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經(jīng)走后,桔子才想起忘了把呼機號碼告訴他,怎么聯(lián)系她?不禁非常懊惱自己沒有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
好在新年之后沒幾天就要開學了,桔子又想經(jīng)過今天的事她和沈經(jīng)再見面時,沈經(jīng)就能和她說話了。
想到在他們兩班門口就可以互相見到,然后她和他高高興興地打招呼,桔子心理不禁又喜滋滋的。
桔子安慰自己,今天運氣真不錯。
桔子要回家收拾一下,做好開學前的準備,所以初五下午吃過飯就離開了爺爺奶奶家。
句爸句媽看句爺句奶這幾天狀況很好,句爺已經(jīng)能拄著拐下地走路了,句奶也能做點簡單飯菜,就和句叔商量他們也回家,初六開始出攤賣饅頭,掙幾天錢,等正月十五時再聚,句叔也同意了。
句爸句媽收拾好,半夜時分也騎三輪車回到了家。
一家三口久違的在自己家舒服的過了幾天,陸大伯也從親戚家回來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沒想到僅僅時隔兩天,就在桔子開學的前夜,還沒有到正月十五團圓日,句叔打車哭嚎著來了!
“大哥,大嫂!快跟我走,咱爸,咱爸他,走了!”
“不可能,老二,你說什么呢?”
句爸句媽不肯相信。
一家三口又匆忙地趕到爺爺奶奶家。
句爺被氣死了!
原來句叔趁大家都不管他,他又出去賭博,連玩了四五天,竟然輸紅了眼把房子抵押了,還欠了人家很多錢,房照在人家手中,一群十幾個人上門來要句爺句奶抓緊搬家,句爺當場氣暈躺在地上,句奶再度傻了,又哭又叫,那一群人才走了。
桔子一家三口聽句叔的述說無法還原現(xiàn)場發(fā)生的具體情形,只聽到句奶不停地在說“房子又賭沒了,又沒了,又沒了。。。。。。燒了好啊燒的亮堂堂的,二媳婦,燒吧!”
原來他們農(nóng)村的房子也這么沒的,句嬸才怒燒房子。
句爺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句叔連鄰居都沒喊,來要房子的人都走了以后他想扶句爺起來,發(fā)現(xiàn)人已沒有了呼吸,他嚇壞了,把句爺抱到炕上就打車去找哥嫂,老頭臨終前怎樣的痛苦誰也不知道!
句爸氣憤地連打了句叔幾個耳光,就撲到句爺身上放聲大哭,句叔沒了主意,嚇得跪在地上哭泣,全沒了幾天前的威風。
句奶就那么傻傻地在炕邊看著,還嗑起了瓜子。
家里辦起了喪事,已經(jīng)開學的句興財也被招回了家來,對自己父親的所做所為應該是太了解了,句興財只小聲說了句“大伯,對不起!”
葬禮只請了一些鄰居到場,但紡織廠一些老職工聽說了也都來了,句爸句媽很是感激。
句爸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短短幾天眼睛熬的通紅,眼眶都陷進去了。
桔子兩天沒有去學校,打電話請了假,第三天葬禮過后才上學,句興財也返回大學,他們一樣的左臂戴了黑色孝布。
句爺葬禮后,句爸和句叔開始商量如何安置句奶的問題,房子沒有了,房照已經(jīng)在別人手中,句奶和句叔必須搬家,而句奶的狀況是她守在電視前哪也不走,誰一搬電視她就叫喚,聽句叔說那天就是有幾個人要搬走電視抵賭債句奶才又發(fā)瘋的。
趁句奶睡著了把電視先搬走?又擔心句奶一點動靜就醒又鬧起來,怎么再把她哄好?又不好強行把一個瘋老太太綁走!
