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斯并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擦掉濺在臉上的水,他只身伸手摟著克巴特的脖子,掌心扣著克巴特扭過去的臉,輕輕的就把他的臉扭了過來,身體順勢前傾,對著克巴特的額頭印了一吻,同時低聲道了句“謝謝你”
這個臭小子在維護他呢,即使是朋友之間的玩笑之言,這個臭小子也是不容許這樣說的。
霍格斯對于別人的評論并不在意,善言,惡意,是些什么東西?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小孩需要乖乖的聽話。
霧蒙蒙的眼眸里滿是震驚,以及霍格斯細長的雙眼,四目相視,克巴特看不懂那雙眼的情緒,他只是覺得那雙眼很暖,他剛準備向后掙扎的身體,就被那雙忽然勾唇而笑的臉安撫了。
就這么一瞬間,克巴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對著相處了很久的伙伴生氣,不顧性命的救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臭老頭是了解他內(nèi)心的想法。
“臭老頭”說完,克巴特就忍不住緊抿起了雙唇。
“臭小子長大呢”
霍格斯很愉悅的笑著,摟著克巴特的脖子和他互抵著額頭“我很高興,你知道了什么是男人的責任,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即使他剛和雷吉斯發(fā)生過爭執(zhí),但是聽說雷吉斯發(fā)熱,很有可能是患上了會傳染死亡的疫病,他什么都說,反而是要留下來照顧他,在島上又不顧性命的勇敢的拯救了,只是認識了幾天的客人,那種在危機時刻表露出來的決斷,魄力,簡直是太帥了,他簡直愛死這樣的臭小子了。
“在島上你救人的時候想了是什么?”霍格斯說著忽然笑著換了一個話題。
緊緊環(huán)抱著的手臂忽然放松了,就連緊繃著的身體也不自覺的放松了,從來沒有人像霍格斯這樣,摟著他的脖子,和他互抵著額頭聊天,克巴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他也沒有什么掙扎反抗的想法,他只是任由霍格斯摟著他的脖子,說話時的熱氣會噴在他的臉上,耳朵也聽的十分清晰,那輕笑聲也會讓他忍不住想笑,聽到霍格斯的問話,他想都沒想的就脫口而出“我什么都沒想,就是腦中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了你的身影”
“呵呵……”霍格斯輕笑著取笑了句“這不就是想了嗎?”
果然,和霍格斯心里猜測的一樣,克巴特的心里還在背負著那件事情,他的心里對霍格斯是有愧的,他想通過各種事情彌補,只是這不并不是霍格斯想見到的,那都過去的事情了,他希望克巴特可以忘記這件事。
還沒等克巴特開口,霍格斯就很認真的說道“聽好了,臭小子,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不希望你一直對那件事念念不忘,那件事情你并沒有什么錯,我也從來沒有覺得你做錯過什么”
“可是……”
克巴特的話剛脫口而出就被霍格斯伸手捂住嘴“沒有可是,你從來沒有做錯什么,相反,我還很特別的喜歡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yōu)槭裁匆蛟爝@家餐廳?”
克巴特下意識的就松開了環(huán)抱著的手臂,細長的雙手緊緊的扒著霍格斯捂著他嘴巴的手,他想要扒開那雙手,說些什么,只是霍格斯捂的很緊,同時他也聽到了問話,這句瞬間讓他淚流滿。
為什么要打造這家餐廳?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這家餐廳是為了他,同時也是為了很多和他當時一樣被饑餓折磨的人打造的。
克巴特的雙手不自覺的垂了下來,他永遠不會忘記三年前的那天。
偉大航路有很多的島嶼,每個島嶼上都有不同的王國,只是,有的島嶼只有一個王國,有的島嶼卻有二個甚至三個王國,王國與王國之間往往很難和平相處,為了搶奪別的王國的財富,資源,那些王國之間都十分迫切的想要吞并另外的王國,他們都有獨占整座島嶼,當這座島上唯一的國王統(tǒng)治所有人,統(tǒng)治一切的欲望,沒有人會允許有別人的人和自己平分這一切,享同等的權利,為了達到這一私欲,這些島嶼上往往常年充斥著戰(zhàn)爭的炮火。
在那樣的炮火中,能活著都是一件奢求,更別提吃飽了,為了基本的生存,他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殺戮往往是達到目的最簡單,同時也是最困難和有效的手段。
那天霍格斯遭遇了海難被迫流落到某座不知名島嶼,那是一座充斥著戰(zhàn)火和紛爭的島嶼,剛一登陸島嶼他就聽到震耳欲聾的槍聲,在他附近有人在打仗?還是海賊入侵?
