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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白霜

第五章 落鳳谷之謎 (三)

寒月白霜 花底一聲鶯 2863 2019-11-14 17:31:23

  離火塘近的地板都被燒焦了,蒲草席子被火焰燎掉一個角,屋頂和木架子都熏得黑乎乎的。寒月白和衛(wèi)玦回到木屋時,鳳琝已經(jīng)把屋子恢復原樣了。衛(wèi)玦更確信他是仙人。鳳琝出去前在火塘里生了火。同樣淋雨,鳳琝衣裳上沒有濕掉一點,他們倆的衣裳卻濕透了。衛(wèi)玦脫下外衣,雙手提著,在火堆旁烘烤。寒月白穿著濕衣服坐在火塘旁。

  “小弟你怎么不脫下衣裳烤烤干?小心著涼。”

  “我---穿在身上烤也一樣的。”寒月白說。

  鳳琝暗中施法,烤干了寒月白的衣裳,比衛(wèi)玦干得還快。衛(wèi)玦對鳳琝畢恭畢敬,鳳琝對他愛答不理,衛(wèi)玦覺得有點難堪。

  “我結拜為兄弟吧?!毙l(wèi)玦忽然對寒月白說。

  “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干嘛還要結拜,多此一舉。”寒月白不樂意。

  “結拜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衛(wèi)玦拍了一下寒月白的肩頭,“我是大哥你是小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p>  衛(wèi)玦說的越誠懇熱烈寒月白心里越生氣。她裝作很忙,擺弄架子上的陶罐,不理他。鳳琝眼里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瞧著她。雨停了,她背起背簍到林子里采蘑菇去,不讓他跟隨。衛(wèi)玦搞不明白為想跟他結拜反而惹他生氣,一翻好意卻惹他不高興。

  寒月白從林子里回來到吃完飯一直沒和衛(wèi)玦搭話。晚上,三人圍著火塘吃飯。衛(wèi)玦說,他回到翊城后會派人送禮物到離鳳凰鎮(zhèn)最近的驛站,問他們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他可以一并送來。

  一聽有禮物,寒月白動了心,說:“隨便送點就行,太多了我?guī)Р换貋淼??!?p>  鳳琝吃蘋果連皮帶仁都吃,只剩蘋果蒂。他把蒂丟進火塘里,語氣冷淡:“你不可能活著回到翊城,還送什么禮?!?p>  衛(wèi)玦嘴里一口米粥噴出,仿佛被人猛拍了一掌。

  “師傅你說什么呢?!”寒月白急著問。

  衛(wèi)玦頓時沒了胃口,放下碗,臉上出現(xiàn)了緊張之色,問:“請問師傅,您何出此言?”

  鳳琝拿了個杏子,往上拋,再接住,說:“就是說你沒幾天好活了?!?p>  “你能說清楚點嗎?!”衛(wèi)玦臉變白了。

  “師傅你有話就直說,別嚇唬人!”寒月白說。

  鳳琝咬了口杏子說:“他中了毒箭,是你救活的,你還不知道原因?”

  寒月白努力回憶救治衛(wèi)玦的過程,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的。就在她思索的時候,鳳琝問:“他中了什么毒?”

  “他中了---他---他已經(jīng)活過來了,中什么毒不重要了吧。”她突然大叫一聲,“哎呀,難道他的毒沒有全解掉?!?p>  “算你還有點腦子?!兵P琝眼神里帶著善意的嘲諷。

  衛(wèi)玦慌了,連忙挺身跪直:“師傅您一定有辦法,請幫幫我吧?!?p>  鳳琝抬抬下巴:“看看你的手掌。”

  衛(wèi)玦攤開兩雙手,低頭看了看:“我的手掌怎么了,沒什么啊?”

  寒月白伸頭過去瞧:“很正常嘛,好白的一雙手?!?p>  “再仔細瞧著,耐著點性子。”鳳琝說。

  衛(wèi)玦忐忑不安地盯著雙手,不一會兒,他的手掌就起了變化,淺紅色的,像樹枝那樣的條紋布滿了整個手掌。

  “這是什么?。?!”衛(wèi)玦驚懼,手發(fā)抖。

  鳳琝兩只胳膊交叉胸前,輕描淡寫地說:“你中的毒啊?!?p>  衛(wèi)玦整個人顫栗著,兩眼驚惶無措:“我中的毒---中的毒---不是解了嘛,那個萬延丹---”

  “師傅他中的是什么毒,連萬延丹也沒能徹底解毒!”寒月白焦急地催促道,“你一定知道解毒的辦法,快說,快說---”

  鳳琝指著小陶罐里插著的箭說:“那箭上粘的是海珍珠花的毒,海珍珠花長在東海的島嶼上,未開花時像顆珍珠,開花后,他的花蕊還是如珍珠一樣。此花的毒液藏在花蕊里,散發(fā)出香氣吸引小鳥小蟲子過來。小鳥、小蟲啄食了花蕊后立馬昏厥,然后海珍珠花蕊會打開,包裹住尸體,毒液會慢慢地腐蝕掉獵物。

  “世上還有這么恐怖的花!”寒月白問衛(wèi)玦,“難道那些殺手是東海來的?”

