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在一旁偷笑，墨云懊惱地瞪過來一眼，春桃馬上收了笑容。
看了看四下無人，墨云換了一副陰沉的面容，對春桃威脅道：“如實交代，月兒吩咐了你什么？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月兒不愿意出來，自然也沒法護著你。若是你不說……”而后就是一連串陰險有之猥瑣有之的笑聲。
春桃梗了梗脖子，悲壯地想到：人或有一死，或重于少奶奶，或輕于大少爺，她是決計不會出賣少奶奶的。
威脅沒能奏效，墨云只是詫異了一下，這丫頭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骨氣了？算了，你不幫爺，爺自有辦法。
如此想著，墨云從懷中掏出錢袋，放在了門口，又在上面支了一個獵戶捉小獸的陷阱。不管清月是不是在看，就是聞著味道也飄過來了。
“春桃，將禮物收下，在院里撿上兩塊‘寶石’當作回禮?！遍T口傳來清月的聲音。
墨云撇了撇嘴，他都已經(jīng)把身上的銀子掏干凈了，清月不買賬不說，還要叫春桃拿石頭丟他？真是沒天理了。
“月兒，難不成你就準備這么耗下去了？我倒是無所謂，就是在門外站上一夜也不會有什么大礙。只是讓父親母親知道了還指不定怎么想，再傳到榮王府去，老王妃還要擔心你在這里過的不好?！?p> 墨云見屋里半天再沒動靜傳出來，索性發(fā)動親情攻勢。
清月在門后哼道：“你若想站就在屋外站著吧，認錯態(tài)度一點都不誠懇，指望誰來原諒你？”
得兒，敢情錯的那個是他。墨云無奈，只得把平生學過認錯的話挨個說了一遍。見屋內依舊沒動靜，又倒著背了一遍。
那扇門似是亙古不變的安靜，墨云徹底沒了轍。狠了狠心，對春桃道：“去拿個搓衣板來，少奶奶一日不出來，爺就一日長跪不起?！?p> “大少爺，據(jù)您對大少奶奶的了解，真的認為少奶奶是這個意思嗎？”春桃旁敲側擊地提醒道。
經(jīng)春桃這么一點撥，墨云一拍腦門，看來是清月嫌他銀子沒給夠。問題是他整個錢袋都拿出來了，身上哪還有半個子兒。
“扳指借我，改日爺還你個更好的?！?p> 見墨云死死地盯著自己手上戴著的九彩扳指，春桃將手背在身后。少奶奶賞給她的東西，每一件她都愛惜得很，就算大少爺送個更好的給她，也沒有那般意義了。
墨云不屑地冷哼一聲，一個扳指罷了，當寶似的。你不借，爺自有辦法。
“月兒，流云閣新進了一批好東西，要不要去看看？”
咯吱~門開，清月眼中閃著星星跑了出來。卻沒看墨云，而是先踢走了那個抓兔子的陷阱，蹲下?lián)炱鹆说厣系腻X袋。
墨云迎上前去，清月一起身，兩人同時呼痛。一人捂著下巴，一人捂著腦袋，朝對方退開兩步。
墨云險些咬了舌頭，下巴吃痛說不出話來。清月則是疼出了眼淚，這么疼，頭上一定起包了。
清月?lián)P了揚手中的錢袋道：“這算是醫(yī)藥費，其他的快點還給我?！?p> 過了半晌，墨云的下巴才恢復知覺：“月兒，你是不是長高了些?！?p> 聽聞此言，清月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從前她站直身子也才到墨云的胸口，方才她和墨云腳下皆是平坦，竟撞到了墨云的下巴。開心之余，連頭上的疼痛都忘了。
周蠡聽完平安的一通冷言冷語，面色不改，平安離開時也沒讓人阻攔。古墨云這是在警告本王？很好，本王知道你有幾分本事，但你終究是選了一個不該選的對手。
一個一直候在門外的侍衛(wèi)進來道：“那人還真是囂張，竟敢對殿下出言不遜。要不要屬下去結果了他，讓他知道對殿下不敬的下場?！?p> 周蠡擺了擺手，示意侍衛(wèi)出去。殺尹風？他手下怎么會有這般自視甚高的貨色，盡是給他惹麻煩。
流云閣中，掌柜的眼角一陣抽搐，東家怎么又把這位姑奶奶帶來了。就算是流云閣生意做的很大，也架不住這么搬啊，就是一座金山也要被搬空了。
清月不用墨云作陪，一個人在流云閣中四處轉。墨云就到里間去喝茶稍候，也不關心清月看上了什么，會不會再將流云閣洗劫一次。
掌柜跟上來陪笑道：“少奶奶今日是來視察的？”
清月瞧著各地送來的奇珍異寶，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從前她得了什么寶貝，不是給了院里的水果，就是收進了庫房，從來沒想過羅列出來這般壯觀。
既然掌柜這么問了，清月也敷衍著問了一句：“最近生意怎么樣？”
掌柜面露難色：“不太好，上次客人預定的幾件珍寶都被少奶奶拿走了，客人帶了銀子來取時拿不到東西，不僅流云閣的信譽受損嚴重，違約金也賠償了不少。”
