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安朝建國
???長寧公主越獄了。
“你們說,一個大活人怎么會忽然消失?”小皇帝一甩袖子,茶杯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回皇上,有人劫獄,來人均武功高強,我們……”
“還敢狡辯?”小皇帝一腳踩在了跪著的人手上,碾了碾。
底下跪的人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臉色當(dāng)即就白了,忍著痛不敢出聲。
近來皇上脾氣愈發(fā)暴躁,像是撕破了一張偽裝的皮。
小皇帝也看不上他這模樣,又發(fā)了一通脾氣。
“張大人,這是去年西域進(jìn)貢的藥膏,對治傷有奇效?!壁w蔭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謝南王。”此時,那位張大人已經(jīng)對趙蔭有了感激之心。
“表弟這一年來越來越暴躁,而且……”趙蔭看樣子有些擔(dān)心,“不過也不全是他的錯,繼去年水患后今年又大旱,國庫存糧不足,蠻荒那里又……”
張大人苦笑,這位南王雖是不正經(jīng)了點,但一心都在為皇上考慮。反觀皇上,離南王越來越遠(yuǎn),似乎是有意打壓……
還有前些日子他和李璟大人去喝酒,李璟喝醉了不小心把治水的事吐露出來,讓他知道這位南王絕不是謠言里的紈绔,最起碼水利方面勝過李璟。而明明南王是主功臣,皇上卻把功名壓下,只賞賜了一些財物……
這幾天他被貶官,那些往日巴結(jié)他的人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這時候南王反倒是幫他良多。越接觸越了解,南王絕不是什么紈绔子弟,無論是政治還是商業(yè)或者其他,他都比皇上好了太多!
那南王那個紈绔的名聲是怎么傳出去的,就值得商議了。
“其實要不是小表弟要推行什么新政,還有挽救的機會,只是……”
張大人默然,皇上對新政已經(jīng)入魔了,說的話也聽不進(jìn)去,一心重用那個叫北明的家伙。在他看來,南王更適合當(dāng)一名君主,而且必定會是明君,只是,他看出來了,皇上現(xiàn)在忌憚南王,使勁兒打壓,鬧的南王明明有不世之才卻不能展現(xiàn),當(dāng)真可惜……
和張大人又聊了一會兒,趙蔭告辭離開?;亓送醺呀?jīng)有人在等著他了。
“回來了?”長寧公主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花兒,“事情進(jìn)展的怎么樣?”
“一切都在計劃中?!壁w蔭回答,“現(xiàn)在不少朝臣已經(jīng)和皇上離心,北明那里進(jìn)展的也很順利……”
“辛苦你了,我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有此才華,可惜了,不是我大慶血脈,要不然,我何必舍近求遠(yuǎn)?”長寧公主發(fā)出贊嘆,贊嘆中也帶著遺憾。
有才?他只是歷史讀多了,知道的較多。那些跟其他人交流的策略都是后世嫖來的,在這個時候看起來是很有才吧?至于北明,那套忽悠小皇帝的說辭也不是沒有一點依據(jù),只是不適合現(xiàn)在的社會而已。畢竟是千年后的政策,前景很美好,一切似乎有理有據(jù),但是生搬硬套到千年前……
小皇帝長在鄉(xiāng)野,對治國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聽到北明描繪出來的景象立即被迷了眼,一心推行新政。
“我以為,你要下決心還得等一段時間。”長寧公主瞇了瞇眼。
“那你就放心把虎符給我?”
