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極北,荒墟,蛇山。
偌大的蛇山,彎彎曲曲,延綿十里不絕,像極了一條大青蛇,因此得名。
又有說,這蛇山,是因?yàn)榇说貐R聚了千百蛇妖,而得名。
還有人說,這十里蛇山,卻是上古一條蛇仙所化,遺澤萬世。
眾說紛紜,讓蛇山自古以來,就籠罩著一抹神秘色彩。
一直以來,也都是蛇妖的樂園,修士禁地,罕有踏入者。
蘇白的出現(xiàn),算是打破了平靜,只不過,向來頗為安逸的蛇山,早已在適才,生生破了平靜。
使得蘇白的踏入,并沒有掀起什么浪花,反而讓他們更恐懼幾分。
他們和大周皇族一樣,都看不見許芳華,只瞧見蘇白的氣息,極其邪魅詭異,數(shù)以百計(jì)的蛇,全都縮在洞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
直到蘇白沉睡,那氣息才漸漸散去,化為平靜。
此刻,樹洞里的小白蛇睜大了眼睛,一聲聲恩公恩公不停的喊,頃刻間搖身一變,化為一位白發(fā)少女,正是靈兒。
她慌慌張張跑到蘇白身邊,搓著白嫩小手,淡金色的大眼睛里滿是焦急,卻又不知該怎么辦。
“恩公?恩公你醒醒?”
“恩公你怎么啦,你不要嚇我,怎么會(huì)這樣……”
靈兒伸出小手,摸了摸蘇白鼻翼,還有呼吸,讓她微微松了一口氣。
“靈兒師妹?!?p> 許芳華收斂所有氣息,不急不緩,一步步走來。
“你?你是?”
靈兒撇過臉,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著許芳華,似乎有些熟悉。
“我是小白的師兄,許芳華,我們見過?!?p> “哦哦,是許師兄呀,許師兄好!”靈兒想起來了,過去幾次上望月峰找恩公,見過這位,每一次都在煉丹。
許芳華笑笑,神色淡淡:“小白交給你了,他有點(diǎn)累?!?p> “對了靈兒師妹,記得把這藥,給小白服下?!?p> 許芳華揮手一翻,取出一顆焦黑丹藥,散著絲絲焦味,遞給靈兒。
“這…恩公受傷了么?”靈兒小心翼翼的接過,頓時(shí)急了,眼睛睜的老大。
“沒,他就是有點(diǎn)累,有點(diǎn)虛,這叫九轉(zhuǎn)大補(bǔ)丹,你給他服下,會(huì)很快好起來?!?p> 許芳華嘴角微微揚(yáng)起,帶著和煦的目光,拂袖離去。
“九…九轉(zhuǎn)大補(bǔ)丹……”靈兒輕聲念著,若有所思,早聞許師兄煉丹如神,定是上好丹藥了。
“謝謝師兄!我一定會(huì)給恩公吃噠!”
她臉上洋溢起笑容,信誓旦旦的喊了一聲,把焦黑丹藥收起懷里。
樹洞外,時(shí)而探出幾條蛇妖腦袋,都看的云里霧里。
“靈兒在和誰說話?”
“不知道啊,是不是那個(gè)躺著的少年?”
“那少年我記得,是玄陽宗的,自從三年前,靈兒被他救下后,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眾蛇妖探頭探腦,竊竊私語,彼時(shí),許芳華走出偌大樹洞,抬手沖著遠(yuǎn)處的天地,輕輕一揮。
只見夜空起伏,若平靜的海面,掀起了一絲浪花。
一股凌駕蒼穹之上的力量,頃刻橫掃百里外,將那一道,即將踏出荒墟一脈的大周國師,徹底抹去。
連著大皇子的元神,還有那扭曲的二皇子,一并消散。
就仿佛玉瓶上的灰塵,輕輕一撣,消失的干干凈凈。
手臂落下時(shí),許芳華已經(jīng)一步回到了玄陽宗,剎那不過。
“小師弟呢?”