的確，做生意信譽很是重要，但清月覺得掌柜單純是在抱怨。掌柜說什么都不再理會，自顧自地悶頭閑逛。
“我說你能不能別老跟著我，你們流云閣巴掌大的地方，我還能走丟了不成？”
巴掌大的地方？少奶奶好大的口氣啊，放眼長安城也沒有比流云閣更大的珠寶行了吧。掌柜面帶戚戚，俯首稱是。清月這才滿意地繼續(xù)逛，剛一邁步，掌柜就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你怎么還跟著？你很閑嗎？看來你們東家交給你的事情太少了，讓你整日都閑著無事可做?！?p> 掌柜低頭不語，他可不是沒事可做。這幾日賬房先生接了一筆生意，幫人解決私人恩怨去了，記賬的工作也交到了他的手上，整日忙得緊呢。
問題是他不敢不跟著啊，上次東家?guī)Я松倌棠虂?，就說不用跟著，結果就是虧空到現(xiàn)在都沒補全。東家倒是當了個甩手掌柜，樂得清閑?？墒亲屗吭陆贿^去的銀子，都不少得一分的。
“少奶奶不必理會小的，正好小的在查賬，可能是碰巧順路吧。順路順路……”掌柜面對清月的眼神，有些頂不住壓力，冠冕堂皇地解釋道。
清月索性把話挑明了，威脅道：“查賬？我看是防賊吧？你若是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掌柜面色慘然，東家不是說少奶奶除了好動些，脾氣恬淡，是個好相處的嗎？怎么動不動就是挖人眼珠子？
清月加快了些步伐，在這邊看上一眼，見掌柜跟過來，馬上轉移陣地。這掌柜上了年紀，難免腿腳有些不便。跟著清月轉了幾圈，額頭上就冒了虛汗。
“少奶奶，您看上什么了，小的給您包起來，給您打個折扣成不？您就別遛小的了，小的這一把老胳膊老腿的實在跟不上了?！闭乒癜蟮?。
清月冷眼相對，這掌柜果然是墨云招來的，認錯的態(tài)度和墨云一樣不誠懇。還折扣？墨云出來時明明說過他可以隨便拿的，沒想到還學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好啊，那就按你說的辦。清月指了幾件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珍寶：“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都給我包起來?！?p> 掌柜立馬叫來了幾個小二，把少奶奶剛才指過的幾件東西都包了起來。
“少奶奶，您要的東西都包好了。按照流云閣對待貴賓的價格，給您打了八折，一共是七千兩銀子，您看……”掌柜報出了價格，不敢讓抱著東西的小兒先把東西交出去。搓著雙手，討好地對清月笑著。
“銀子啊，好辦，讓你們東家給就是。”清月說著，就要去接小二手中抱著的幾件珍寶。
幾個小二卻都是眼疾手快的，清月一抓也沒抓著。
“少奶奶，您就別拿小的開玩笑了。東家早就已經(jīng)回去了，您讓小的上哪去要銀子？”
清月面色一凝，墨云先前說的倒是好聽，竟自己先回去，吩咐了一個掌柜來應付她。
清月眼珠一轉道：“你們將東西送到丞相府去吧，直接送到你們東家手里?！?p> 掌柜急乎道：“萬萬不可！少奶奶有所不知，流云閣和東家的關系，知曉的人甚少，再加上流云閣如今被人盯得緊。若是幾件鎮(zhèn)店之寶直接送到丞相府去，會是個不小的麻煩?！?p> 清月頹然，看來今日是撈不到這幾件寶貝了。嘆了口氣，清月準備回去找墨云算賬。
掌柜吊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讓小二把東西放回架子上。
墨云茶都喝了兩壺，見清月還沒看完，沒來由的有些不安。心說：就算是上次將流云閣搬空，都不曾費了這么多時間，莫不是打碎了什么傷到了？
雖說可能性不大，但墨云心里還是一緊，準備過來看看。誰知時間這么趕巧，在清月要走的時候墨云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墨云疑惑地看著掌柜不住地向自己使眼色，不曉得這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看掌柜發(fā)出的信息，意思是盡快回避，遲則生變。
看到此處，墨云更加放心不下。若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他如何放清月一個人在這邊？墨云步伐加快了幾分，掌柜尷尬地捂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