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晴,鎮(zhèn)上的客棧里,呼延祭帶著手下侍衛(wèi)在此投宿。
他們趕了一夜的路,也淋了一夜的雨,加之又廝殺了一場,此刻已經很是疲憊,只得停下來歇息片刻。
“王爺,我們一路下來已經甩掉了刺客,接下來要怎么走還請王爺示下!”刑左衛(wèi)和靳右衛(wèi)遣了手下弟兄去防衛(wèi)后,跟著來到呼延祭房內請示。
昨晚遇到刺客打亂了他們原先的計劃路線,為了擺脫糾纏,他們不得已改變計劃一路來到了這座偏遠的小鎮(zhèn)。
“可有人受傷?”呼延祭卻沒有急著回復他,反而問道。
“無!”邢左衛(wèi)想也不想地回答。對他而言,皮外傷算不得受傷。
“那好!在此歇息半日再出發(fā)”依呼延祭的真實想法,他是片刻都不想停留,可他還要顧忌手下眾人,不得不稍作休息。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呼延祭抬眸看向緊閉的房門,邢左衛(wèi)和靳右衛(wèi)二人已經一左一右在呼延祭身邊站開來,二人神情謹慎,右手已然握住刀柄準備進入戰(zhàn)斗中。
“什么人?”呼延祭冷冷地問了一句。
“客官,您要的早點給您準備好了!”門外傳來店小二熱情的聲音。
邢左衛(wèi)和靳右衛(wèi)并沒有因此而放松緊惕,兩人對視一眼,由靳右衛(wèi)上前去開門。
直到確定門外只有店小二一人,靳右衛(wèi)才稍稍松開握住刀柄的右手。他從店小二手中接過紅木漆托盤,道了聲謝轉手就關上了房門。
邢左衛(wèi)用銀針一一試過盤中食物,這才松了口氣對呼延祭道“王爺,您慢用!”
“嗯!”呼延祭倒真是有些餓了!他也沒有客氣,撩起袖袍就在桌子旁坐下。
邢左衛(wèi)二人躬身雙雙退出。
呼延祭本以為擺脫了刺客就可以安然上路了,他本身就不覺得自己需要偷偷摸摸的,所以一路上,他都光明正大地走官道住客棧。
因之先前得到情報,所以呼延祭大概能猜出來涵朵會走的方向。
這天,呼延祭正在跟左右護衛(wèi)商量行走的路線,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一次,呼延祭可沒有讓店小二準備吃食,三人對望一眼,從各自眼中看到了疑惑和對異常事物的警覺。
呼延祭示意邢左衛(wèi)去應門。
“誰?”邢左衛(wèi)特意放輕步伐走至房門口,他一手按住門栓,一手握住刀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門板。
“小的是德嫻王后身邊的于公公!”門外傳來獨屬于宮中內侍尖細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對于呼延祭來說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讓他進來!”呼延祭雖然微微皺起眉頭,卻還是讓邢左衛(wèi)把人讓進來。
“小的見過王爺!”于公公不過三十來歲,是長慶宮的管事。他躬身行至呼延祭跟前對他行了個周全的禮。
“你來做什么?”呼延祭面色微冷,直截了當?shù)貑栍诠?。他不知道德嫻王后是特意派人來阻攔自己,還是出了什么事?面上不禁有些糾結若是后者他又該如何?
“小的出來之前二殿下突然落水,王后著急的失了方寸,唯恐二殿下是被人所害,所以打發(fā)了小的出來尋王爺”于公公徐徐道來因果,最后還不忘對呼延祭懇求道“還請王爺看在王后多年悉心照料您的份上,回鳳城幫幫王后吧!”
“你說的可是真話?”呼延祭凌厲的目光掃在于公公的臉上,滿臉質疑之色。他不相信事情會那么巧合,他才剛出城就發(fā)生了那樣的事。而且他認為憑德嫻王后的手段要處理這樣的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又何須他出手幫忙。
“王爺,小的句句屬實,絕無欺瞞!”于公公慌忙跪下來磕頭以表衷心。
相顧無言,房內頓時安靜下來。
呼延祭一時之間陷入兩難,一邊是他的同胞姐姐,一邊是他心愛的女子。他究竟該如何抉擇?
想了想,不管怎樣,他只能選擇回去。左右涵朵沒有性命之虞,他不必擔憂。而他的同胞姐姐卻不同,若是于公公所言非虛,那對于德嫻王后確是個難題。退一萬步講,哪怕于公公說謊了,那他也沒有損失,至少可以圖個心安。
呼延祭一行人即刻出發(fā),一路馳騁回鳳城。
數(shù)日之后,國都城墻遙遙在望,呼延祭快嗎當先飛馳而入。
他沒有耽擱片刻,徑直進了王宮。雖然他明面上是被禁足于睿王府,可于公公有德嫻王后手令,禁衛(wèi)也不敢攔他。
德嫻王后正在應付各宮娘娘們的請安,自呼延祭離開鳳城,她就不曾睡過好覺,有時候甚至一夜無眠。如今不過是強打精神,才沒有累倒。
“無事大伙就散了吧!”德嫻王后還想著眾人離開后她也好補個眠什么的。
“近日王后看著有些憔悴,可要注意鳳體??!”習貴妃穿著暗紫金線繡海棠的百疊裙,襯得膚色細膩如脂,嬌艷迷人。
“本宮無恙,有勞習妹妹掛懷!”德嫻王后雖然疲憊,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得體大方的微笑。
習貴妃也回以一個優(yōu)雅的微笑,眾人這才向王后施禮告退。
呼延祭已經在偏殿候著,等這些妃嬪出了長慶宮門后,他才匆匆進了殿內。
“參見王后!”哪怕沒有外人在,該有的禮儀也斷不能少,呼延祭依禮參拜。
“你回來了?”德嫻王后看到呼延祭出現(xiàn)在眼前,還以為自己近日太過勞累以至于產生幻覺,她不敢置信地狠狠眨了下眼睛。
再睜開眼時,還能看到呼延祭真真切切站在面前,她才欣喜地喊出聲來。
“王后這般憔悴,可是出了什么事?”呼延祭可從未見過德嫻王后這樣倦怠的面容,他還真的以為于公公沒有騙他呢!
“還不是你!”德嫻王后嗔怪道。
“我?”呼延祭這就不解了。這怎么又扯上他了?
德嫻王后看到他這副不知道自己犯了錯的模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想狠狠罵他一頓吧?好像又不是自己的作風,只能按下火氣,只余一聲嘆息。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閉門思過,等過了這段時間你想怎樣都行!”德嫻王后目光灼灼看著呼延祭,她相信以呼延祭的聰明會明白她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話外之意。
“這么說來,王后無事,只是為了誆我回來?”呼延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面上平靜,不怒不惱的樣子倒讓德嫻王后心里不自覺打了個突。
“你若是個明白人,就該曉得本宮是為了你好!”德嫻王后深怕呼延祭又鬧出什么事來,不得不婉言相勸。
她又擔心自己說的不夠明了,讓呼延祭生出別的心思來,又急忙向他保證道“本宮答應你,在你不方便的這段日子本宮會派人去尋找那姑娘的下落”
呼延祭依舊一言不發(fā),神情卻似有緩和。
“姐姐向你保證,你總該放心了吧?”德嫻王后默默覷著呼延祭的臉色,又許了他一個承諾。
“臣明白,王后多保重!”呼延祭說完辭去。他終是下了決心先領完處罰,之后再去追尋涵朵,那樣別人就無話可說了吧!
只是到那個時候,只怕他腳步再快也追不上涵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