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qū)車回去的路上,呂峰不時看了看身后的許天。
小伙子正當青年,長得清秀,穿著這身西裝實在是不輸給任何富家公子。
但看外表,卻不知道他是個敢跟所有人都硬剛的刺兒頭。
還是為了護著他呂峰。
原本呂峰對于他也頗有微詞,但是過了今晚,他對許天有幾分改觀。
車子在帝都的夜里不緊不慢地開著,很多思緒漸次閃過了呂峰的腦海。
最初沒見到許天的時候,他覺得許天是個耍了心機的,借著自己和黨繼開有幾分相像,騙了老爺子,還想順帶騙了楊夢琴;到了六豐省見到這青年第一眼,他其實就明白過來了,許天和黨繼開的相似度并不是在言行舉止上的模仿,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
但是,出于對黨繼開的尊敬和一些個人的情愫,呂峰和弟弟呂屹一樣,不愿意承認,他們寧愿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黨繼開,這樣楊夢琴就會一直是那個獨自堅強寂寞活在這世界上的女神,永遠被他們兄弟二人所守護著??墒?,許天打破了這種局面,楊夢琴對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并且越發(fā)在意和欣賞許天,這讓呂峰覺得無所適從又心生嫉妒。
明明是有七八成相似的人,但從前他尊敬黨繼開,是因為黨衛(wèi)華對他有恩,又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
可是許天……許天出身也不如他,又是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何德何能就被老爺子和楊夢琴都那么在乎呢?
不過就是個有點小聰明、湊巧和黨繼開有點像的書生而已。
但是今晚在同盛酒店,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許天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沖上來替他出頭的。
呂峰不敢得罪的人,許天敢得罪;
呂峰沒能說的話,許天說了;
甚至,他的拳頭揮舞起來虎虎生風,并不輸給呂家兄弟兩個練家子。
他說的那么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震懾了全場人心,令人無從辯駁,似乎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有一個,比黨繼開更加耀眼的背影。
盡管呂峰不愿意承認,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他已經(jīng)有些動搖了。
到了黨家,楊夢琴下了車回房去,許天跟在后面,正要離開,呂峰叫住了他。
“許天,今天……謝……”他沉吟著,看著許天的臉,有點無法坦然地道謝。
許天看了他一眼,微笑,格外灑脫道,“不客氣,晚安。”
說完許天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了。
夏夜的風,夾著幾分空氣中的花香,吹在臉上,呂峰看著青年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黨繼開也是這樣的。
許天進了門,沒歇下,直接去找了黨衛(wèi)華。
何易笑吟吟帶著他去大書房找了黨衛(wèi)華,老人家正在皺著眉喝茶,一邊喝茶一邊在玩象棋。
“爺爺今天不下圍棋嗎?”許天笑著走近黨衛(wèi)華,“我陪你玩嗎?這個我會下,沒背過棋譜。”
黨衛(wèi)華抬起頭,朝許天翻了個白眼,“背棋譜就是強學,就這樣他下盤圍棋都能把我給贏了,會下的還得了?”
黨衛(wèi)華之所以在下象棋就是想擺脫許天用圍棋給他老人家?guī)淼年幱昂脝幔?p> 這小子倒好,想讓他連象棋也戒了嗎?
何易懂得黨衛(wèi)華的脾氣,暗暗偷笑。
這位少爺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看不出來人家老爺子就是不想跟他下棋才一個人躲在這兒清凈嗎?
不過,許天穿上西裝,還真是挺像回事情的。
“少爺是個天生的衣架子?!焙我仔π?。
許天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朝何易笑笑,“何伯別捧殺我,我就是一個俗人。比不過爺爺天生是戎馬出身,腰桿子也比別人直。”
黨衛(wèi)華冷哼一聲,“拍完馬屁就有話快說?!?p> 看著兇,其實這老頭對于許天的彩虹屁也算是受用。
許天笑笑,這老人家太不老實,喜歡他夸還非要擺出一臉傲嬌。
不過,大概也是真的有幾分拿他當親孫子吧。
想到這里,許天嚴肅了幾分,他到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了幾張身份證。
“爺爺,我今天給你惹了禍,這幾個人您認識嗎?”
一字排開的六張身份證,躺著幾個黨衛(wèi)華還算熟悉的名字:劉海富、高威、羅思宇、馬卓、金越、房會友。
看見這幾個名字,黨衛(wèi)華的眉心都擰了起來。
帝都和慶城一樣,都有個令人頭疼的二代圈子,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富商之子。
這些個孩子仗著爸媽有幾個錢,沒少惹禍,雖然也鬧不出太大的亂子,可還是沒少干些讓黨衛(wèi)華聽著鬧心的事情。
一個兩個仗著爸爸有錢媽媽疼愛,都是劣跡斑斑罄竹難書的。
黨衛(wèi)華看著不順眼,卻也無可奈何,只要是沒捅出太大的簍子,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對姚曼筠這種富商之女,天生家里有錢的二代格外有偏見。
原本對于姚曼筠,他第一眼看見是喜歡的,但奈何那次在慶城六院,他只看見了姚曼筠仗勢欺人的一面,更覺得之前姚曼筠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是刻意而為的。老爺子這才動了心思要把許天拉來自己身邊,生怕這一棵好苗子給帶壞了。
畢竟這世上再怎么人之初性本善,也敵不過近墨者黑。
只是老爺子沒想到,怎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到了帝都,跟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這許天還能跟這些個紈绔子弟混到一起呢?
還把人家身份證帶回來了。
“許天,老頭子我可是警告你,這些個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種子,一個個不學無術,就知道吃喝玩樂!你跟他們怎么認識的?是不是他們知道你是我要認作孫子的人?告訴你!他們想攀著我們黨家的關系,門兒都沒有!”
黨衛(wèi)華冷哼一聲。
何易也有些擔心地看了那些證件一眼,“少爺,你這可就……”
許天卻是一笑,靠近黨衛(wèi)華,抱住了老人,“爺爺,我先前雖然叫你爺爺,但是跟你真的沒那么親,可是剛才你真是太硬氣了,我崇拜你?!?p> 這表白猝不及防,黨老爺子老臉一紅,差點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