“嗯,因為你哪怕沒有決心,也不會把它交給那個野種?!?p> 不,開始的時候,他差一點就交了,只要那道圣旨來的再遲一點,就什么都晚了。
哪怕他做了那個夢,心里再惡心小皇帝,也沒有叛亂的念頭,只是想讓自己強大起來,如果沒有那件事……
趙蔭閉上了眼,似乎又回到了一月前。那天晚上,天氣很好,他乘著轎子回來,在路上遇上了伏擊。
對方武功高強,他那些侍衛(wèi)完全不是對手,即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放棄。
死了,都死了。那些侍衛(wèi)死在他面前,李衡也死在他面前。他沒死,那些人沒殺他,而是留下了他。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一只腳踩在他胸口,其他人動作也停了。
然后,那個人說:“十一,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在做什么,這次只是一個警告,別忘了你的本分?!?p> 也許其他人只把李衡當(dāng)做是他的奴才,可是對于趙蔭來說那是從他醒來陪伴至今的人。
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事,不是你不做什么就不會發(fā)生的,與其等著不想看見的事發(fā)生而束手無策,還不如主動出擊。
他沒有封王拜將的心思,卻不得不走上謀反這條路。思來想去,唯一能和他合作的人,除了晏清就只有長寧公主。
而最保險也是南王歷史上的合作對象,就是長寧公主。
他想好了,雖然歷史上南王下場并不美妙,但也是歷史記載而已。改不了歷史,就營造歷史的假象,他完全可以假死脫身。
而皇宮內(nèi),小皇帝看著一紙文書,最終還是蓋上了密印。
那是一張暗部的絕殺令,上面把趙蔭的近況分析的清清楚楚,最后點明南王可能有不臣之心,請求趕盡殺絕。這張單子上,那個簽名如此刺眼,那是一號。而這個在小皇帝這里呆了三天的文書,終于得到了批復(fù)。
十九知道,李衡的事不是暗部干的,暗部不會干這種蠢事。但是,她不知道趙蔭想什么,那之后,趙蔭還同往常一樣進(jìn)宮,也會跟她打招呼。那張絕殺令一號和七號全程隱瞞,她并不知道。
一個月后,趙蔭消失了。一個月內(nèi)暗部對他進(jìn)行了三次刺殺,雖然他身邊不知有哪來的高手保護(hù),但也讓他受了傷。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月了,趙蔭即使在刺殺中僥幸活了下來蠱毒也該發(fā)作了,蠱毒一旦發(fā)作必死無疑。
至于長寧公主,沒人猜到劫走長寧的是趙蔭,只以為是長寧的舊部。畢竟他們不知道此趙蔭非彼趙蔭,而原本的趙蔭和長寧公主之間可是有刻骨的仇恨。
而這時,納蘭家也不平靜。
“父親,想好了嗎?”納蘭德蘭依舊是那副柔弱的樣子,一張口卻讓面前的父兄紅了眼。
“納蘭德蘭,你這個白眼兒狼!你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納蘭家主氣急,卻拿納蘭德蘭無可奈何。
“怎么能這么說呢?出嫁從夫,從那天起,我就是南王的人,和納蘭家沒半點關(guān)系了。”被人保護(hù)在中間的納蘭德蘭歪了歪頭,“告訴你們,陛下早就知道納蘭家貪污受賄啦,你以為陛下會放過納蘭家?”
納蘭德蘭憐憫的看著她的父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再說了,是你們先對不起我的,我在這個時候也不是把你們往死路上逼,而是給你們一條生路,全當(dāng)還了養(yǎng)育之恩?!?p> “至于其他的,你們好好想想吧。”說完,納蘭德蘭從后門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她厭惡父親,她雖是納蘭家嫡女,但是父親一直寵妾滅妻,什么都供著那個草包廢物。如果不是皇上賜婚,她還不知道會被用作怎樣的利益交換,下半輩子怎樣無從得知。
不過,現(xiàn)在她的任務(wù)完成了,希望夫君那里一切順利。
時間就這么看似平靜的過了一天天。
小皇帝又發(fā)脾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慶被所謂的新政弄的烏煙瘴氣,朝臣不知多少次規(guī)勸,小皇帝堅持認(rèn)為是時間未到才看不出效果,而不是新政本身有問題。
這段時間,一號死了,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死。除此之外,暗部的人在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陸續(xù)被殺死,冥冥中似乎有一只大手,扼住了暗部的喉嚨。
暗部出了叛徒,不止一個。她的老師七號也死了,死在了叛徒手中。暗部人才凋零的厲害,而因為叛徒的原因還有不少情報失竊,加上朝廷的壓力,讓小皇帝頭痛之余,脾氣越發(fā)暴躁。
再次聽到南王這個稱號的時候,是暗部總部被不知是什么時候就潛伏在宮中的細(xì)作一把火燒了之后。
南王與母長寧公主控訴皇帝惡行,集結(jié)民眾發(fā)動起義,各地紛紛響應(yīng)。
小皇帝看見奏折,氣的一摔,大罵南王狼子野心。他想糾正南王沒有大慶皇室血脈,只是能給他證明的人,都不在了,就連字面證據(jù)都被燒了個精光。
唯一能證明南王身份的長寧公主,正站在南王對面。
“那孩子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幫助?!遍L寧公主幽幽的嘆了口氣,秀眉微蹙,似有千種憂慮。
“你不是已經(jīng)在幫他了嗎?”趙蔭絲毫沒有被她迷惑,“把我推出來當(dāng)靶子,為的不就是晏清嗎?”
