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安眠臉上毫不掩飾地諷刺,丁婉的心無端地沉了沉。
她張了張口,可到底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丁婉的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夏安眠眼底的笑意霎時就更深了,
“丁女士,看吧,你自己連真心是什么都還不知道,就妄想來對我的生活指指點點,這樣的做法還真是不怎么討喜。”
“眠眠,我是你媽媽,我怎么能……”
夏安眠抬眸,眼里的不悅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出聲不疾不徐地打斷她,
“很抱歉,丁女士,我真的很討厭你這種說話的腔調(diào)和一點都不磊落的行事作風(fēng),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不會選擇讓你來當(dāng)我媽?!?p> “夏安眠,你在說什么!”
夏安眠話音剛落,一道渾厚且?guī)е獾哪新暠銖拈T口處傳了進來來。
丁婉和傅莫沉的目光都被這道聲音吸引了過去。
只有夏安眠,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嘴角噙著笑,依舊坐在沙發(fā)里,眼皮都沒抬一下。
呵,回來的還真快。
是怕她欺負他老婆吧。
夏江此時已經(jīng)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走了進來。
雖然已經(jīng)人到中年,但他的身上還是帶著股子意氣風(fēng)發(fā)的感覺,同時也不乏中年人該有的成熟穩(wěn)重。
剛剛管家給他打電話,說夏安眠回來了,他當(dāng)即就放下手頭的工作趕了回來。
結(jié)果才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夏安眠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眉頭瞬間皺的能夾死蒼蠅。
等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廳里,想也沒想的就站到了丁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帶著無聲的安慰。
丁婉扯出一抹苦笑,沖夏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夏安眠抬眸,像是看好戲一般悠然自得的看著眼前這幅夫妻恩愛的場景,笑的愈發(fā)開懷,
“夏先生回來的還挺快,你放心,我還沒來得及對你老婆做什么呢。”
“安眠,你看看你在外面待了一段時間都成了什么樣子,簡直越來越不像話!”
夏江走到夏安眠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穿著打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繼續(xù)道,
“你自甘墮落我管不了你,也懶得管你,也就你媽毫無怨言地對你好,可是你呢!你聽聽你剛才是怎么對你媽媽說話的!”
自從夏安眠失蹤被外面找回來后,夏江對這個女兒就不怎么親近。
而現(xiàn)在,看著自己的女兒跟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作對,他便更加失望透頂。
言語間都是對夏安眠的不滿。
夏安眠抬眸看了看他,隨后從沙發(fā)里站起身,眼神直視著夏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聽夏先生這意思,是還想再聽我重復(fù)一遍剛才的話?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我!一點兒!都不想承認!你們是我的父母!”
聲音里是毫不顧忌的決然和冷漠。
“你!”
夏江聞言,自然是滔天的盛怒,揚起手倫起一個巴掌就要朝著夏安眠的臉?biāo)^去。
夏安眠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巴掌,其實她可以躲開,但她幾乎在頃刻間就做出了選擇,沒有躲閃。
就那么淡笑著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打吧,打了她就能徹底死心了。
可是……
等了很久,想象中的那一道肯定是用盡全力的巴掌卻并沒有落下來。
她睜開眼,就看見夏江的胳膊已經(jīng)被今天全程站在客廳一言不發(fā)的男人出手擋住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夏安眠的喉嚨突然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又緊又澀,難受得很。
口口聲聲說懶得管她也不想管她的父親,見到她還沒說幾句話伸手就要掄巴掌教訓(xùn)她。
親生母親像是沒看見一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反倒是個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的陌生男人挺身而出替她擋了下來。
此刻,她實在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哭么?她不屑。
笑么?剛剛還差點被扇巴掌,恐怕只有腦子有病的才能在這個時候笑得出來!
傅莫沉此刻正輕松自如地握著夏江的胳膊,同時轉(zhuǎn)過頭,像看大傻子一樣看著夏安眠沉聲道,
“不是不承認自己有這樣的父母,那還杵在這兒做什么?等著被打?”
原本今早在車里的時候,看她穿著這樣流里流氣的衣著,踩著一雙恨天高氣勢洶洶地從樓上下來,他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
現(xiàn)在看來,真是沒出息到家了。
丟人。
夏安眠看了一眼眼眸低沉的男人,抿了抿唇將頭扭到一邊,沒說話。
夏江根本就沒有料到會有人出手阻攔,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頭,看著在自己身側(cè)站著的,身姿挺拔,面色冷冽的男人,不禁皺著眉出聲問道,
“你是誰?”
其實他剛才進門時就已經(jīng)留意到了這個男人,只是當(dāng)時在盛怒之下,根本沒有顧得上問。
“夏先生剛才也說了,安眠在外面自甘墮落你身為父親都懶得管教,怎么現(xiàn)在倒如此疾言厲色甚至想動手打人了?”
傅莫沉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也沉穩(wěn)冷靜,可所說之言字字都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言外之意,其實就是說夏江之前都不管夏安眠,現(xiàn)在就更沒資格出手打她。
再言外之意,就是,他夏江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夏江自然是聽懂了這弦外之音,原本就處于盛怒之下的他此時面色更加難看。
憤憤地甩開傅莫沉的手,面色冷冽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道,
“我問你是誰!”
“夏先生是想問我的身份地位,還是想問我跟安眠之間的關(guān)系?”
面對夏江的疾言厲色,傅莫沉顯得尤為淡定自若,眉眼之間也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夏江看著面前即便是不動聲色卻已然將他的氣場全部壓下的男人,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全部?!?p> “那夏先生是想以什么身份來詢問我呢,安眠的父親?不過我剛才似乎聽到,安眠并不想認你們?!?p> “你覺得你在這兒兜圈子不肯說,我就沒辦法知道了么?”
夏江此時也已經(jīng)從盛怒之中平復(fù)了下來,找回理智后,他便擺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傅莫沉,語調(diào)里是滿滿的威脅。
只是夏江此時的高高在上,在帶著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的傅莫沉面前,顯得刻意虛假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