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他們答應了下來。
我偷偷將子楚的斷手掩埋后才去秦伯那,我只騙秦伯說他們答應了放人,但是要走制度規(guī)則,要三個月,讓他安心。
“那太好了,你弟弟在大獄里一定餓瘦了,我得給他存點好吃的?!?p> 秦伯聽到后,不疑有他,而是高興地開始準備起子楚出獄后的零食衣物。
“秦伯,你弄這么早干嘛呀……子……子楚他也不是明日就回來?!?p> “也是,你看我?。《几吲d糊涂了哈哈哈~”
我看著秦伯的樣子,鼻頭有些泛酸,眼淚也開始在眼眶打轉,我怕他看出來,趕緊說道:
“那……那個秦伯,泠媛產期將近,我不放心,得趕緊回去了。”
“嗯,回去吧,快回去吧!”
大宣二十五年,二月初八,宜嫁娶。
靖南王大婚這天,婚禮之盛,令人咋舌。
花轎之奢華更是從未有過的規(guī)格,因太守憐女,見花轎路經(jīng)的成華門過小,為了花轎能順利通過,太守竟請得圣上旨意,叫人拆了成華門。
許是為顯重視,靖南王府在新娘子花轎來的路上都鋪設上了桃花,兩旁亦是放上了五色絲綢裝點。
百姓感嘆婚宴奢華,才子佳人如何相配的同時,也傳出了太守府與靖南王府操持兒女婚事規(guī)格過于僭越的流言。
靖南王成婚這一整天,我都陪在泠媛身邊,她倒是沒說什么,只是拿著葉書昀送給她的香囊,坐在院子里看著院墻外隨風漂動的絲綢發(fā)呆。
偶爾,我離開一會兒,回來時,便能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她一定偷偷哭過吧。
“泠媛,吃點梅子吧?!?p> “林婉,你覺得葉書昀是個什么樣的人?”
突如其來的,她轉頭問我,這是她這些天,第一次跟我提起葉書昀,我不知道怎么說,猶豫了半晌,才跟她說道:
“靖南王殿下心系蒼生?!?p> “呵~心系蒼生?我倒是忘了,靖南王殿下心里有大宣百姓、有權勢地位、哪里會有我呢?”
她雙手愛撫地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唇邊泛起苦笑。
“林婉,我吃了些東西,現(xiàn)在肚子很痛?!?p> “那估計是要生了,我扶你進屋?!?p> 我攙著泠媛往臺階上走,漸漸地,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泠媛的衣裙和地上都出現(xiàn)了鮮血,從一開始的幾滴,到后來大片大片地暈染開來。
我回想起泠媛剛說過的話,不可置信地看著泠媛,怒吼道:
“你偷吃了什么?你說???”
她因為出血,額上已經(jīng)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也蒼白下來。
“不要怕,林婉,我只是吃了些山楂而已。”
“你瘋了!山楂活血,月份這么大了,這會要了你的命的!”
“扶我進屋吧,我不想死在外面,不好看的?!?p> 我哭著將泠媛扶進屋,又想出去準備下胎止血的藥材,卻被泠媛叫住了。
“沒用的,這點,你比我清楚,過來坐坐吧,我們說說話。”
“不會沒有用的……我…我能救的了垂死的蘇煜,我也能救你??!”
“那是因為他想活下去,林婉,我不想?!?p> 她半靠在床上,緩慢且堅定地說著。
我走到泠媛床前,蹲下身聽她說著話。
“我初見他時,他已經(jīng)是王爺了,戰(zhàn)功赫赫。”
她笑著,似是在回憶。
“我還不是什么角兒,我經(jīng)常去后院僻靜的山茶花園練戲,而他,來戲園應酬,席間覺得無趣,出來透氣,誤入的山茶花園。
就這樣,我第一次見到了戲園姐妹口中的少年英才,靖南王葉書昀,他就一個人,安靜地站在那,看我練戲。
戲罷,我看向他,四目相對之間,似乎有什么改變了,似乎又什么都沒變。
我怔愣間,他抬起腳,朝我這走來,似乎要說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我很緊張,比被師傅批評時還要緊張,他過來我要說些什么呢?這么俊俏的男子又是誰?
這些問題縈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姑娘這出長生殿唱的極好?!?p> 他許是不常與人說話,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努力裝飾的柔軟,耳根也微微泛著紅暈。
他說完這話,便站在那,微微低下頭,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只感覺整個人都是飄著的,心中似有無數(shù)只小鹿亂撞,彼時,我尚不知,那種感覺被稱作怦然心動。
園中的小侍替我解了圍,他們找到了他,口中尊稱他為靖南王殿下,將他請了回去,我這才知道他是誰。
他走到轉角的時候,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對他喊道:
“明…明天,是我第一次登臺唱戲,你……你要來看嗎?也是長生殿!”
末了,我怕他拒絕,還特意補了一句,是他覺得還不錯的《長生殿》。
半晌,當我以為他不會理我的時候,他開口了。
聲音比先前要溫柔一些。
“好?!?p> 就這樣,我們認識了,我也知道了,什么是公子只應見畫。
我更是因為他第二天要來看我的戲而緊張的一夜都睡不著覺?!?p> 泠媛似是忘記了疼痛一般,眼中泛著光,這眼神,我見過的,在顧蘇看顧暮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大概是少女見到心上人時眼里才有的光亮。
“第二天,他真的來了,坐在第一排,臺上臺下,我們隔得那么近又那樣遠,近的是距離,遠的是我不敢奢求的他的身份地位。
從那以后,他常來,慢慢的,在他的盛名之下,我也因此名動京城。
后來,在一個明月夜,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林婉啊~我們也是曾有過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時候的。
我以為我們會成婚,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的,我沒想過,他會騙我,會娶別人為妻,我們之間的結局會如此潦倒,如此不堪!”
“你有過后悔嗎?”
我顫著聲音問她。
“從未?!?p> 她的聲音十分堅定,是??!我怎么忘了呢,她是泠媛,是那個名動京城的角兒,是那個敢持劍威懾歹人的泠媛,這樣堅定而勇敢的她,每一步,都是冷靜自持,權衡利弊后的選擇,怎么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