長寧公主笑笑,不說話。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父皇是殺了他父親才當(dāng)?shù)幕实?,那么,你與他應(yīng)當(dāng)是仇人關(guān)系。你就不怕,他當(dāng)了皇帝后找你報仇?”
“那又怎么樣?一個國家就相當(dāng)于一個機器,所有人都是這個巨大機器的零件。帝王雖是最重要的零件,但重要的只是皇帝,而不是坐上皇位的那個人。
以前不知道晏清的存在時,推野種上位也只是無奈之舉。但是有了更好的,為什么還要用那個野種?”
“就因為這個?”
“當(dāng)然不。你以為我想殺他是為了奪回權(quán)勢?不。我父皇臨終前把一半虎符交給我,告訴我必要時候可以將我皇兄取而代之,因為他知道,我皇兄沒有做皇帝的能耐,要做只能做一個昏君。
我自小聰慧,我父皇多次感嘆我不該生為女子。我皇兄還有點腦子,他相信我,也知道自己不是治國那塊料,所以放權(quán)與我。
但是,那個野種就是純粹有野心沒能耐了,偏偏總以為自己做的很好,我要放任下去,他會毀了大慶?!?p> 趙蔭不能理解長寧公主的腦回路:“那你就能確定晏清當(dāng)了皇帝之后會聽你的?”
“他為什么要聽我的?”長寧公主反問,“我控制皇兄和想控制那個野種的理由一樣,是因為他們沒有當(dāng)皇帝的能耐;而晏清……他最起碼能讓大慶滅亡時間推遲一百年,他會是個好皇帝,他不需要按我說的做?!?p> 可是晏清攻陷京城后定國號為安,并且死不承認(rèn)自己和慶王朝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我知道我這種思想在你看來或許很奇怪,只是因為,我知道,有大慶才有我,大慶啊,是我父皇母后一生守護(hù)的地方,也許它有滅亡的一天,但是我絕不允許它在我活著的時候滅亡?!?p> 可是,大慶的確是你活著的時候亡的。趙蔭垂下頭,他從未徹底相信長寧公主,從一開始,他就為自己準(zhǔn)備了退路。
離大慶滅亡還有多久?歷史上,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后,蠻荒戰(zhàn)事連敗,蠻族入中原,晏清的起義軍也打到了王城下。趙蔭作為合作伙伴,也在其中。
城墻上,小皇帝臉色慘白,身邊跟著十九。
此時,夢徹底醒了,他回首往事,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今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明明,從始至終,他都想當(dāng)個明君,讓大慶國富民強……
可笑的是,最后這一切的演變,還是他手中的玉麒麟告訴他的。
【要許愿嗎?我可以讓起義軍失敗,你還能當(dāng)你的皇帝?!?p> 趙淵沒有說話。
【或者,我可以讓他們臣服于你,哪怕是蠻族,我也有辦法解決?!?p> 趙淵還是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撿到它那天起,它自稱上古四件秘寶之一,但是做的,卻透著一股邪氣。
第一次,他當(dāng)了皇帝,失去了母親;然后,他得到了實權(quán),邊境陷落。他怕了,把這東西束之高閣,卻被趙蔭發(fā)現(xiàn)了。而后,他把它藏了起來,而今,又取了出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趙淵問。
【等價交換嘛,一切全憑自愿?!?p> 是嗎?根據(jù)他的認(rèn)知,不是。
【他會是個好皇帝嗎?】趙淵把目光投向了晏清。
【是?!?p> 【他會屠城嗎?】
【大概會吧,畢竟這是清洗京城勢力最簡單的辦法?!?p> 【那讓他不屠城做個好皇帝可以嗎?】城中那些貴族朝臣,原本是支持他的。
