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濤被誰打的，我用屁股想，也曉得是被李立打的。
只是，我不明白李立為何會打得這么厲害。
我追著胡胖子喋喋不休的問，最終廢了我十塊錢，給胡胖子買了一碗面，才撬開了這孫子的嘴。
他將事情的所有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李立送我回家后，后來又去找了胡胖子，并讓胡胖子去打聽，那孫濤平時都在什么地方玩，當然不可能在學校里動手，更不可能在學校門口動手。
胡胖子單純以為，李立只是嚇唬嚇唬孫濤。
嚇一下孫濤，也能出口氣，這讓胡胖子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并在第二天放學后，了解到孫濤，幾乎每天下午放學，都要帶著他那三個男同學去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電子游戲廳玩耍。
街機游戲，大家都試過吧？
那些老板，為了賺學生的錢，專門把店鋪開在那種巷子內，還用兩張很大很長的布給擋著，但怎么也擋不住里面‘噼里啪啦’的響聲。
對，按鍵的響聲。
娃娃們，興高采烈的叫罵聲。
還有遙控桿，就快要被扯出來的刺耳聲響。
當然，那種地方我也沒少去，一旦接觸后，就怎么也忘記不了，這應該屬于多數(shù)男性的童年吧。
胡胖子帶路，坐在李立的摩托上，李立身后跟著二十來個社會小青年，全部紋龍畫虎，那陣仗就像是，要去攻占某個城池一樣，一人拿著一根木棍。
到了游戲廳外，胡胖子跳下車指著那臟兮兮的花色簾子說，“孫濤就在里面，李哥你等著，我去將他揪出來！”
胡胖子照舊狐假虎威，卻不見他沖進去，倒是李立的跟班，其中兩個人下了摩托，卷起衣袖就要沖進去抓人，卻被李立給攔住了，他那時才十六歲??！
我不曉得，他哪來的那種沉穩(wěn)架勢。
竟然不慌不忙的給他的跟班們說，“進去玩，所有消費我買?！?p> 一聽到玩，胡胖子第一個沖進去，拿著李立的五十塊，買了好多好多的游戲幣。
游戲廳里烏煙瘴氣，十三四歲吸煙的娃娃不計其數(shù)，一個個蓬頭散發(fā)，坐在那電子游戲廳里，忘乎自我的玩得入迷。
李立是最后進去的，他沒玩游戲，他只是坐在那凳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孫濤，在那主機邊玩得不亦樂乎，嘴里叼著煙，戰(zhàn)無不勝的與別人游戲對打。
一直到了晚上八點過，天色黑了。
孫濤估計是餓了，才站起身讓他那三個同學一起跟隨他出了游戲廳。
一見李立起身，那二十多個跟班全部規(guī)矩起身，唯獨胡胖子，已經玩到瘋癲，要不是看到李立他們出了游戲廳，這孫子估計要玩到他爹來找他為止。
出了游戲廳，走入很長的巷子里。
巷子內幾乎就沒有路人，孫濤在前面有說有笑，完全不曉得李立與二十個小青年已經靠近他們。
在孫濤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李立揮手示意，“上去，給他們腦袋罩著！”
八個人，場面極其壯觀，八個小青年，拿著那蛇皮口袋，在孫濤四人還在嘻嘻哈哈大笑的情況中，蛇皮口袋將他們半個上身給籠罩住。
視線被擋住后，孫濤與那三個同學開始驚叫了。
“誰??！”
“放開我，放開我！”
“別搶我...我沒錢！”
那三個男同學，瞬間就慫了，以為是遇到打劫的，把他們嚇得，一陣掙扎。
唯獨硬氣一點的，就是孫濤，他被口袋罩住了，口中還不斷罵著，“他媽的，你們曉得我是誰嗎？我爸是單位上的人，你們...”
給予孫濤答復的，不是李立那些跟班的解釋。
而是李立，親自下了摩托，從其中一跟班的手中搶過了木棍，點著煙一步步走向地面上掙扎的孫濤等人。
胡胖子，也是這個時候趕到的。
他告訴我說，說他從沒見過李立這么下過死手，從沒見過李立生這么大的氣。
李立舉著那木根，在三個男同學的哭聲哀求中，在孫濤破口大罵中，獨自一人，挨個敲打，一棍又一棍的打，打出悶聲，打出慘叫。
打得最厲害的，就是孫濤的口袋。
那灰色的蛇皮口袋，漸漸的浸出了紅色，一直破口大罵的孫濤，被打慫了，不罵了，求饒了。
“哥...哥，別...別打我了！”孫濤的腦袋被罩住了，我相信里面鐵定哭得梨花帶雨，鼻涕長流。
最慫的，還是跟著孫濤的那三個男同學，都全部跪在地上了，腦袋被罩住，一個勁的邊哭邊求饒，“為什么打我們啊？我們錯了，不敢了?！?p> 那個時候，已經不在乎是犯了什么錯，還是到底錯沒錯，只要求饒就行了。
“哥...我爸有錢，你別打我了，我...我給你拿錢！”
孫濤也跪了起來，卻被李立反手一棍，打在了胸膛上，力道之大，木棍都打得應聲斷裂。
那一刻，孫濤倒在了地面，再也沒起來...
胡胖子后背都發(fā)涼了，他看著李立那已經憤怒到無以復加的臉，看著他還在不停手的拿過另一根棍子，去猛力的敲打孫濤的大腿，胡胖子嚇得不敢去阻攔。
都是李立的跟班，上前了兩位，拉住李立說，“立哥，在打就要出人命了?！?p> 李立卻紅著眼，狠聲一字，“滾！”
我不曉得李立當時有多憤怒，我只是聽到胡胖子說，李立那憤怒的眼睛里，隱含著淚花，直到把孫濤的大腿打骨折了，都還沒見要松手的架勢。
要不是巷子外，逐漸走進來幾個人，李立或許還不會停手。
那一天，李立發(fā)泄完后，就躲起來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在見到他。
只有孫濤的父親，還在滿城風雨的尋找那群社會青年，卻怎么也找不到這群乳臭未干的娃兒。
我以為李立跑出縣城了，直到兩個月后，孫濤的傷勢好轉了，孫濤的父親也沒那么激昂了，才有另外一件事，將李立給迎回來了。
那一天...
我清楚記得，下著毛毛小雨。
李香、李立，他們母子兩出現(xiàn)在了我們家門口，是張老頭笑著去迎接的。
我看到雨幕里，撐著傘的中年大叔，在與街坊鄰居們有說有笑。
還看到...
那張紅色的請?zhí)?，由李香，親自遞到了張老頭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