  衛(wèi)玦心情郁悶,緊皺眉頭不語,沒有心思回話。

  “師傅,萬延丹為什么不能徹底地解了海珍珠的毒?”寒月白問。

  “海珍珠毒蝕骨腐肉,”鳳琝斜了一眼衛(wèi)玦,“如果沒有萬延丹,他早就成血水了。萬延丹抵御住了海珍珠毒素的蔓延,不過是暫時的?!?p>  “那怎么辦?”寒月白問,“你肯定知道解毒的辦法。”

  鳳琝站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師傅快說啊?!焙掳状舐暼?。

  鳳琝走到門口外,寒月白站起來跟出去。

  “我今天話真多。”鳳琝腳尖一點,飛走了。

  寒月白進屋安慰衛(wèi)玦,說:“我?guī)煾狄欢ㄖ澜舛镜霓k法,就愛賣關子。他會回來的,你放心好了?!?p>  夜里,鳳琝沒有回來。衛(wèi)玦徹夜難免,恥辱和恐懼在他心里如怒濤翻滾。南安各地都有依附衛(wèi)璃的官員。東海的守備軍就是虎旗軍,東??刂圃谛l(wèi)璃手中。這下證據(jù)確鑿,殺他的人就是衛(wèi)璃派來的。

  早上,寒月白醒來沒見衛(wèi)玦。她馬上翻身起來出去。一出門就見他蹲在一叢黃色的小野菊花前。幾只小麻雀圍著他蹦跶。她彎腰,輕輕地拍了下他的后背。他也沒有回頭,語氣頗為哀傷:“小弟,我連家都回不去了。”

  “說什么喪氣話,”寒月白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還要讓我說幾遍,我?guī)煾狄欢ㄓ修k法的?!?p>  衛(wèi)玦折下一朵小野菊,把花瓣一片一片揪下來丟掉,說:“你不用再安慰我了?!?p>  寒月白為了讓衛(wèi)玦高興,說去水譚抓魚給他吃,走之前還特地說了句,等她回來再生火。

  鳳琝回山洞里去了。衛(wèi)玦掉下來那天,他正在崖壁的山洞里。衛(wèi)玦掉下時,身體外的氣團沖破了結界。他很震驚,斷定衛(wèi)玦不是個普通的人。結界破了個大窟窿,窟窿不停地擴大。他窩著一肚子火,花了好久,消耗了不少法力才把窟窿補好。

  以往,每當鳳琝躲進洞里,寒月白只能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守著木屋,望著嘰嘰喳喳的鳥兒們發(fā)呆,說:“你們講得真熱鬧,我要是會鳥語該多好?!?p>  晚上鳳琝沒有回木屋,山洞外有結界,寒月白進不去,但是她不急,料定鳳琝會出來的。又一天過去了。早上,衛(wèi)玦醒來,屋里只有他一個人。他掀開羊皮毯子,爬起來,走到屋外。一個身穿黃色粗布衣裙的少女正晾曬衣裳。他疑惑了,走過去,問:“請問你是哪位?”

  寒月白轉身,莞爾一笑:“你起來啦?!?p>  衛(wèi)玦像被嚇了一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寒月白從木盆里,拿出褲子用力抖抖,披到竹子干上,說:“快去吃早飯吧。”

  “你是個女的?。 毙l(wèi)玦面色尷尬。

  寒月白把兩條辮子撩到背后:“我本來就是女的啊?!?p>  一想到昨天非要拉她結拜,還摟住她的肩膀,做出了非禮的舉動,衛(wèi)玦很難為情,結巴著說:“昨天---結拜的事---都是我冒失唐突,還對你---對你---輕薄無禮,對不住了,對不住了?!?p>  寒月白害臊,手指不停地繞著她的辮子末端。衛(wèi)玦想到中毒昏迷時,赤裸裸地躺在那里,隨她換衣服,包扎傷口;他耳根都紅了,感覺呼吸不暢。

  寒月白手一指遠處,欣然說道:“我?guī)煾党鰜砹?,在那里。?p>  衛(wèi)玦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鳳琝站在樹林頂上,白衣飄飄,許多白鷺和翠鳥在他身邊盤旋。

  “仙人又如何,他恨我弄破了他的什么結界,”衛(wèi)玦心里暗怪,“就算知道解毒的辦法也不會告訴我的。什么破仙人!”

  衛(wèi)玦眨了下眼睛,鳳琝就消失不見了。衛(wèi)玦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往樹林里走去。

  “你不吃飯嗎,你要做什么去?”寒月白問。

  衛(wèi)玦的手無力地抬起手擺了擺,說:“吃不下,我想獨自走走?!?p>  漫無目的地走,離木屋越來越遠,心情和腳步一樣沉重;他的人生墮入晦暗無光的世界,二十五年來,何曾考慮過生死,現(xiàn)今卻被死這個字恐嚇、折磨。他來到崖壁下,抬頭仰望,又低頭攤開手掌瞧瞧,手掌上樹枝狀的紋路比昨天密集了。

  “翊城是回不去了,我的一生將終結在此,做夢都沒有想到!”衛(wèi)玦傷心地自語道,“母后兒臣很快就會和你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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