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蘆花洲,
西塘燈會是蘆花洲最熱鬧的時節(jié),夜幕降臨,街邊就掛滿了樣式精美的花燈,玲瓏剔透,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仿佛一條斑斕星河,好一幅華燈初上,光耀萬里的盛世美景。
陸如酒和沐清弦等人甫一分開,便被褚曠神神叨叨地拉到了這里。
兩人使了法術(shù)隱身,站在一家酒樓的房頂,無言地看著這喜氣洋洋的勝景,
陸如酒學(xué)著褚曠,在隨便找了塊地方坐下來,托著腮出神,街邊人來人往,三兩成群,行走間嬉笑打鬧,一派祥和。
“褚曠,你說,這些人知道自己曾身處危險中嗎?”陸如酒沒由頭地說,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對,不該說這些話,但思來想去,有些話,也沒別的人可說。
褚曠沉默,等待陸如酒的后話。
“師兄在秘境被妖獸襲擊,魔氣入體,被其他人看到了,”陸如酒也并不想要答案,自顧自地說,“當(dāng)時在桉林,你也看到了,他們怎么敢?那么質(zhì)疑沐清弦。他們想做什么?。俊?p> 陸如酒眼里劃過一絲水光,覺得再說下去也沒意思,干脆掐了這個話題,“我不想懷疑人,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心思純善會更好些,但偶爾像這樣,真的會很不開心?!?p> 傳遞壞情緒很不好,陸如酒早就習(xí)慣了對家人報喜不報憂,
“可是師姐,你已經(jīng)做了該做的事,沐師兄也安然無恙,就結(jié)果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褚曠眼眸清亮,自信又張揚(yáng),遠(yuǎn)山般的眉明明自帶溫柔,在他臉上,卻自帶一股凌厲的銳氣。
陸如酒向來情緒無常,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哦,知道了,你是結(jié)果論者,”
說完,她拍了拍手,從不高的房頂瀟灑地跳下去,身輕如燕,腳尖點地,華麗收場,仰著頭對褚曠說,“褚曠,快來,時間正好,我們?nèi)ス錈魰??!?p> 褚曠慢悠悠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如酒,黑白分明的眸子逐漸深沉,她為什么替沐清弦想這么多?
“快下來,”陸如酒站在原地低聲催促,現(xiàn)在夜色未濃,街邊的攤販還沒有散去,或許能淘到什么好玩的東西。
褚曠無奈地聳聳肩,身形一閃便落在了陸如酒身側(cè),隨后向她解釋,“這是西塘燈會的最后一日了,有什么想要的嗎?”
陸如酒不待他說完,一蹦一跳地走了,然后在一個賣花燈的小攤面前停下來,認(rèn)真地挑選中意的花燈,她對老板指指高處的鯉魚燈,笑瞇瞇的說要那個,等老板去取的功夫,才看向慢悠悠踱步的褚曠,
陸如酒擰了擰眉,三步做兩步,跑到褚曠身后,把人推到了花燈攤前面,十分體貼地問,“你喜歡什么樣的?我送你啊?!?p> 送他?褚曠眼睛一亮,看了看精美小巧的花燈,一點也不好玩,忍痛搖頭,“不用,我不喜歡花燈。”
陸如酒也不強(qiáng)求,她對花燈的興趣也不大,反倒是對這燈會本身更感興趣,“好吧,那你等我一下,畢竟,游燈會的話,不提一盞花燈會很奇怪吧?!?p> 褚曠本就是來陪她玩的,從善如流地點頭。
他對燈會無感,但總有這樣的感覺,陸如酒雖然為人冷淡,少與人往來,但她很喜歡人間。
就像最初在錦官城的客棧里,明明對食物無感,卻會在一旁安靜地等待。
她話不多,但總是會適時微笑,很會照顧人的情緒。
不多時,陸如酒便如愿提上了鯉魚燈,她喜歡新鮮事物,十分幼稚地繞著褚曠轉(zhuǎn)了一圈,“我眼光不錯吧。”
古代的燈會多奇趣,陸如酒轉(zhuǎn)了一圈依然興致勃勃,身后跟著的那位小爺卻興致缺缺,陸如酒將吃了沒幾個的糖炒栗子塞給褚曠,再一次跑到了前面的攤子,
這回,陸如酒沒有再催促褚曠,挑了兩個最奇怪的,迅速地結(jié)賬,揣在懷里小跑回了褚曠身邊,
褚曠瞥了一眼遠(yuǎn)處的儺面攤子,覺得自己的馬甲岌岌可危,怎么辦呢?
沒等他想出個對策,陸如酒便回來了,她抬手,用面具擋住褚曠的臉,笑著說,“還挺像的,葉連的面具是你送的吧?!?p> 在原主的記憶里,葉連性格爽快穩(wěn)重,這樣跳脫奇葩的面具,更有可能和褚曠有關(guān)。
褚曠嘴角抽了抽,語氣這么確定,他反駁好像也沒什么可信度,最后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這么乖的嗎?”陸如酒低聲嘟囔,兩人距離太近,這句話自然也落入了褚曠的耳中。
陸如酒上前一步,墊著腳尖,貼在褚曠耳邊,低聲問,“褚曠,你是不是喜歡我?”
褚曠面具下的臉?biāo)查g爆紅,心跳如擂鼓,這流程不對啊,明明應(yīng)該他來說。
修士五感俱佳,他能清晰的聽到陸如酒沉下的呼吸聲,他屏住呼吸,閉了閉眼睛,認(rèn)命一般回答,“嗯,我心悅你?!?p> 陸如酒這下愣住了,任由褚曠握住她的手腕,把儺面移開,直直地對上褚曠幽深的眼睛,
“我覺得這里很好,想帶你來看看,你可能會喜歡,心情會好一點,”褚曠說話的聲音溫柔妥帖,和最初那個瀟灑如風(fēng)的少年判若兩人。
陸如酒忽然想起之前聽過的話,分享欲是最高級的浪漫,
她眨了眨眼睛,展顏一笑,眉眼彎彎,酒窩淺淺,雖然算不上人間絕色,但在身邊人的眼里,動人心魄,她說:
“我想,我也喜歡你。”
她來到這個世界,滿身秘密,疑惑重重,但陸如酒仍然心動了,或者說,不忍心讓褚長風(fēng)一個人努力。
每個人都擁有愛與被愛的能力。愛一個人是非常辛苦的,她不愿見褚曠孤身前行,所以想要伸出手。陸如酒心里驀然出現(xiàn)一種巨大的勇氣,讓她不再顧慮良多,笑著說:
“那約好了,我們要一起成為更好的人。”
褚曠眼里的熱忱和真誠幾乎要溢出來,他低聲說好,
陸如酒輕巧地?fù)荛_褚曠的手,挪到褚曠身側(cè),“褚長風(fēng),下回不要送梔子花了,我比較喜歡鐵線蓮,下次可以在摘星樓種一些?!?p> 褚曠點頭,沒想到陸如酒會突然聊這個,他有自己的想法,“師姐,我家中無人,但三書六禮的規(guī)矩不能廢,不如我——”
陸如酒面帶微笑地將手中的儺面扣到褚曠臉上,“一步到位,你想得美。求親的話,必須從長計議,下回再說吧?!?p> 說完,陸如酒便轉(zhuǎn)身走了,褚曠被丟在后面,他拿下蓋在臉上的面具,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時間久了,他怕自己就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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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非
他倆撒糖卡我一天,身為寡王,我不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