句媽和桔子回自己家住了,總要賣饅頭掙錢??!桔子也要正常上學讀書?。?p> 句爸和句叔兄弟倆愁眉不展,就那么候了幾天,靜等債主上門催,一點主意也沒有,磨一天是一天吧,就那么看著老太太醒了就坐電視前一整天,晚上吃了就睡,兄弟倆有時一天也不說一句話。
還沒等到債主上門,老太太突然就一睡不醒了,還莫名其妙地在睡前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好像已經(jīng)為自己準備好了離開。
句叔哭得背過了氣,句爸已經(jīng)哭不出聲來。
相隔不到一個月內(nèi)兩位老人相繼離世誰也受不了,句家人愁云籠罩,整家人都是沉著臉,能不說話都不說話。
葬禮的步驟已經(jīng)熟悉了,鄰居們來的也少了,句爸也沒張羅飯店,把兩位老人的骨灰盒存放在了一起,準備將來送回老家,然后在火葬場焚物處焚燒兩位老人的所有物品。
句爸做主把電視給燒了,說給二老帶走,要不也會被債主搬走,讓兩位老人有個念想,句媽張了張嘴,沒敢反對。
句興財這次沒有回來奔喪,前幾天也見過了,句爸說就不要折騰他了,再說家也要沒了,債主們已經(jīng)又來過收房子了,見句家又辦喪事也沒敢再催。
也不知道句叔到底欠了多少個人的錢,句家人也不敢報案,句叔承認他寫了好多欠條。
句家人的孝布又戴到了右胳膊上!
三天后,句爸用三輪車載著一些東西連帶句叔一起搬了回家,房子徹底沒了。
桔子和句媽一個屋住,句爸和句叔一個屋住,合理安排卻夫妻分居了。
句叔天天耷拉個臉,被句爺句奶嬌慣多年,還是什么家務也不干,每天把饅頭盆搬上三輪車就是最大的活,天天就是凈等吃飯。
句爸句媽開始還忍著,后來就受不了了,讓句叔去市場幫著賣饅頭,句叔就是光吃飯不吭聲。
句爸氣得摔了筷子。
僵持了幾天,“五一”放假前句叔突然就消失了,留下張字條“我去南方打工”,人就不見了蹤影。
句爸開始天天嘮叨不該逼句叔的,這該怎么辦是好?給句興財學校打電話問他是否知道他爸爸去了哪里,結(jié)果句興財也不知道,還說他爸就是個混蛋,氣得句爸罵了幾句,混蛋也是你爸!
句爸又開始嘮叨“這孩子上大學的生活費也不知夠不夠”?桔子覺得爸爸把前些天沉默的話都補回來了,是不是更年期了?
桔子的學習成績還是不上不下,她也沒有了想和沈經(jīng)談笑的心情,家里的事她也不愿意告訴他,兩人在班級門口見到時也只是互看一眼,面對著分文理科的關(guān)鍵時期,桔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段時間陸飛突然回家了三天,把陸大伯高興壞了,嘴里呼嚕著咳嗽還緊跟著兒子說話,給院子里增添了一些活力。
晚上時句媽喊陸家父子一起吃飯,陸飛還難得的會說句“謝謝”,不要臉的連吃了三天,把句家的屋子光顧了個遍。
三天后,陸飛卷走了句媽的所有賣饅頭的零錢!
桔子大罵著要報案,陸大伯說以后他們家的租房錢他不要了。
陸大伯就指望這點錢生活呢,沒有任何收入他怎么生存?也不知道陸飛是不是也卷走了自己老爹的“私房”?
句爸句媽只有忍氣吞聲,不然能怎樣?賣饅頭的錢都是毛票,加一起也就幾百元,報案也不見得能追回來,還傷了陸大伯的心,只能罵罵陸飛了事,他本人還聽不見。
屋漏偏逢連夜雨,太不順了,句爸句媽只能多蒸些饅頭市場賣不完就騎三輪車往工地送,有時半夜才回家,一到家夫妻二人倒炕上就睡。
桔子心疼極了,又無能為力。
桔子決定好了學文科,放棄自己怎么都拿不到高分的物理化學,盼望著自己快些提高成績,考上好大學,好讓爸爸媽媽不這么辛苦。
也許清華大學的大門有些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