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丞相府,清月手抓著馬車的側(cè)窗說什么也不肯下去。墨云一路上都在做準(zhǔn)備活動,這讓她頗有壓力。
說起來清月在天界時,寢殿中的侍女不少,大多數(shù)都與她有染過。但如今換了個身份,就對這事生了些抗拒的心思。再加上曾經(jīng)做過幾番努力都無法挽回敗勢,清月抗拒更甚。
清月被墨云像抗麻袋一樣抗進(jìn)了丞相府,被放在了一個清月自認(rèn)危險的位置。
“墨云,你這次既然是準(zhǔn)備讓我在你府中常住,總該和你爹娘打個招呼,我等會兒也該去向二老問安?!?p> 一骨碌爬起身來,巴望著墨云,期期艾艾道。
“明日再去也不遲?!蹦莆⑿Φ馈?p> 明日?現(xiàn)在才什么時辰,清月可不認(rèn)為墨云剩下的時間要跟她喝茶下棋。對了,她棋樓的生意可是耽擱了好幾日。雖說宋青書和孫世澈在棋枰上的名聲遠(yuǎn)超玲瓏,但慕名而來的終究不似玲瓏攬來的那些貴公子一擲千金。
“我去找玲瓏。”
清月心里念著那些從她荷包里飛出去的銀子,身手敏捷得墨云都沒反應(yīng)過來。見清月已經(jīng)跑出了屋門,只得搖頭苦笑,沒提起穿著里衣追出去的勇氣。
玲瓏見清月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心中訝然。上次見清月來丞相府找墨云時那般決絕的樣子,玲瓏還道是這兩人便從此斷了聯(lián)系,這讓她高興了好一陣。
自從進(jìn)了丞相府,玲瓏越發(fā)注重自己的名聲,基本上是足不出戶,誓要與之前過往斷絕。
“榮小姐今日是特意來找玲瓏的?”
清月閑閑坐下,沒說話,心道能拖多久是多久,能在玲瓏這里住一晚才好。
玲瓏以為墨云和清月如今和好如初,眼下清月是來立威的,心中恨意驟生,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捧了杯茶放在清月身側(cè)。
清月接過茶杯,漫不經(jīng)心地用蓋子浮去茶葉,就是不開口說話。
“榮小姐,可是玲瓏做了什么事,不合小姐心意?”玲瓏心中憤恨,卻不得不低頭。在醉生閣中當(dāng)了那么多年花魁,玲瓏自然不會傻到去雞蛋碰石頭。
清月手上動作一停,剛才她是在愣神。
“?。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聽說這幾日你都沒去棋樓,我怕你身上不舒服,就來看看。”
清月對玲瓏這般絕色向來是寬容的,畢竟是幾百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就是托生成了女子也沒改掉。即使因為玲瓏接二連三的罷工,讓她少賺了不少銀子不說,棋樓的名聲也多少有些損失,一些狠話還是難以出口。
玲瓏心驚,若是清月大發(fā)雷霆訓(xùn)斥一番,無非是領(lǐng)了罰,以后規(guī)矩些就是了。但清月這般不經(jīng)意的樣子,讓她心里很是沒底。
玲瓏半天沒回應(yīng),清月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玲瓏雙手不知如何處置,只得緊緊抓著自己的裙擺,眉眼間也盡是不安的神色,清月心知玲瓏是會錯了意。
還是早些把話說了,她再留在這里,說不定玲瓏會嚇出個好歹。雖說清月自認(rèn)沒那么嚇人,卻不得不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玲瓏就是被她嚇到了。
“如今我那棋樓有三成的收入都是你帶來的,若是這幾日身子養(yǎng)好了,就早些過去?!鼻逶麓掖艺f完,就要離去。
“榮小姐!”背后傳來玲瓏發(fā)急的聲音。清月回頭一看,玲瓏低著頭撲通一聲跪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這嬌嫩的膝蓋受不受得住。
玲瓏說話間聲音已經(jīng)帶了哭腔:“榮小姐,玲瓏知道小姐和墨云公子是有婚約的,玲瓏也不敢奢望能被公子抬了做妾室。玲瓏只求榮小姐不要趕玲瓏走,只要能每日見到古公子,玲瓏便心滿意足了?!?p> 清月被玲瓏這話說的一懵,不知如何回應(yīng)。心中暗暗嘆息:哎,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如今她算是知曉了玲瓏對墨云是如何情深意重了。
她原本就沒有要趕玲瓏走的心思,但現(xiàn)今玲瓏將自己的心意表露無遺。她若是將自己原本就沒有趕人的心思說出來,反倒像是個變相的應(yīng)承,玲瓏是否誤會暫且不提,墨云是一定要生氣的。
上次要是沒有二哥在旁邊打圓場,還不知道墨云要怎么鬧別扭呢。
正在犯難之時,墨云推門而入。也不說話,饒有興致地等待著清月的答復(fù)。其實(shí)不論清月如何選擇,墨云都不會應(yīng)承玲瓏,他還不能確定玲瓏是否真的和周蠡斷了聯(lián)系。比起親自趕走玲瓏,墨云更希望清月說出這番話,會讓他覺得清月很在乎他,從而得到自我滿足。
“墨云,你怎么看?”
