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到霧龍島以外的地方時間還不長,但在易逸的有意為之之下,還是積累了一定的常識和規(guī)則性的東西。
對異世界的人來說,無論是受傷,受詛咒,中毒,生病,第一反應應該都是去教堂或神殿進行救治,上午逛街的時候似乎有看到類似的建筑。
因此,易逸有這么一問:“為什么不送去教堂進行治療?”
亞里克露出厭惡的表情,“教堂的那些家伙,主教的頭銜都能拿來賣,如果付不起讓他們滿意的金額,他們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又怎么會為我們提供救治?”
看得出來亞里克對教堂很反感。
付錢?教堂提供治療服務收取適當的費用似乎合情合理,畢竟維持教堂的運行需要不菲的資金,但重點就在于合理二字,想象得到那應該是亞里克無法承擔的金額,不然也沒有必要購買回復藥劑。
“我可以把錢先...借給你。”,還是說借更為合理,不然就顯得其心可居了。
“沒用的,教堂拒絕為獸人提供治療。...我已經嘗試過了?!?p> “嗯?”,錢不是最大的問題嗎?
拒絕為獸人提供服務,還有這種事?
這倒是未曾考慮過的事情,教堂只為人類提供服務,而對獸人存在排異性,那對獸人來說豈不是一旦遇到重大事故就只有等待死亡一條路可走?在異世界,教堂幾乎取代了醫(yī)院成為醫(yī)療機構。
不論這種狀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是由于什么起因,但實行這類措施只會加深人族與獸人之間的矛盾,這般威脅社會穩(wěn)定的隱患,統(tǒng)治者應該沒理由愚蠢到坐視不理。
或許教堂是脫離政府的第三機構,擁有自治權限,又或者政府本身排斥獸人又或者統(tǒng)治者個人厭惡獸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初時看到獸人在街道上自由走動和購買商品,還以為獸人和人類之間沒有影視作品里司空見慣的隔閡,但目前看來,異世界種族歧視還是免不的。
就像黑人和白人在某些國家不可能獲得同等的尊重,也許醫(yī)院的服務會故意白人優(yōu)先,也許教堂會拒絕救濟黑人,這種細節(jié)程度的問題不是一二十年時間,不是一兩頁法律文案所能徹底改變的。
想到這里,易逸對異世界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人類和獸人或者包括所有亞人,是因生存環(huán)境不斷壓縮而不得已共同生存,或許曾發(fā)動過吞并戰(zhàn)爭以及不計其數的奴隸買賣甚至真正的人吃人。
擁有這種不可調和的歷史遺留問題的不同種族之間,應該不計前嫌和平共處平等互助,把這種事情當做理所當然的人,真是徹頭徹尾蠢蛋!也許矛盾會隨時間流逝而淡化而忘卻,但刻入骨子里的仇恨會繼續(xù)伺機待發(fā),沒人知道下一次哪一方會占據優(yōu)勢哪一方又會隱忍退讓。
易逸:“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想辦法的?!保鋵嵰滓菀膊恢涝撊绾稳プ?,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雖然不能保證什么,但至少在亞蕾姆還能堅持下來的這一段時間內,還是有希望獲救的?!?p> 易逸不知道在這座城市獸人受到的歧視有多么嚴重,夸下??诘脑捴粫屪约合萑肼闊┑木车?,雖然用盡量這種詞還直言說不能保證什么,會顯得自己很沒擔當,但是說到底啊,只是陌生人罷了,還是有著生殖隔離的異人類種族,這么想雖然有些可恥,但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
但亞里克并不這么想,拋開所有矛盾不談對敵人無償的伸出援手,亞里克無法把易逸的這種幫助行為當做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認為易逸有無私幫助自己這個竊賊的“同伙”的義務,特別是這個竊賊偷的就是他的錢。
“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們,明明...”
易逸:“明明你們偷了我的錢?....而且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句道歉?!?p> 易逸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加上那后半句話,顯得有點矯情。
亞里克:“......非常抱歉?!?,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沒有起來,“但還請告訴我為什么?!?p> 為什么要幫助你們?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啊,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明明有足夠的理由可以置身事外,因為亞修莎的盜竊行為讓我惱怒,因為亞修莎的兇惡表情沒能給我留下好的印象,因為嫉妒你們有人陪伴而我孤獨地度過了前半生,因為你們病倒有人為你哭而我活著只是為了我自己,我的死活沒人會在意....
是,確實有很多理由可以置身事外,但我做不到,我很自私,我很無賴,我不想難受所以提供援手,哪有什么理由,我就是為了我自己。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罷,我寧可相信這就是事實。
易逸:“哼!我當然沒有義務,更沒有必要去幫助你們!我又不是什么不計前嫌的圣人君子?!?p> “那為什么...”
“哪有什么為什么,因為我得了不救她就會難受的病,而且我已經無可救藥了!”
