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河鎮(zhèn)臨河而建,莊河小學跟中學毗鄰,西邊一條名叫莊河的河流依山勢蜿蜒而過。
富民橋靠近學校的那頭生有一棵巨大的榕樹,其樹干粗壯,有五六人合抱大小。須根自樹干向下掛落,遠遠望去像極了一位杵著拐杖的白胡子老人。
將一條系了石頭的紅布掛上高處,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初中女生虔誠地乞求道:“樹神啊樹神,今年一定要保佑姐姐找到一個好姐夫啊?!?p> 抬頭瞄了一眼身旁的女生,小個子男生輕聲問說:“我們來這里都是替自己許愿的,你這樣替姐姐許愿,能成嗎?”
故作生氣,女孩重重地敲了下那個男生的腦袋,嗔怪道:“你怎么知道不能成?前兩天我還看到鎮(zhèn)上的莊婆婆在這里替兒子求姻緣呢。”
一個戴了銀邊眼鏡的男孩面無表情地盯著“神樹”,略帶懷疑地說道:“這個樹神還真是神通廣大,不僅能求富貴求平安,現(xiàn)在還能求姻緣了?!?p> 聽出了那個人的質(zhì)疑,女孩一改先前嬉笑的姿態(tài),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對他說:“你可不能說樹神的壞話,要是被他聽見了,指不定會帶來什么災禍的。”
瞥了一眼正在靠近的一男一女,眼鏡男孩一臉不屑地說道:“算了吧,有人來了,我們趕緊回家吧?!?p> 看著幾個小孩蹦蹦跳跳地離開了,蕭宇靜問楚衍說:“你說的就是這棵樹?”
抬頭看著掛滿紅布條的“神樹”,楚衍扶了扶眼鏡,而后說道:“五年前網(wǎng)上出了個帖子,是專門描述莊河鎮(zhèn)這棵神樹的。說是它能替人算命,教人消災避禍。跟帖的人不少,有人還在下面列舉了神樹的功績,有拜了神樹之后中彩票的,有拜了神樹之后繞遠路避開了泥石流的,也有兩年前跟帖說自己拜了神樹之后相親成功了的??傊?,這棵神樹被傳得是神乎其神?!?p> “這些都在概率范圍之內(nèi),很多不能算是‘神跡’的事情,都被好事人算到這棵樹上了吧?!?p> “的確有可能是這樣。不過站在除妖師的角度來看,一切的不尋常都有可能是妖怪掩藏自己的詭計。所以我又統(tǒng)計了一下所有關于這棵神樹,關于莊河鎮(zhèn)的各種奇異事件。你知道結(jié)果是怎樣的嗎?”
“說?!?p> “相親成功、中彩票以及懷孕之類的不可控事件僅占這棵神樹功績的兩成不到,而諸如躲避災禍之類的神跡竟然多達一半。以我們除妖師的角度來看,莊河鎮(zhèn)發(fā)生在神樹身上的妖怪可控事件太多了。”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確這棵神樹跟南莊村的樹妖有關??墒?,你不是說南莊村的樹妖殺人太少了嗎?這里發(fā)生的躲避災禍的事件很多,他能得到些什么,人們的感謝嗎?”
指著不遠處的富民橋,連接各個村子的鄉(xiāng)道順著橋面經(jīng)過莊河中學、小學一直延伸到江匯城的主干道。
“斜坡,一年左右發(fā)生一次的車禍,一次死傷的人可不止一個。而且……”看著蕭宇靜,楚衍自信地說道:“流經(jīng)鎮(zhèn)子的這段莊河水流湍急,樹妖先完全吸收了尚未死亡人類的靈氣,將其變成干尸。又因為尸體被水流帶走,家人很難找到,時間一長,干尸自然就泡發(fā)水腫了,就算是事后除妖師前來檢查,也很難得出什么結(jié)論。更重要的是,誰會懷疑一棵教人驅(qū)災避禍的神樹呢?”
