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和孫世澈道完恭喜，被清月迎進屋子。屋里有墨云在，也不怕有人說閑話。至于墨云，就算這小氣的男人愛吃醋，也吃不到一對斷袖身上不是。
春桃奉了茶，不肯走。聽小姐說宋公子和孫公子假戲真做了，此等熱鬧不得不看。斂秋要走，也被春桃拉著壯膽。春桃怕自己忍不住笑意，低著頭站在清月身后，斂秋道是今日來的這兩個公子不好說話，也學春桃的樣子低下腦袋。
孫世澈依舊表情簡單，目光輕搭在茶杯上，也不說話。
屋里沒有外人看著，宋青書一坐下就掛上一臉愁容，不知道對清月是該感謝還是該埋怨。應該是感謝的吧，畢竟他二人如今在棋樓收益頗豐，終于不用靠賭棋過日子了。不過孫世澈從棋樓賺來的第一桶金，竟然找人打了張新床榻，現(xiàn)在孫兄都不跟他一起睡了……
自宋青書和孫世澈進了屋門，屋內(nèi)的氣氛就有些尷尬。清月瞧出些端倪，悄悄捅了一下墨云，朝著孫世澈努努嘴。
墨云會意，對孫世澈道：“孫兄，在下有個殘局，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破解之法，可否請孫兄賜教？”
墨云這也算是投其所好，正中孫世澈下懷。孫世澈點頭放下茶杯，墨云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孫世澈帶進里間，指向他之前和清月下的那盤棋。
清月看到墨云的舉動便放心了，剛才她和墨云下的那盤殘局，孫世澈能不能解開還是兩說。就是能，也夠?qū)O世澈苦思冥想一陣子了。墨云此舉，定是能給她拖延足夠的時間，清月在背后給墨云比了個大拇指。待墨云和孫世澈進了里間后，清月坐到宋青書旁邊低聲問道：“青書美人，你和你家世澈哥哥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在外人看來，此時清月和宋青書之間的距離有些近了，奈何清月已經(jīng)把宋青書當成了閨中蜜友，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勁。
宋青書勉強抬了抬眼皮，沒精打采。
“前些日子蘇染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明明半天棋都沒下過，非要跑到棋樓去，點名要找孫兄。孫兄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看蘇染亂下一氣，就要跟人家發(fā)火。我不過是勸了兩句，孫兄就要我去跟蘇染過日子?！?p> “哦~”清月嘴巴張成了一個O形，原來孫世澈也會吃醋，又不明說，原來是個悶騷型的。那之前裝什么正人君子，裝什么顧及名聲，還不是給她老老實實地當了斷袖。還有那蘇染，目標換的還真是夠快的啊，這才幾天的工夫，目光都放到長安城外的公子身上了。
“切，我就不該跟你說，說了你也沒什么辦法，我還要受你一番調(diào)侃?！?p> 宋青書這廝還切上了？當初孫世澈要被他家里人帶走的時候，你也沒打算跟我說。結(jié)果呢？要是沒有本小姐出馬，你早就和世澈哥哥天各一方了。清月腹誹了一番，卻也沒打算扔下宋青書不管。
“春桃，到伙房拿一個洋蔥來。”
春桃拿了洋蔥回來，清月不由分說撕下一片塞到宋青書嘴里，見宋青書沒什么反應，又塞了一片。
被塞了小半個洋蔥，宋青書擺手含糊道：“夠了夠了，再吃待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清月這才作罷，讓春桃把剩下的洋蔥藏好。
清月起身，回了剛才坐的位置前。也不坐下，就這般站著道：“那你就去娶了蘇染好了，人家蘇小姐可是最先向你傾訴心意的。若是你當初答應了，也不會生出眼下這么多事情?！?p> 清月說這話的聲音不小，孫世澈在里間也聽到了。宋青書傻了眼，他吃了半個洋蔥進肚，就換來這么一句話？
墨云看孫世澈黑著一張臉大步往外走，唯恐這位脾氣不好的仁兄拿清月作伐，宋青書是攔不住的，也跟了出來。
“我和宋兄自己的事，我們自己便會解決。榮小姐還是將心思放在下月，和古兄的婚宴上吧?！?p> 孫世澈心道麻煩，語氣很是不善。剛才跟墨云進去，一方面是被勾起了興趣，另一方面是想讓清月出個主意，他和宋兄都有臺階下。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太過信任清月了，這分明是個臭主意。
