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警官是派出所的刑警,高考是全國這幾天最熱門的大事,為確保安全,派出所的人力幾乎都派出去了,恰好他在其他考點維持秩序,中間換崗回到派出所午休才知道派出所轄區(qū)出了命案,幾個同事聊起了小混子陸飛被人打死了。
“這混小子混蛋著呢,咋死的?”
“公安分局來人說是咱片區(qū)那大姐大`桔姐’白天因拆遷款和他有了沖突,半夜帶人在`夜巴黎’那把人打死的!`桔姐’已經(jīng)被公安分局拘走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是桔子做的!那小丫頭還照顧著陸飛的爹呢,怎么沒有人來問問我就拘人了?”
孟警官急了就吼了出來,不等同事說完就去找所長,連盒飯也顧不上吃了,恰好兩位正副所長都不在,他又打電話請示,要求讓他去分局說明情況,參與桔子的案子,兩個所長都不答應。
“干好你的工作,現(xiàn)在的重中之重是高考安全!我們?nèi)耸侄级倘蹦兀硎裁磥y呢?這案子歸分局管!你怎么這么愛管閑事呢?沒有證據(jù)分局能隨隨便便抓人嗎?”
“桔子是好人?什么是好人?這些年片區(qū)有的案件有多少次有她?小丫頭手狠著呢!一個女學生都被稱為姐、姐的了,哪次了拎著磚頭追著幾個男人好幾條街打,這事全派出所都知道,冤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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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警官一再強調他了解桔子這個孩子,他最有發(fā)言權,一樁樁一件件談桔子打架的原因和經(jīng)過,她還協(xié)助破過案件,桔子是個孤女的可憐之處,桔子的善良和自強,一番的軟磨硬泡,從未有過的堅持。
“我求求你了,姜所長,這孩子真的很善良,就說她和她故去的父母照顧陸飛父母這一點誰能做到?她早在上初中二三年級時就不和那些混混來往了,這我知道,這兩年農(nóng)貿(mào)市場里也是被逼無奈,追著那幾個男人打那事我也經(jīng)手了,那是幾個渣子想占這小丫頭便宜,買饅頭還說損話,還動手又摸又抱的,桔子怎么會白吃虧?要是我家閨女我也上手揍他們!桔子在農(nóng)貿(mào)市場也都是單槍匹馬打的,沒同伙幫忙,有的是證人的,證言也容易找。。。。。?!?p> “不行不行,你不要插手管這事了,好好在考點站好你的崗!”
“這案子不難推翻啊,左鄰右舍幾個人證明桔子確實在家就行,先把人放了讓她參加高考吧,五科少一門也可能考上,人也跑不了!我聽說這孩子學習也好著呢,多可憐的孩子,冤枉了她錯過了高考可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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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警官輪番和兩位所長談桔子是被冤枉的,據(jù)理力爭,一再請求兩位所長幫幫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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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警官獲得批準時已經(jīng)半小時以后,他又去桔子家附近的左鄰右舍取證,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等孟警官開車到分局的時候已經(jīng)離下午考試時間很近了,而這個中年的“小”警察急的滿頭是汗,和分局的人又是一番據(jù)理力爭,眼看著下午考試時間已經(jīng)到了,他還是沒有說通,孟警官失望地癱坐到了椅子上,嘆息桔子這孩子真是很倒霉,已經(jīng)徹底錯過了這屆高考。
分局的人還都奇怪這片警怎么為一個女混混這么說好話?孟警官見反正也沒希望了,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
“各位同事們,我老孟只是個片警,這些年也沒破過啥大案要案,說話也沒底氣,我就是管片區(qū)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句梔小就是桔子這孩子,從上初中我就認識了,現(xiàn)在到高考我老孟認識她有六年了,這孩子前兩年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都一年走了,她在這世上沒啥親人了,這兩年她沒要任何人救濟,居委會給批下來的低保還是我提議的,人家女娃娃自己都沒申請過,她是靠自己一雙手活下來的,我說實話,我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我佩服!”
“我和她沒任何個人關系,我老孟只是想幫這孩子要一個公道,我堅信這案子和她沒有關系,這孩子表面上愛動手,可心地善良,她打的那些架多數(shù)能有見義勇為的意思,她不是別人口里說的那種霸道冷酷狠毒沒人性的樣子啊!而是恰恰相反啊!這樣的孩子我們得救她!死者陸飛的爹現(xiàn)在在醫(yī)院昏迷不醒不能證明,可鄰居們能證明啊,陸飛不管父母,人家一個小姑娘給養(yǎng)著啊,看著人高馬大的,這孩子還不到十八歲啊,陸飛的爹媽都靠人家女孩子家?guī)土诉@些年,試問,你們誰家孩子能做這些?”
“可老孟,你別著急,這沒證據(jù)就不能你說沒參與就沒參與呀?醫(yī)院里傷的那幾個可都指認白天的時候陸飛就和句梔小起了矛盾,晚上就上來一群人把人打死了,那幾個人一口咬定了。。。。。?!?p> “什么一口咬定啊,我這兒這么多鄰居證明呢,隔壁嬸子半夜睡不著還送過宵夜哪。。。。。?!?p> “哎!老孟老孟,你別急呀,急也沒用,這是人命案子??!你是老警察了,這你應該懂啊,我們先拘了她是正確的啊,圍攻的那幫人都跑光了,這才一天不到我們還沒抓到,如果事實證明和她沒關,遲早會放了她的。。。。。。”
“遲早是什么時候?咱不能讓好孩子再受冤了,這真是個好孩子!錯過了人生重要的高考啊,遇上這樣的事夠倒霉了,再遲遲不能放出來,得讓這孩子對人生多失望?。 ?p> “孟警官,我只能說我們盡快,你可以參加協(xié)助這個案子,但你不能影響我們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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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警官終于死皮賴臉地混了個協(xié)同破案的名義參與了進去,以至于十天后桔子被放出來,一位分局刑警一再和桔子說,你該慶幸你遇到了孟警官,人生會有很多被誤解的事,能有人無私地幫助是足夠幸運,不要只是報怨而懷疑人生!
但那時候的桔子真的還無法完全理解這些話,她在拘留所里整日整夜的睡不著,一味地崩潰似的絕望,為什么上天不留給她一點機會?為什么不幸的事一樁接著一樁?
桔子在拘留所里這些天一直是橫眉豎眼,眼睛充滿了血絲,對警察的調查極不配合,當終于抓到襲擊圍攻陸飛那群人中一個人,醫(yī)院中幾個傷者咬定桔子傷人致死的口供也有所松動時,孟警官見到了桔子,告訴她他在盡最大努力幫她,桔子才開始吃些東西,開始敘述她在陸飛死的那一天具體的做了什么,哪些人有可能看到了她。
事情最終調查清楚,是陸飛吹牛他家的動迀款超過五十萬,以前的一個債主正趕上那天也在“夜巴黎”消費,聽到后就半夜讓人堵住他讓他簽字轉讓房子,陸飛又許諾那幾個“哥們”能幫他逃走就每人給十萬也不讓這錢“飛”了,結果他自己也沒有“飛”掉,把命搭了進去。而那幾個“哥們”手里有陸飛以往的借條就也想過些時候找陸飛爸爸要錢,就不想說出真相,因而推到了桔子身上。
桔子從拘留所里出來看到外面刺眼的日光,心卻是冷的,面對孟警官溫暖的笑也無法回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