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晴朗的陽光把東海染成嵌著金紋的偌大藍寶石,又是一個出海打漁的好天氣。
陳塘關(guān)靠山望海,漁民眾多,早早就有漁船揚帆搖櫓向海中駛?cè)ァ?p> 一艘漁船上,張老漢父子二人捧著香,恭恭敬敬的跪在龍王爺牌位前拜了三拜。
拜龍王,這是自古留下的習俗,出海時必有的規(guī)矩。
東海深處有龍王,這不是老人講給孩子們的神話故事,而是真的有龍王。
漁民中代代相傳,龍王爺受玉皇大帝之命鎮(zhèn)守東海,庇佑沿海百姓不受海中妖族侵害,是靠海吃海的漁民真正的守護神。
南村愛吹牛的老劉頭兒曾賭咒發(fā)愿的說親眼見過龍王爺巡海,張老漢是不信的,統(tǒng)御汪洋東海的龍王爺就像神州浩土上的大商天子,是你一個打漁老頭想見到就能見到的?
張老漢親眼見過巡海夜叉,這可是真的。
海面風平浪靜,幾網(wǎng)下去便是滿倉活蹦亂跳的魚兒,父子倆笑容滿面,越發(fā)感念龍王爺?shù)亩鞯洹?p> 日當正午正要返航之際,忽見前方平靜的海面卷起一道旋渦,隨著旋渦越旋越急,海面變成了大漏斗,仿佛水下有無形巨口在吸著海水,漁船打著旋被吸入旋渦之中。
“龍吸水!”
張老漢嚇的魂不附體,想不到如此晴好的天氣會遇到如此厄運,父子倆拼命搖著櫓,試圖掙脫旋渦的吸力。
可旋渦越旋越急,小小漁船轉(zhuǎn)眼間就被吸入旋渦眼。
突然,一道水柱從旋渦之眼中涌出,如一道虹橋躍出海面。
為首站立一人,頭頂兩只長長龍角,面白如雪,身披金甲,手持一桿方天畫戟,身后黑壓壓一隊妖兵妖將。
眼看著水柱沖天而起,四周海浪如山一般砸向漁船,張老漢喃喃說出人生最后一句話。
“龍王爺發(fā)怒了?!?p> ……
水流如一道長虹躍出海面十幾丈高,一路氣勢洶洶奔向陳塘關(guān)方向,敖丙攥著方天畫戟,滿臉怒容。
好你個李靖!
東海與陳塘關(guān)鄰里千年,雖各為其主也相安無事,李靖前兩次生兒子,東海也都送了禮以示鄰里之好,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次居然連我東海都不放在眼里,不但傷我堂兄,還連我父王都一起罵,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看來龍善也被人騎。
我大東海真是低調(diào)的太久了,以至于讓人族都忘了龍王一怒,水淹千里!
按他的脾氣,昨天就打上陳塘關(guān)了,可堂兄傷勢太重撐不住了,只得服下了一丸萬年珊瑚丹略作調(diào)養(yǎng)。過了一夜有些起色,敖丙就實在壓不住火,帶著本府家兵家將出了府邸直奔陳塘關(guān)。
一旁單腿站立的崖真君目視前方,胸腹中傷勢發(fā)作氣血翻涌,目光中也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李靖,前日之恥本真君勢必百倍償還!
為了勸說三太子敖丙帶兵攻打陳塘關(guān),崖真君一句沒提徒弟吃人、自己打上總兵府的事,倒是編了好多李靖大罵東海的話,果然把好兄弟氣炸了肺。
這一次不把你陳塘關(guān)殺個人頭滾滾、雞犬不留,難解本真君心頭之恨。
忽聽身后有人呼喊,“殿下留步!”
回頭,就見海面浮起一只大大老黿龜,搖身一變化作一個禿頭老漢,分開家兵家將,氣喘吁吁的踩著水花趕到跟前。
敖丙心里不高興,也算客氣的問道:“老黿,你來做什么?”
這老頭兒本是一只萬年黿龜,因為老成持重,被父王安排到三太子府當大管家,因為是父王的人,敖丙在他面前也不敢太放肆。
老黿呼哧帶喘地好半天,才道:“殿下,陳塘關(guān)去不得,去不得??!”
“為何去不得?!”
“殿下,此番你若是打上陳塘關(guān),犯了天規(guī),一旦被告上天庭,斬龍臺上必挨一刀,就連王爺也保不住你!”
老黿痛心疾首的說道。
自上古洪荒劫后,龍族奉天庭之命鎮(zhèn)守四海,其實是給人王看家護院,防止海中妖族作亂危害人間。
東海與陳塘關(guān)統(tǒng)屬不同,但目的都是一個,保境安民。
人王管地,天庭管天,雙方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nèi)政、和平共處,這是人皇立天時與玉皇大帝共同立下的天規(guī)。
從那時起人王自稱天子,是玉皇大帝名義上的兒子,兩家從名義上也算是一家人,所以大商天子也算是四海龍王名義上的主子。
敖丙被封為東海三太子,是上報了凌霄殿,屬于正經(jīng)八百的天庭之將,享受天庭駐外將領特殊津貼待遇。
天庭之將未經(jīng)旨意擅自攻打人王疆土,那可是天大的罪,所以老黿才說“王爺也保不住你”。
這些道理敖丙也知道,只是一時激憤就給忘了,經(jīng)老黿一提醒,才品味出這事不是出口惡氣那么簡單。
仔細一想,斬龍臺上挨刀,老黿已經(jīng)是口下留情了。
四海龍族本屬上古妖族,洪荒劫后脫離妖圣的統(tǒng)領投靠了天庭,才被封了四海龍王。
聽父王講,天上看不起龍族的很多,惦記這四海之王神位的也很多,“擅自挑起天庭與人王戰(zhàn)事”,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到那時何止是自己要挨刀,四海龍族統(tǒng)統(tǒng)都要挨刀,一個都跑不了!
饒是敖丙再狂傲也嚇出一身冷汗,沉思不語。
有心回去,這氣勢洶洶的來,連陳塘關(guān)的影子都沒看著就回去了,面子上下不來。
旁邊還有堂兄瞧著呢。
昨夜自己可是拍胸脯打包票,“本太子親手把李靖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尿壺!”
敖丙眼珠一轉(zhuǎn),“兄長,昨日你說那個人族娃娃叫什么?”
“呃,楊戩?!?p> “李靖先放一放,待我奏明父王再跟他計較?!卑奖c頭道,“你我去找那個楊戩,先砍了他的頭給你出氣!”
手一揮,“爾等先回府?!?p> 身后那一隊蝦兵蟹將跳下水流,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啊了一聲,崖真君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好。
好好的血洗陳塘關(guān)計劃,怎么說變就變了呢。
有心再挑撥敖丙的怒火,人馬已經(jīng)撤了,說什么都晚了。
老黿倒是老懷安慰,只要不是帶兵攻打陳塘關(guān),砍上幾個人腦袋還是問題不大的。
太子海邊玩耍偶遇歹人,言語不合,失手給打死了,不算什么大錯,大不了賠些金銀就是了。
剛才追的緊,老黿累的夠嗆,有心回去,又怕自家殿下兇性大發(fā)闖大禍,只好耐著性子陪著,一路奔陳塘關(guān)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