清月似是沒看到孫世澈已經(jīng)到了爆發(fā)的邊緣，嘆氣道：“唉，我說青書美人啊，你的世澈哥哥都把你往外推了，自然是對你沒了那番心思。你別否認，就是從前有過，如今也淡了。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甜言蜜語，都經(jīng)不起時間的考驗，你還是認命吧?！?p> 墨云覺得這話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可不是戲言，以后拿出來也是要作數(shù)的。剛要出言反駁，被清月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清月又道：“如今就算你心里對你的世澈哥哥放不下，奈何人家心里已經(jīng)沒有你的分量了，還不如娶了蘇延尉家的千金。一來，是為你和孫公子彼此正名。二來，這也是在告訴你的世澈哥哥，他說的話你都記得。”說完，清月拍了拍宋青書的肩膀，一副讓他好自為之的樣子。
宋青書也明白了清月的企圖，孫兄是該逼一下的。不然孫兄隔三岔五的跟他鬧一回脾氣，一鬧還都是好幾天，一點都不幸福圓滿。
對孫世澈沉痛道：“孫兄，我仔細想了想，榮小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之前是我耽誤了你，還讓你家里人放心不下，不過以后你便不會再有這般困擾了，我明日就去蘇延尉家提親。就像榮小姐所言，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牢記在心底。”
話一說完，宋青書閉了眼，癱在椅背上，真切一副認命的樣子。沒辦法，再不閉眼眼淚就要提前流下來了，這洋蔥好辣……
孫世澈冷言道：“就算你厚著臉皮上門提親，蘇家的小姐也未必看得上你。做人應當自量些，你真當你那間茅草屋能裝下金鳳凰了？”
清月也是一臉愁容，似是為宋孫兩人不值。
“這點孫公子就不必擔心了，只要宋青書肯上門提親，蘇染就是頂著家中阻攔也是要下嫁的。孫公子對長安城中的往事不太了解，長安城中這么多俊俏公子，幾乎都被蘇染糾纏過。能讓蘇染在蘇延尉面前哭喊著要嫁的，當真還只有宋青書一個。”
宋青書眼角適時地滑出兩行清淚，孫世澈看到感覺心里被刺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慰，也不知道何種舉動能傾訴心意，只得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墨云驚的嘴都歪了，心道：月兒這也太能扯了，蘇染見到個俊俏公子就喜歡給人家打標簽不假，對宋青書情有獨鐘也不假。但他是真的想象不到，蘇染被清月形容出的那番樣子。
清月時刻關注著孫世澈表情的變化，見這張撲克臉終于有了些動容。心中偷笑，面上還是一副惋惜的模樣。終于裝不下去了吧，還不趕緊給本小姐彎？
孫世澈猶豫了半晌，拳頭握了又松。等到清月都快沒耐心了，剛想再說些什么，只看孫世澈一把拉過宋青書的手，將宋青書整個人都拽起來。
“孫兄，你這是……”
孫世澈似是在不滿抱怨，語氣中幽怨十足：“那些話光記得有什么用，漂亮話誰不會說，要履行了才算你真的聽進了心里。如今你已經(jīng)把我的名聲弄臭了，已經(jīng)讓我和家人斷絕了關系，休想自己去娶什么蘇家小姐，獨善其身?！?p> 孫世澈雙眼直直望向宋青書，四目相對，他才發(fā)現(xiàn)宋兄眼睛紅得不成樣子，看來真是傷情到了極點。他這次做的，的確有些過了。宋兄當時也是不過為了調(diào)解矛盾，避免蘇家小姐鬧得棋樓雞犬不寧，倒讓人看了笑話。
孫世澈語氣弱了幾分：“宋兄，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們先回去?！?p> 清月心說：都到這時候了還裝什么大瓣蒜，宋兄？本小姐對這個稱呼相當不滿。
快走了兩步攔在兩人身前：“孫公子，你既然已經(jīng)跟你的……宋兄，準備恩斷義絕了，又何必這般拉扯。明日宋青書就要去蘇延尉家提親了，還請孫公子莫要彼此耽擱?！?p> 看著清月一臉的壞笑，孫世澈反應過來他是鉆了個套。奈何要他現(xiàn)在放開宋兄的手也是做不到的，孫世澈毫不懷疑，只要他松了手，清月立馬就敢?guī)е涡秩ヌK延尉家提親。又想起上次大哥要帶他回幽州那次，心知清月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孫世澈轉(zhuǎn)了個身，將宋青書拉近些，目光卻是落在清月身上，咬牙切齒叫了一聲：“青書美人?！?p> 饒是清月知道在人前該注意形象，也僅止住了在地上打滾的沖動，笑不漏齒什么的都忘了。
孫世澈直覺怒氣上腦，卻提不起半分教訓清月的心思，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可以被稱作夢魘的榮王府。
“榮小姐，現(xiàn)在可否讓我和宋，青書美人回去了？”
“可，哈哈哈，可以，你們趕緊走?！?p> 清月笑得喘不過氣，別說給兩人讓路了。孫世澈陰沉著臉，拉著宋青書繞過清月。心道：榮王府他這輩子再不會踏進半步，以后見到姓榮的都要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