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得了職務,不似從前那般可以每日賴在王府陪著清月,就連散值后也是要回丞相府居住。就隨便編排了一個理由,讓清逸替他看著清月,實際是作為一種保護。有清逸的關注,料想周蠡也不敢太過放肆。
接下來的幾日周蠡那邊也沒見有什么動作,墨云除了對清月思念難耐以外倒是沒有旁的糟心事。
清月沒有墨云陪著,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單調(diào)。畢竟她還要每日被三哥盯著,和斂秋學繡她和墨云喜服上的繡樣。除此之外,還偶爾跟綠漪和蓮玉兩位姐姐出去轉轉。要說唯一縈繞心頭解不開的,就是她的戒指到底沒找回來。
“小姐,有你的信,看送信那人的神色應該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p> 春桃拿著信件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沒敲門。斂秋越發(fā)習慣了在這小院中的日子,沒做什么反應,若是以前,定是要在心里念叨幾遍春桃不守規(guī)矩的。
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張簡單折疊過幾次的紙,連信封都沒有。
清月竟有些期待,期待是墨云送來的,展開信件的手都有些因為激動而不穩(wěn)。他們二人已經(jīng)有幾日不見了,想念一個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字跡入眼,清月便失望了,并不是墨云的筆跡。
紙上的信息也很簡明,只有時間和地點,沒有落款。時間離現(xiàn)在也不遠了,地點就是觀月棋樓,清月有些納悶。
會約她去棋樓的,除去宋青書也沒旁的人了。不過宋青書在清月知道她不在王府時,那廝曾借觀月棋樓狠撈一筆后,這段日子消停得很。她不主動去找宋青書的麻煩就罷了,清月不相信宋青書會主動送上門來。
莫不是青書美人跟他的世澈哥哥鬧了矛盾,想找人幫忙?若是如此的話,清月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畢竟她還算是兩人的紅娘呢。
清月堅信,宋青書和孫世澈早在第一次見面對弈時,就生出了綿綿的情誼。只是不敢把斷袖表露的太過光明正大,是她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張邸報,讓兩人豁出去不畏懼流言蜚語,毅然決然地彼此余生相守。清月自認這紅娘的稱號她得的理直氣壯。
不過若是宋青書要求助,早就自己當面來說了,怎會派人送信?況且宋青書那小院住進去一個孫世澈都嫌擠了,哪還空得出地方養(yǎng)下人。
自己破滅了自己的幻想,清月有些失落。
想破了腦袋,清月也沒想出是誰會給她送匿名信,索性直接問春桃:“這信是誰送來的?送信的人你可認識?”
春桃搖頭道:“不清楚,那人身上沒有什么標志性的物件,把信塞到我手里就走了。我想問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不見了影子?!?p> 清月越發(fā)覺得事有蹊蹺,若是見的了光的事,直接來找她就是,還用得著這么麻煩?若是見不得光的……
棋樓是個人多眼雜的地方,某種程度上算得上一種庇護。但越是這種地方,就越容易發(fā)生一些事情。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去看看就是了,說不準是墨云想給她什么驚喜呢。再不濟,就算信是周蠡送來的,在自己的地盤上清月可不會怕他。
清月讓春桃和斂秋都陪著,還抱了山竹。自從清月得了這么個可愛的小家伙,除了榮王府一家子聚在一起吃晚飯時,幾乎到哪里都抱著。為了爭寵,院里的大黃狗沒少追著山竹咬。因此路過清月院子的丫鬟下人經(jīng)常能看到,一只三色條紋的喵蹲在清月院子的墻頭上縮成一團。
“要去哪?”
清月整個人僵在原地,朝著聲源諂笑。光想著那封信了,竟忘記了三哥還時時盯著她呢。為了讓清逸能放行,清月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
“去棋樓,看看這幾日的賬目?!?p> 清月翹首跂踵地巴望著清逸,希望三哥可以高抬貴手。
清逸沒說放行,也不表示拒絕,向斂秋問道:“小姐今日可達到標準了?”
