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去了廚房間,張勵在屋里等著。
空調(diào)將屋里吹得暖烘烘的,張勵穿著羽絨服竟然還有點(diǎn)熱。于是將羽絨服脫下,順手放在了屋內(nèi)的沙發(fā)上,然后坐下,拿起一旁的雜志看起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瞧瞧這是啥!”
聽見動靜,張勵抬頭,只見趙亮雙手端著一個8寸的蛋糕從廚房間里走出來,白色的奶油蛋糕上面,擺放著草莓和哈密瓜球,簡約而大氣,甚是漂亮。趙亮將蛋糕放在屋內(nèi)的小桌子上,伸出手招呼張勵過去。
張勵愣住了,瞅著蛋糕半天沒出聲。
趙亮看張勵久不出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后抬起右手在張勵的眼前晃了晃,“怎么的?驚著了!”
“你記得?”張勵轉(zhuǎn)過頭看向趙亮,眼眶發(fā)紅,聲音發(fā)抖。
“當(dāng)然啦!沒辦法,我這個人從小就對數(shù)字敏感!別說你的生日了,就連π的小數(shù)點(diǎn)前100位,我也能給你倒背如流!”趙亮說著,朝張勵打了下響指。
張勵平復(fù)了下激動的情緒,勾起嘴角,“吹吧你就!”
“別不信啊!不信我現(xiàn)在就給你背!”趙亮“咳咳”兩聲,清了下嗓子,作勢開始背起來,“3.1415926......”
“那倒不用!”張勵忍住笑,趕緊出聲打斷趙亮,并用拳頭錘了一下趙亮的左肩,“兄弟,記下了!”
“哎喲,輕點(diǎn)兒,下手太重了!”趙亮瞇起眼睛,用手揉了揉肩膀,“我跟你說,你今兒要是把我打壞了,我就去你家賴著不走了,天天讓嬸子給我煮雞蛋吃!”
“吃,吃多少?一個夠嗎?不夠我再去給你買點(diǎn)兒!”張勵順著趙亮的話茬又開始開起了玩笑。
“嘿,今兒個怎么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啦?你,張勵,還能給我去買雞蛋吃!我得趕緊錄下來,省的以后你反悔不承認(rèn)!”趙亮說著,就去沙發(fā)上拿手機(jī),剛要點(diǎn)開相機(jī),手機(jī)就被張勵一把按下了,
“要不要我再給你寫個字據(jù)啊?”
“誒,那敢情好??!別說,你這主意還真不錯!”
“行了,今兒這事兒,兄弟我記下了!”張勵看著趙亮,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嗐!多大的事兒啊,別太在意?。 壁w亮說著,用手拽過張勵拉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趙亮將蠟燭插在蛋糕上,并用打火機(jī)將蠟燭點(diǎn)燃。
“來來來,愣著干啥!許愿吶!”趙亮興奮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瞅著張勵非讓他許愿,“甭管靈不靈,小女生過生日那一套咱也得做足!這就叫儀式感!”
張勵拗不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閉上眼睛,雙手交叉,許起了愿望。
1分鐘過后,張勵睜開眼睛,一鼓作氣將蠟燭全吹滅了。
“喲,肺活量還挺好??!”趙亮在一旁揶揄道。
“必須的!”
張勵說完,兩人將蛋糕上面的蠟燭拿下來放到一旁,趙亮從透明袋子中把一次性的刀、叉、碟子拿出來,
“壞了!”
“怎么了?”張勵還以為他拿刀子劃到手了,緊張的問道。
“這生日帽忘了給你帶了!”趙亮說著,將生日帽從袋子中拿出來,將后面扣好,拿給張勵看,“我這還專門跟蛋糕店的店家要了一個好看點(diǎn)兒的呢!”
“你要是給我?guī)Я耍医裉炀突沓鋈ジ銛嗔诉@30來年的兄弟情!”張勵瞅著趙亮,嚴(yán)肅認(rèn)真。
“別呀,嘿嘿,這不是沒帶嘛!看給你嚇的!”趙亮將生日帽放在一邊,將小刀遞給了張勵,“來來來,切蛋糕!壽星別愣著,趕緊切,我這還餓著呢!”
張勵接過小刀切了一大塊蛋糕,用紙碟裝好,遞給了趙亮。
趙亮趕緊接過,拿起旁邊的一次性叉子就開始吃起來。
張勵又給自己切了一小塊,坐在趙亮的對面,用一次性叉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叉著吃。
“對了,還沒問呢!你晚上吃的什么???”趙亮邊吃,邊抬起頭問道。
“沒什么,就是家常便飯?!?p> “沒有蛋糕?”
“沒有?!?p> “面呢?”
“也沒有?!?p> 趙亮嘆了口氣,伸出手越過兩人面前的桌子,拍了拍張勵的左肩。張勵依舊繼續(xù)低頭吃蛋糕。
“那有對你說‘生日快樂’嗎?”
“沒有?!?p>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靜默了將近2分鐘,趙亮開口,
“或許是這兩天忙,忘了吧!”
“或許吧!”
“嗐,你也知道,咱們村里人對于生日其實(shí)也不咋過,比不過市里人對于生日的重視程度。也就是咱們還小,對于生日還比較看重。像咱們父母那一輩兒的,有幾個過生日?。≡谒麄兊挠^念里,生日那天和普通的一天沒啥區(qū)別!”
“說實(shí)話,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自我安慰的!”張勵叉了一塊兒火龍果放進(jìn)嘴里,嚼了兩下,“沒記住就沒記住吧,能怎么樣呢?他們也不容易,忙活了一輩子了,自己的生日也從來沒過過,我怎么敢奢求他們給我過生日?!?p> “理兒是這么個理兒!但父母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不聞不問,這事兒擱在誰身上其實(shí)都不好受?!?p> “呵!”張勵聽完,搖了搖頭。
“但你要說完全不把它當(dāng)一回事兒,你自己心里也過不去那個坎兒!”
“過不去能怎么樣呢?日子不過了嗎?還不是要照常過!”張勵戳著面前的蛋糕,一字一句說道,“今天對于我來說可能是特殊的,但對于別人就是平常的一天而已!明天太陽照常會升起,每個人照常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這個世界并不會因?yàn)槲疫^生日而有任何改變。那我因?yàn)闆]人記得我的生日而生悶氣,又有什么意義呢?”
“別這么想,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獨(dú)一無二的存在,都是無法被替代的唯一?!?p> “你說的我都懂。道理誰不明白,但又有什么用呢?每次遇到這種事情,我的腦袋里就仿佛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無論打的多激烈,最終占上風(fēng)的永遠(yuǎn)是理智。理智告訴我,不能太過在意,不能陷入死胡同。我有時候也想使性子,也想耍脾氣,也想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有點(diǎn)孩子氣。但是,我不能!”
張勵說到動情處,聲音都開始發(fā)顫。
趙亮起身將椅子挪到離張勵近一些,坐下后伸手拍了拍張勵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