【你可以和他說試試,他也是慶王朝皇室的血脈?!?p> 于是,趙淵轉(zhuǎn)頭,聚集了忠于大慶的朝臣與世家,向他們說了晏清的身份,又找了駐守的將領(lǐng),一一囑咐。
“臣愿與陛下共存亡?!币粋€人跪下,瞬間一片跪地。
“沒那個必要。忠于他,比忠于我好,而且,他會是個好皇帝,我不是?!壁w淵內(nèi)心從未這么清明,“現(xiàn)在我命令你們,等他入京后,按我說的去做。”
隨即,他又來到了城墻上,十分平靜的向晏清提了這個要求,作為交換,在晏清答應(yīng)后,趙淵投降,大慶滅亡。
整個過程,十九就站在他身邊,沉默的看著這個少年天子。
“十九,你也走吧。對不起啊,替你解不了蠱了,去找南王,投靠他吧。我聽說他手心下有一名實力高強的蠱師,去找他解蠱吧。”
十九什么也沒說,跪在了地上。
趙淵完成了最后的布置,又看向手中的玉麒麟。
【用我的命,能換來未來百年的安寧嗎?】
【不能,但我保證,未來百年內(nèi),無論發(fā)生多大的災(zāi)禍,必定會被解決?!?p> 【那好,就這樣吧?!?p> 那個少年看著城墻下的尸體,忽然狠狠的把玉麒麟從城墻上拋下,然后永遠(yuǎn)的閉上了眼睛。
而十九,被進(jìn)城的起義軍捕獲,交到了趙蔭手里。
趙蔭面對十九,心情復(fù)雜。他是從暗部的名冊中知道十九是暗部的人,他喜歡十九,可也不能這么負(fù)了一直陪伴他的納蘭德蘭。
“十九,愿意歸順于我嗎?”他問。
她說,不。
接下來,他問了很多次,她都拒絕。于是,他把她武功廢了,關(guān)入牢里,然后,等著她毒發(fā),一遍遍的問。
只是,最后,他大概還是放不下,讓人熬了壓制蠱毒的藥給她送去,藥被人截了,是納蘭德蘭的人,回去報告的內(nèi)容卻變成她已服下藥。
于是,等她死了,他才發(fā)現(xiàn)。牢里起了火,沒有人知道火是怎么燒起來的,金色的火焰迅速噬卷著一切,趙蔭在牢外,紅著眼要往里沖,然后被人打暈。
等他醒來,什么都晚了。
【玉麒麟,讓她復(fù)活要付出什么代價?】
趙蔭把玩著玉麒麟,問。
【不需要,她在另一個時空重生了。只是,你大概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我想見她一面,無論如何?!?p> 【好,成交?!?p> 于是,接下來,一切按照歷史上的發(fā)展,南王在建立大安后再次叛亂,晏清敗之,南王的勢力十不存一,為晏清刷足了聲望后,逃往了邊境。
只是,同歷史不同的是,這次只不過是一場暗地里雙方的交易。歷史上南王的戲份結(jié)束了,趙蔭為自己建立了陵墓。他親自設(shè)計了機關(guān)以及逃生出口,這些全部都是為了十九準(zhǔn)備的。
他知道,未來有一天,那個少女會來這個地方,他用剩下的壽命向玉麒麟交換,保佑十九未來在這里可以順利度過死劫,取得玉麒麟,看到了他留在里面的記憶。
封宣不知道,即使那一天沒有金色火焰,阿寧也不會有事。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沖他去的,他們是詭術(shù)師留下的,唯一不會攻擊的,就是阿寧。
阿寧也不知道,在她進(jìn)了第三間石室后,有一個看不見的靈魂,微笑著看著她,眼睛一點都舍不得眨,然后緩緩消散,最后,他環(huán)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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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游魚
哈哈,也不知道上架那天這文首訂有沒有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