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宇文正陽
流殤繼續(xù)說道：“我這次按照《脫胎洗髓錄》為龍十三郎凝魂聚魄，原理與太乙真人相同，但方法卻大相庭徑。十三郎身為龍族，與凡人不同的是，他的五行命理全是水組成。因此我煉化其它四種命理的魂魄，以期五行均衡，令他得以重生?！?p> 流殤說的這些，呂德元很清楚，但是玄禮等人卻是第一次聽到。于是不解地問道：“按照理論來看，這種方法可行啊。”
流殤點點頭，繼續(xù)說道：“但是我之前忽略了一點，就是這些煉化之魂魄，本都陽壽未盡命不該絕。如此枉死，必定有很深的怨念。而這些怨念現(xiàn)在全部進入十三郎體內(nèi)。即便做到五行重量完全相等，仍要經(jīng)過最后一關(guān)。那就是打通經(jīng)脈，讓五行融為一體。彼時，十三郎體內(nèi)這些怨氣必將反噬，其后果令人不敢想象?！?p> 眾人聽得此言，都不禁心中一凜。
流殤臉色變得無比嚴肅：“還有一點更可怕的。即便僥幸重塑成功，那些怨氣已經(jīng)深入魂魄骨髓，將會一直如跗骨之蛆，十三郎將會成為一個陰陽人。不，這個說法不準確。應該來說，一半是他自身本性善良的神，一半是無邊幽魂的魔?！?p> 眾人聽得不寒而栗，背后流出冷汗。
呂德元開口了：“但是不管是神是魔，有一點是確定的。就是，如同哪吒一樣，十三郎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龍十三郎。而只是徒具龍十三郎外形軀殼的另外一種生物。且不說將來會出現(xiàn)什么不可預測的后果，如果十三郎知道這些，他本人會愿意這樣嗎？”
玄禮等人這才完全明白此事的嚴重性，卻又無計可施。
流殤說道：“剛才聽巡邏水族稟報，最前面的大船上有一百多個修行中人裝扮的，簇擁著其中一個人。雖遠遠看不清楚，但依據(jù)常理推斷，來的應該是當朝江天師。也只有他，方有資格能令群雄服膺?！?p> 玄禮問道：“那又如何？”
流殤回答：“只要天師答應救治十三郎，流殤自當俯首認罪。此事原由流殤引起，自當一力承擔，與各位哥哥無涉。懇請哥哥們就此自行散去，尋得仙山靈島，好生修行。哥哥們的大恩大德，流殤感激涕零，只好來生再報了?！?p> 玄禮等人大叫“不可”！
不等玄禮他們開口，流殤一只手提到天靈蓋之上，厲聲道：“流殤心意已決。若是哥哥們不從，流殤現(xiàn)在就自閉經(jīng)脈，盡毀元丹！流殤自知罪孽深重，斷不能讓各位哥哥再泥潭深陷。還請哥哥們成全。”說到最后，緩緩跪了下去。
眾兄弟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最后只得咬緊牙關(guān)，重重地點著頭。
流殤站了起身，盈盈一笑，轉(zhuǎn)身向密室走去。
望著流殤清麗脫俗的曼妙背影，玄禮虎目中兩行英雄淚簌簌落下。心中暗想：流殤，流殤，我如何能不依你。你去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玄禮自當隨后就到，在另一個世界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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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聯(lián)盟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原本以為在海上就會有一場惡戰(zhàn)，并沒有發(fā)生。一路上風平浪靜，完全沒受到任何阻攔，大船順利地靠到了仙人島岸邊。一眾人下了船，由于不知道妖女設(shè)了什么埋伏，因此也不敢隨便輕舉妄動，暫時集結(jié)在岸邊嚴陣以待。