“...我,明白了?!?p> “你可別給我搞錯了!亞里克!”,易逸裝作很兇狠的樣子,“我救的是一個名叫亞蕾姆的,只有五歲的可愛小女孩,和你,和那位可恥的竊賊小姐,哪怕一分錢關系都沒有!”
或許這么說就不會讓他承受還錢的負擔了,我真的是....好無聊啊。
亞里克:“......”
“萬一藥效消失,亞蕾姆的病情繼續(xù)惡化,就給她服用這些藥劑,至少要讓她先穩(wěn)定下來。如果出現了什么意外,我絕對饒不了你!”,易逸故意裝作很冷淡。
說完,易逸快步離開了屋子,或許只有他自己以為故意掉落那枚金幣天衣無縫,如果足夠的食物都不能保證,又如何確保病情不再惡化呢?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這片獸人居住區(qū)的異味讓人很煩躁。
院門外圍了些獸人,都是一條巷里的街坊,易逸大概能猜到他們的心理。
他們主動讓開路來,易逸沒有受到阻攔,但還是有些不快。
今天說了很多違心的話,自己騙了自己很多,但至少有一句,有一點是真的,我想救那個女孩。
......
走出獸人居住的街巷,像是豁然開朗,寬敞的街道出現在眼前,拿出地圖卻無法集中注意辨別方位,索性沿著大道一路走下去,大不了最后問路就是。
不少門面掛上了歇業(yè)的牌子,因為許多牌子是用手寫的,因為【無礙溝通】的天賦能力,可以從字跡蘊含的情緒中解讀含義,路邊攤販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石磚鋪就的街道偶爾會有破裂或缺角,街道兩旁每隔二三十米會有小小的條形花壇將行人與馬車或龍駕分開,但或許是缺少打理的緣故都沒什么精神。
走著走著光線開始暗淡下來,準備晚上再加把勁的店鋪開始點亮魔燈,青色、藍色、黃色、更多的是白色,被一塊有些凸起的石磚絆了一下好巧不巧撞到了人。
連聲說著對不起,抬眼才發(fā)現世界真的好小,是曾駐足欣賞的女老板娘,不超過十七歲卻經歷了變態(tài)發(fā)育。
因為撞了一下的緣故,女老板的頭巾有些松動,易逸敏銳的察覺到獸耳的存在,貓耳、狗耳?無法辨別,鬼使神差的,易逸伸出了手。
“呀...”,女老板敏銳的躲開了,先是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里。
然后自來熟的攬住易逸的脖子拉下來,就像是好久不見的老友,并哈哈笑著作為掩飾。
......
女老板娘推著貨物走了,應該是沒有認出自己來,具體在耳邊說了些什么易逸不太清楚,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胸前,但看著手中多出來的斯密果記起了一點,大概意思是:這個給你,不要把我是獸人這一點告訴別人。之類的。
易逸用衣袖擦了擦,啃一口,嘶~,好酸!
拖她的福,清醒了一些,看來獸人是不被允許擺攤的,那么照常理開張店面更是不行,如果是歷史遺留問題所導致的,那為什么曾毀滅過人類城市的甭昆暗影族卻可以開店呢?而且有恃無恐的樣子....
不知不覺走到了冒險者公會,抬頭看著左上方掛式招牌上的劍與法杖的圖案,說什么救她,其實一點思緒都沒有。
或許可以用錢買通教會的神父和教士們,但誰知道會不會擔上袒護獸人、賄賂之類的莫須有的罪名?聯(lián)想到黑人歧視問題就知道不會有善了,為了陌生人把自己搭進去也太不值了,由于力量太過弱小,做什么都有顧慮。(這里的力量不單指個體實力)
更有甚者或許會被當成肥羊給宰掉,畢竟一個無權無勢的外地人持有巨額財富本就是一種暗示,被人盯上才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今天被盜就是前兆之一,這次只是個小偷,誰知道下次會不會是巡邏隊長、政府官員之類的人物。
今天大肆采購的舉動真是欠缺考量,本來只是想要快點配齊裝備好開始精彩紛呈的冒險者人生,又怎會想到被卷入麻煩的事情中?看來也許已經暗中被不少人給盯上了。
要是有個不得了的爹,“噗...”,這么想著易逸自己先笑了。
笑過后是一聲嘆息,唉...如果有個人可以依靠就好了。
......
“啊—秋!”,希斯·維弗綸:“誰在罵我?不會是易逸那混小子吧,不就要了他幾塊錢嗎?至于背地里罵我嗎?”
......
推開門扉,冒險者的數量依舊一雙手能數過來,相對于公會大廳的寬敞,著實有些冷清。
車到山前必有路,解決種族問題就現在看來有些異想天開,但拯救亞蕾姆一個人未必不可,還是從收集情報開始吧....看來冒險者之旅又要推遲了,誰叫我就是這么一個無聊又愛多管閑事的人呢?
愚頭魚腦
我說不出很有道理的話,也做不出很高尚的行為,但我會遵循本心。因為我好色不代表我不誠實。----易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