外的其他聲音。
聲音貌似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陣地，艾倫感覺像是樓上傳來的。不知怎的，艾倫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女兒的房間看一眼，不管那聲音是不是來自那兒。
艾倫走上樓梯，這下他越來越肯定低語聲就是來自二樓。當(dāng)他經(jīng)過樓梯旁的壁燈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更換那盞壞了的第二盞壁燈。
“瑪麗？”艾倫便走邊喊著女兒的名字。雖然他清楚女兒正在賭氣，但只要她能答應(yīng)一聲，要艾倫怎么樣都可以。
瑪麗沒有應(yīng)聲。
在艾倫踏上最后一個臺階的時候，那低語聲突然變得強烈起來。而且還嘈雜著別的什么聲音，感覺像是孩子的笑聲。
不好，艾倫大踏步地趕往女兒房間。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艾倫扔安慰著自己——只要他抓緊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瑪麗！”艾倫轉(zhuǎn)動把手的同時用肩膀抵靠在門上，以此加快開門的速度。他幾乎是把門撞了開來。
當(dāng)艾倫看到女兒安然無事的時候，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明亮了起來。剛才因頭部快速沖血導(dǎo)致的炫目癥狀一時間減緩了不少，但艾倫還是沒搞清楚一件事——女兒的房間里并沒有什么小偷。
相反，房間里只有女兒自己一個人坐在橙藍相間的地毯上，她的手里正拿著那只泰迪熊。
THE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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