斂秋是不會說謊的,就是會也不敢對清逸說。清月生怕三哥不讓自己出去,爭著要答。隨即又想到,自己爭著答了還不如讓斂秋如實說呢,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區(qū)別。
斂秋不敢對三公子說謊,也不愿把小姐供出去,低著頭不說話,清月干著急也不敢有所動作。
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清逸道:“讓棋樓的人把賬本送來就是,何必親自跑一趟?!?p> 清逸這一句話斷絕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清月再說出什么理由也會被無條件駁回。。
斂秋這才硬著頭皮開口道:“三公子請放心,小姐秀外慧中,悟性比常人高了不少,這幾日的進度已經(jīng)遠超預料了。照現(xiàn)在的進度來看,不到小姐和古公子的婚約之日,喜服就能做好。”
就算有心想幫清月,斂秋也是不敢對清逸出言相勸的,只能如此說道。
清月暗道斂秋這回答巧妙,把她今天的偷懶掩蓋了過去,還要讓三哥說她偷懶偷得對。如此說完,她可是趕工了幾日的功臣,諒三哥也不會懲罰功臣不是。
見三哥面上的嚴肅消融了不少,清月再添上一把火:“清月是看三哥這幾日為我如此上心,想要好好犒勞一下三哥。今日說是去棋樓查賬,實是要去買些做仙芝釀的材料。本是想做好了以后再送到三哥屋里,算是個驚喜。眼下看來,如果再不說,三哥就喝不到這番心意了?!?p> 這丫頭還威脅他?不過這威脅正好中了清逸的遺憾。上回那壇被清禮和墨云瓜分了,多數(shù)進了清禮的肚子。若是尋??梢姷囊簿土T了,那仙芝釀就是不流連此物的清逸也有些動容。
清逸握了一個空心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早去早回,棋樓人多嘴雜的,注意些自己的身份?!?p> 三哥的準許來之不易,清月生怕三哥會反悔。答應了一聲,帶著春桃和斂秋出了榮王府。
距離信件上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的工夫,清月準備先去把香料買齊。需要的那些藥材藥鋪里都能找到,不用一種換個地方的跑,從棋樓回去時買了就成。
雖然是為了讓三哥放行找的借口,不過若是她說了卻沒做,日后是別想再讓三哥信她的任何借口了。更何況三哥從小對她是最好的,就是沒有這層關系,清月也是情愿。
這回清月是準備多做些的,每種香料都買齊了以后,春桃和斂秋手上都是好幾個鼓囊囊的紙包。
除了許諾三哥的那份,再拿出來些從二哥那里討些好處。剩下的給墨云送去些,自己還要藏起來一些,趁沒人看著的時候偷喝了。
春桃和斂秋被手上的重擔拖累著走不動,只得先回王府去放東西。清月有些后悔買的多了,心想下次要大采購之前一定要多帶幾個丫鬟出來。
到觀月棋樓的時候,和信件上約好的時辰不差分毫。掌柜見清月來了,行過禮指向了三樓的一個雅間。
雅間內(nèi)只有周蠡一人打譜,斂秋在清月身后行了個大禮。春桃知道讓小姐和古公子分別多日的作俑者就是面前這位九皇子,對周蠡沒有一點好感。礙于禮數(shù),還是跟著斂秋行禮問安。山竹直接把腦袋埋進了清月懷中,之前愜意揚動的尾巴也夾進了。
周蠡起身相迎,不經(jīng)意把左手上戴的戒指暴露在清月面前,臉上掛著的微笑有些意味深長。
這戒指果然在周蠡手上,那日夜里她都快把兩個屋子翻過來了。不得不說,周蠡藏得還真是夠深的。
清月瞇了瞇眼,周蠡拿了她的東西不還就算了,竟然還戴在自己手上炫耀。若是給墨云看到了周蠡帶著送給她的戒指,就算能猜到事實如何,心里還是會不舒服的。清月看著心里也很是不舒服,心道今日一定把戒指討回來。
“開價吧。”清月雙手環(huán)胸入座,對周蠡直言道。如果可以的話,她寧愿和周蠡沒有半點交集。就算如今為了拿回她的東西,不得不和周蠡相對而坐,清月也不想耽誤半點工夫。
周蠡揣著明白裝糊涂:“開什么價?榮小姐可是相中了我身上的什么物事?你只管說出來,我送你就是?!?p> 送她?周蠡倒是慷慨,不過應該說還她才對。清月大概猜到周蠡是何目的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一個戒指,保不齊有人要多想。雅間的門還開著,清月也不敢讓春桃和斂秋去關,若是關了門她和周蠡單獨處在一室,更讓人有文章可作。
“送倒不必,清月和殿下沒什么交情,自然是無功不受祿。只是殿下手上戴的那枚戒指,清月看著像墨云遺失的那枚。如若殿下愿意割愛,清月定當會給出個殿下滿意的價格。”
清月并不想讓旁人知曉她和周蠡有過交集,所以當下只說是墨云丟的。
周蠡將戒指從手上摘下,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戒指,看上去似乎不是凡品。不過本王府上稀罕物件不少,并不差這一件,榮小姐準備出什么樣的價格?”
清月沒想到會這么順利,也不管周蠡真實想法如何,開出了自己的籌碼:“一塊血玉制成的玉佩如何?價值比起這戒指來只高不低。”清月手上那塊血玉佩,還是從二哥那里坑來的,可謂是千金難求。但比起這枚戒指的意義,清月還是愿意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