“既然他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這么好的辦法獲取靈氣,為什么還會特意跑去南莊村殺人?”
“怨恨,再加上莊秦氏的一味忍讓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他被鎮(zhèn)妖環(huán)壓制在了這個狹窄的空間,千年妖力不得施展,只能以這種不至于激起莊秦氏玉石俱焚的方式報復秦家,報復整個地域的人類。”
楚衍道:“昨天這只樹妖想要絞殺鬼道三,卻被他手中的金架傘阻攔了。那金架傘可是鬼家至寶,相信應該傷到了他。為了補充靈氣,我想有八層的可能他今天會來這里,故技重施?!?p> “希望你是對的,要不然何不為的考試就該直接結(jié)束了?!?p> 入夜,楚衍趴在莊河中學的教學樓頂,跟蕭宇靜一起等待著樹妖的出現(xiàn)。
他手持常用的靈能狙擊槍,仔細感受著周圍的靈氣變化。
七點,八點,九點,一直到十點,當小鎮(zhèn)以及周圍村子的最后一盞燈都熄滅了之后,蕭宇靜用劍柄戳了戳楚衍的肩膀,淡淡地說道:“我們聰明的楚隊長啊,你的樹妖呢,怎還不出現(xiàn)?車子倒是過去不少,但好像沒一個出事的哦?!?p> 看到他幸災樂禍的表情,楚衍起身面不改色地說道:“我說過,樹妖出現(xiàn)的可能性是八成。現(xiàn)在不過是發(fā)生了另外兩成可能而已,你有什么著急的?”
一直以來楚衍給蕭宇靜的感覺都是冷靜沉著,甚至有些料事如神的苗頭?,F(xiàn)在看到他估算錯誤,蕭宇靜竟然有些高興。
“我可不管什么兩成可能,今天晚上我們的確沒有等到樹妖出現(xiàn),不是嗎?”
正當楚衍和蕭宇靜互不相讓的時候,一股冷風突然吹過了莊河中學的上空。
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二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是那個家伙?我就說嘛,,本公子的猜測怎么會出錯?!?p> 看到楚衍嘚瑟的樣子,蕭宇靜忍不住吐槽道:“你剛剛還抓住‘兩成可能’不放來的?!?p> 夜色下,一個全身裹著黑色風衣的人影立在了隔壁莊河小學的教學樓頂。
輕輕撥開頭頂上的連體帽,那人兩只尖尖的耳朵立即顯露在了楚衍和蕭宇靜的眼前。他手持一柄銀白色的唐刀,對著二人齜牙咧嘴地笑出了聲。
“嘿嘿嘿嘿,我們又見面了,小小除妖師們?!?p> “原來是一只……”楚衍沒有再說下去。
“犬妖?”搖了搖頭,蕭宇靜皺著眉頭道:“狐貍?還是野狼?”
“不對,這樣的妖氣,缺斤少兩,我能想到的,只有半妖。”
由先前的狂喜變成狂怒,那人說道:“鄙妖赤鬼,乃是妖界豪族卞家之子。今天來到這個窮山僻壤,當然是為了跟除妖師豪族蕭家之女蕭宇靜決一勝負的。閑雜人等,識相的話速速離開?!?p> “閑雜人等?”楚衍冷哼一聲,提起手中的靈能狙擊槍,道:“這樣一個二欺一的機會,我怎么會放過呢?殺了你的話,說不定有很多錢呢?!?p> “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我特意將你在這里等樹妖的消息告訴了它,順便還將你兩個手下的具體位置也說給了它聽?!?p> 赤鬼話音剛落,楚衍已經(jīng)拎著靈能狙擊槍背過了身去。臨走之前,他側(cè)過了臉,以難得一見的認真姿態(tài)沖赤鬼說道:“小妖怪,你三番兩次壞我委托,如果能活到下次見面,那時一定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