遠處湛藍色的海水，如同一面無比巨大的鏡子，與遼闊的天空兩兩相對。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從島上朝海邊款款行來，不是別人，正是人魚流殤。她的出現(xiàn)，令得天地失去了色彩。在這一刻，在這天、地、海之間，只有她是唯一的主角。她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純凈，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清麗不可方物，可望卻不可及。是這紅塵亂世中，最為幽遠淡雅的一抹。
流殤身穿一襲淡藍色曳地長裙，長裙袖口和裙擺處嵌著銀色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輝。每行經(jīng)一步，天上的鳴蟬飛鳥，歇在樹上，收起繽紛的羽毛。低下的昆蟲走獸，紛紛駐足，停止嘶叫。兩側(cè)的奇花異草，合上美麗的花瓣，紛紛低頭。等到她走得近些，眾人便清晰地看到仍昏迷不醒，被她橫抱在懷中的龍十三郎。
淺草目中盡是焦急擔憂之色，脫口而出：“師兄！”
這些修行中人，平日里自詡道心堅固，不為世間幻想所迷惑。此刻也是心蕩神馳，心里閃出許多怨念：為何她懷中所抱之人不是我？
流殤走到除妖聯(lián)盟面前十步處停下，淡淡一笑說道：“小女流殤，斗膽冒問，請問哪位是江天師？”
還未等眾人回答，島上出現(xiàn)一個青衣男子，如脫弓箭矢一般疾沖了過來，幾個兔起鶻落，便站到流殤身后停住。
流殤略微不滿地蹙眉嗔道：“呂大哥，我都說了要你們不要來了?！?p> 呂德元并未回答流殤，而是雙手一拱行了個禮：“掌門師兄請了。”
蕭清風回了一禮：“呂羽士請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二人雖師出同門，但自三十年前，各行其道，呂羽士這聲掌門師兄，貧道自是不敢領(lǐng)了。”
三十年前那一戰(zhàn)，流殤自然是親歷了的。當時是與天庭大戰(zhàn)，人間修行者并未直接參與進來。所以流殤并不認識蕭清風。但是呂德元他們師兄弟三人的事倒是有所耳聞?，F(xiàn)在聽過兩人之間的對話，這才知道來的并不是江天師，而是他們的大師兄蕭清風。
呂德元淡然一笑：“如此便依得真人了。敢問真人，此次前來，有何貴干？”
蕭清風撫須長笑道：“貧道為何而來，呂羽士這便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兩個字：要人?！?p> 呂德元微笑著說：“蕭真人親自開口，我等哪有不從的道理？這樣，島上現(xiàn)關(guān)押人眾，尚有一千余眾，悉數(shù)交由真人帶走?！?p> 說完打了一個唿哨，島上水族士卒押著兩排百姓走了出來。
蕭清風笑道：“呂羽士如此賞面，貧道感激不盡?！?p> 說完示意隨行兵勇衙役接收百姓，并通知民船們靠岸裝人。
呂德元笑道：“那我等不打擾諸位歸程，就先返回了?！闭f完拉了拉流殤衣角，示意離開。
蕭清風哈哈笑道：“且慢。除海城百姓之外，貧道還得帶一個人走?！?p> 呂德元眉尖一挑：“不知蕭真人欲帶何人？”
蕭清風指著流殤懷中的龍十三郎，沉聲說道：“他！”
呂德元呵呵一笑：“此人并非我等強擄而來，原本是我們島上之人。況且，受傷昏迷便已不省人事，被我等救回。與岸上人口失蹤之事完全無涉。蕭真人這個要求，就不太合乎情理了吧？”
淺草實在忍不住，大聲怒罵：“無恥！見過睜眼說瞎話的，還沒見過像你這么鐵證如山還顛倒黑白的！”
呂德元楞了一下：“姑娘何出此言？”
淺草冷哼一聲：“你剛才說他是你們島上的人？”
呂德元更加迷惑了：“此言非虛，島上其他人等皆可作證?！?p> 淺草呸了一聲說道：“胡言亂語！這妖女懷中所抱之人，是我除妖門大師兄，宇文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