清月把難題丟給了墨云。玲瓏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她相信墨云對她是有感情的。如若不然,為何每次墨云被榮二公子拉著去醉生閣都點(diǎn)名要她作陪。
“我聽你的?!蹦莆⑿χ央y題丟了回去,還落得了一個寵妻好相公的名聲。
一個想法在清月心里萌生,越想嘴角弧度越彎,不禁說出了口:“不若換成我娶了你,然后讓玲瓏做我的妾室,如此既不會有諸多麻煩,還成全了玲瓏?!?p> 饒是有了心理準(zhǔn)備,墨云還是差點(diǎn)沒憋住笑,他的月兒果然思想與常人有些出入,他還需要慢慢適應(yīng)。
玲瓏愕然,她奢望著清月點(diǎn)頭,也勸說著自己面對那殘酷的現(xiàn)實(shí),就是沒想到清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清月自知失言,訕訕笑了笑掩飾尷尬:“我開玩笑的,別當(dāng)真,別當(dāng)真哈?!?p> 清月欲逃,卻被墨云攔住。墨云認(rèn)真道:“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所以我也不許你心里還裝著其他人?!彼坪跏强创┝饲逶乱绾位貞?yīng),墨云補(bǔ)充道:“就是想想也不行。”
果然,清月聞言扁了嘴。半晌,清月反駁道:“可玲瓏是個女子。”
墨云將清月攬入懷中,低頭望著她,眼中盡是深情之色:“別說是個女子,你我成婚后,就是山竹每日在你身邊陪著的時間也不許比我更多?!?p> 清月徹底無語,竟然和一只貓爭寵,真有你的。
不顧旁邊還有人看著,墨云將霸道的吻印在清月唇上,炙熱與微涼相觸,瞬間就燙紅了清月的臉頰。
玲瓏在一旁看在眼中,心里似是有什么東西碎了,掩著面逃出屋去。
直到清月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墨云才松了嘴,又在清月額上輕吻。
清月大肆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才對墨云說道:“你不想讓玲瓏留下,直接拒絕了便是。你如此做,放在誰身上心里都會不舒服?!?p> “你在心疼她?月兒,你可有想過,若是我應(yīng)承了抬玲瓏做通房,她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把我從你身邊搶走?”
“怎么會,玲瓏只是個癡情的可憐人罷了。她自己不是也說,只要能每日看到你,便不奢求其他的了。”
清月?lián)哪苿佑谩凹曳ā?,這會兒是在丞相府,她呼救連個來救她的人都沒有。一句話語氣越來越弱。
瞧著清月還在為玲瓏說話,墨云的熱情似是被澆了一盆冷水,頃刻間冷卻下來。
“你把她想的太簡單了,別忘了,她是周蠡派來的。你不信,我證明給你看?!?p> 墨云拉著清月回了屋內(nèi),從書案下摸出一個小瓷瓶。
“月兒你看看這個,可熟悉?”
清月仔細(xì)端詳了一番瓷瓶,又打開瓶口朝里面看了看。這東西她的確熟悉,周蠡府中那衣柜的暗格里放了不少。
墨云哂笑道:“若不是那日平安到榮王府來傳信,這東西就被玲瓏倒進(jìn)了你的早飯里。玲瓏早就動了要將你除去的心思,你竟然到現(xiàn)在還在為她說話。”
墨云說完,就獨(dú)自到了床榻上歪頭躺下,背對著外側(cè),顯然是在跟她賭氣。
清月無奈,哄女子她有數(shù)百年的修為,這也是為什么清月?lián)屃四七@個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還沒被各家小姐群起而攻之。但若是賭氣的換了男子,清月沒了半點(diǎn)主意。
清月輕手輕腳湊到床榻邊上。
“墨云,墨云?墨云~”
“我聽到了?!蹦评淅浯鸬?。
“我錯了……”
“錯哪了?”墨云轉(zhuǎn)過身來,挑眉問道。
“這次是我欠考慮了,下次我一定考慮的周全些?!?p> 清月放低了姿態(tài),謹(jǐn)小慎微道。
“錯不在此,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墨云依舊擺出一張撲克臉。
清月心道:這家伙竟然還得寸進(jìn)尺了?先把你哄好了,看姑奶奶等會兒怎么收拾你。
“我不該不相信你,日后我一定以你為主,絕不猶豫。”
墨云這才坐起身子道:“既然你也承認(rèn)了自己有錯,總該對我有些補(bǔ)償?!?p> 原來在這里等著她呢,清月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著墨云。連皇上的竹杠姑奶奶都敲了,你這個后輩竟然在此道的祖宗頭上動土?墨云依舊一臉冷漠地望過來,不一會兒清月的氣勢就弱了下去。
“不若,我多做幾壇仙芝釀給你,你也知道的,我也沒什么拿得出手得了?!鼻逶略囂街鴨柕馈?p> 墨云心說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補(bǔ)償了,何須旁的。嘴上還是冷言道:“你當(dāng)我是你二哥了?我可沒那么好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