紅葉峰上,矗立著一道妖異的紅色,卻是秦傲雪,目光一直遠(yuǎn)眺,若期待回家的游子。
“路過蛇山,師弟遇到了靈兒,就是那個(gè),可以看見我們的小丫頭?!?p> 許芳華侃侃而談,眉宇中,靜如止水。
“也好,讓他散散心吧,”秦傲雪微微頷首,轉(zhuǎn)身步入洞府。
……
深夜,蛇山。
樹洞里,布滿了草葉,棉毯一樣鋪滿靈兒的小窩,帶著泥土的芬芳,相當(dāng)溫暖。
她抿了抿粉紅的小嘴,賞心悅目的盯著蘇白看,小臉上笑容如花,驚喜又開心。
約莫過了一會(huì),聽著樹洞外的議論,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拍拍自己眉心:“哎呀忘了忘了,恩公會(huì)不會(huì)冷啊?!?p> 她伸出小手,摸摸蘇白的額頭,把蘇白往樹洞里頭拖,卻是有點(diǎn)吃力。
索性雙手并用,拉扯著蘇白的肩膀,跟拖尸體一樣……費(fèi)勁。
“好重啊,恩公看起來翩翩如玉,居然這么重,奇怪了。?!?p> 靈兒自言自語嘀咕著,使出吃奶的勁,用力的拖。
拖了一半,她又松開手,跑到蘇白跟前兩手使勁推,發(fā)出微微喘息聲。
她雖是蛇妖,卻也只有練氣七十二層,練氣后期的修為。
蛇蟲修行,本就漫長,動(dòng)輒十年百年,與修士完全不一樣。
當(dāng)然了,她們蛇妖的壽命也很長,能輕易的活上幾百年。
“哈…哈……”
靈兒臉色通紅,喘著氣,磨蹭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終于給蘇白完全拖入樹洞深處。
她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又取來一些新鮮的枯草,鋪在蘇白身邊。
干完這一切,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樹洞外,吹起嗚嗚的夜風(fēng),呼嘯著,枯葉朔朔而落,山林里漸漸響起了螞蚱聲。
直至天地一大白,旭日東升,泛起絲絲彩霞,給躁動(dòng)的蛇山,染上一抹淡金色澤,朝氣蓬勃。
邪祟蔓延,邪靈出現(xiàn),山崩地裂……
關(guān)于這些事兒,都漸漸傳開,不少蛇妖議論紛紛,卻并沒有掀起什么浪花。
似乎對于這種事,這些年來,都習(xí)以為常了。
倒是靈兒那里,惹來一些非議,都相當(dāng)不舒服。
“唉,靈兒這些年,和人類走的越來越近了?!?p> “哼,人類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兩面三刀,她簡直就玷污了白蛇一族!”
“可不是嘛,我早說了,靈兒那丫頭,就是一個(gè)活生生的白眼狼,丟我們蛇山的臉!”
“就是就是,那靈兒自從拜入玄陽宗,得以化形后,就越發(fā)不像個(gè)蛇樣了?!?p> 蛇妖們?nèi)宄扇?,在樹枝上游?dòng)著,對于靈兒樹洞這里,都露出一抹厭棄。
日光悠悠,秋風(fēng)徐徐,轉(zhuǎn)眼間斗轉(zhuǎn)星移,數(shù)日過去。
樹洞里,蘇白迷迷糊糊砸吧兩下嘴,翻了一個(gè)身,醒了過來。
“咦?這里是……”
他揉了揉眼睛,好奇的打量一番,才發(fā)現(xiàn)身邊,蜷縮著一只一尺來長,可愛的小白蛇。
“靈兒?”
“啊這……”
蘇白望了一眼樹洞外的蛇山,這才恍然大悟,噗嗤一笑。
他眼角帶著笑意,側(cè)著身子,伸出手,摸了幾下靈兒身上那一片片光滑的蛇鱗,冰冰涼涼,滑溜溜的。
摸著摸著,他又伸出手指頭,揉了揉靈兒的小肚子,軟軟的嫩嫩的,可愛死了。
蘇白樂的直笑,小家伙實(shí)在太可愛了,忍不住想抱起來揉。
“??!”
卻是靈兒嚇得一跳,若驚弓之鳥,忽然驚醒,張著粉紅色的蛇嘴,一口咬在蘇白手腕上。
“靈兒?是我,你這是怎么了?”蘇白雖然吃痛,卻更為驚訝。
靈兒分明在自己的窩里,居然這么驚恐,不應(yīng)該啊。
“啊?恩公?”
靈兒頓時(shí)反應(yīng)過來,連忙松口,卻還是留下了小小牙印……
“我我我…我……”靈兒直接兩眼一蒙,腦瓜嗡嗡嗡的響,蛇都傻了。
但見蘇白的手腕,那被靈兒咬到的傷口,很快發(fā)黑,赫然是蛇牙里的毒……
“完了完了,咬到恩公了,恩公中毒了啊啊啊!”
靈兒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連忙化為人形,伸出蔥白纖細(xì)的小手,抵到蘇白眼前咬著嘴唇,堅(jiān)強(qiáng)的喊道:“恩公你快咬我,快快快,我的血可以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