很快槍聲就消失了,即使如此霍格斯也根據(jù)剛才聽到的槍聲跑了過去,濃重刺鼻的血腥味,遍地的尸體,他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打起來,他跑連忙上前查看,那些人都瘦的可憐像干癟的尸體,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就在他翻著一具具沾滿血的尸體想尋找活口的時候,就突然被人從背后開了一槍。
子彈瞬間射入了體內(nèi),疼痛讓他本能的緊握著雙拳向后攻擊卑鄙的偷襲者,在拳頭即將砸到那人的一剎那,他放下了拳頭,身體順勢倒在了地上,對他開槍的是一個瘦巴巴的男孩,身高還沒有他一半高,手中卻拿著一桿長槍,干瘦的臉上粘滿了血,前胸不停的上下起伏著,好像開槍這一舉動對他是很有難度的事情。
事實上,開槍對于他真的是很有難度,長槍強大的后坐力震的他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長槍的震耳欲聾的聲音,震的他好像癡呆了一樣。
霍格斯就那樣躺在死人堆里,他不想傷害那個孩子,但是卻不能保證那個還會不會對他開槍,雖然他可以輕易的制服那個孩子,但是他卻想看看那個孩子在做什么。
他微瞇著雙眼,看著那個孩子拿著槍從不少尸體的手腕上,摘下了標識身份的銘牌,還扯掉了尸體上的破布,這一舉動也讓他在心里緊皺了下眉頭,也讓他準確的猜測到,他是順著洋流漂到了,常年戰(zhàn)爭不斷,存在著二個王國的‘雙子島’,在他旅行的路線上也這有這座島在打仗。
這可真是糟糕極了……
天色漸漸昏黑,那個孩子也抱著那些標識身份的銘牌離開了,只有雇傭兵在打完仗才會取下戰(zhàn)友的身份銘牌,這些銘牌不僅代表著戰(zhàn)友的生命,更是他們的榮耀,幸存下來的人帶著這些戰(zhàn)友的銘牌可以得到相對應的獎勵。
霍格斯也趁著夜色緊跟在那個孩子的身后,他親眼目睹了,那個孩子拿著長槍,抱著那些銘牌走到了他住的地方,墻體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彈孔,他就住在那面墻的后面,頭頂是用大大小小的樹枝搭起的‘屋頂,除了那面墻四周沒有任何的遮掩物,地面上滿是坍塌的磚塊,有個人就蜷縮在墻角,男孩快速的跑了過去,爬在那個人身上悲痛欲絕的哭著喊著“媽媽,媽媽……”
這個島嶼極度的貧窮,為了能給生病的媽媽治病,瘦弱的男孩他報名去參加了戰(zhàn)爭,為了一萬貝利的治療費用,他把自己的性命賣給了雇傭兵。
在他拼命打仗的時候,有人推倒了那道他壘起來的,保護媽媽的墻,有人搶走了他用命換來的錢,同時傷害了他的媽媽……
那天夜間,霍格斯為那個男孩即將逝去的媽媽做了一道簡單的料理,也是那道料理讓男孩的媽媽面帶笑容安詳?shù)碾x世。
之后,霍格斯就強行帶著男孩離開了那座,帶給他無限痛苦絕望的島嶼。
七年多的流浪,遠不及這半天的瞬間頓悟。
也是那天的場景,讓霍格斯萌生了打造一艘海上餐廳,讓更多人吃飽飯的想法。
霍格斯松開了捂著克巴特的嘴巴的手,順勢給他擦了擦眼眶中的熱淚“我不需要你的懺悔、贖罪,和做各種危險的事情以此來彌補過去,知道嗎?我也不喜歡你這樣做!這家餐廳是我們倆個人的夢想”
“以后,即使是我死了,你也會繼續(xù)把我們的夢想延續(xù)下去的對嗎?”
他們的夢想就是,讓更多饑餓的人吃飽飯!
只要有這家Ichiban餐廳的存在,他們的夢想就會一直延續(xù)下去。
不過問客人的身份和來歷,只要是饑餓的人,都可以來餐廳盡情的品嘗到美味的料理。
這就是海上餐廳Ichiban的行事風格!
同時霍格斯也希望能有一位學會他全部料理的人,把他的夢想和廚藝傳承下去。
正是因為過去承受了很多的苦難,克巴特才懂的珍惜和感激,他感激霍格斯為他所做的一切,教導他識字、廚藝,讓他體會到了是愛,這種種的一切改變了他的人生,因此他絕不允許別人說一句霍格斯的不對。
他也可以不惜性命的為霍格斯做任何的事情!
他本以為霍格斯會理解他做的這一切,他本以為霍格斯會支持他這樣做……
“我會的”
這一瞬間眼淚在也止不住的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