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下來,墨云才想起清月是偷跑出來的。“你出來這么久,還不得讓家里人擔心,可想好回去之后怎么解釋了?”
這都出來幾日了,一點音訊都沒有。雖說王府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去馬廄看一眼就能明白個大概,但人都丟了誰還會去管馬。這會兒榮王府那邊恐怕會把長安城都整個翻過來。
“出門前就想好了,我給三哥留了張字條,說是跟你去丞相府待些日子。你還是禱告著些,讓三哥別去你家中找人,不然你可得想好怎么解釋。”
清月將墨云丟來的難題原封不動地丟了回去。
事實上清月跟著墨云離開的第二天,吳剛就去丞相府找過人了。丞相府的人告訴他人沒在,但吳剛堅定地認為清月是不會騙人的,推開守門的人就要硬闖。結(jié)果人家聽他呆滯的言語,執(zhí)意認為他是個瘋子,純粹是看丞相府里的幾棵桂花樹不順眼來找麻煩的,要將他抓起來送到官府去。
清禮把人接回來,怕吳剛再去生事,告訴吳剛是墨云把清月拐帶走了。
這兩人同時丟了,還能是清月拐了墨云不成?清禮自認心安理得,只等著墨云回來看熱鬧。
龍虎寨這邊,墨云和清月正向雷龍辭行。不管雷龍怎么挽留墨云都一定要即刻動身。他來龍虎寨這事清禮是知道的,本來清禮只是擔心他,沒想到清月也跟著來了。
涉及到清月,她那幾個哥哥絕對不像平時那樣,精明干練清文也好,左右逢源的清禮也好,就連那個秀外慧中的賢惠大嫂也一樣,統(tǒng)統(tǒng)放下身份都成了不講理的主兒。他多拖延半刻就是給自己多加一份罪名。
“墨云兄弟,能與你相交,實在是一大幸事。以后只要是能用得到我龍虎寨的地方,只管開口,我雷龍絕無二話?!?p> “雷大哥客氣了,墨云在京都中也能說上幾句話,雷大哥若有事相求,墨云也在所不辭?!?p> 兩人互相承諾著,都是標準的客套話,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來時兩人都是一身輕,返程時清月依舊,墨云身上則多了一張焦尾琴。
對墨云來說到不算是重,但重負致遠。雖說不至于每走一步都多一點負擔,也是不輕的負荷。
“月兒,你覺得雷龍這人怎么樣?!?p> 兩人離開龍虎寨之后,墨云開口問道。
“很不錯,至少被坑了沒想宋青書那般尋死覓活的。”
清月看了看墨云背上背的那張焦尾琴,不虛此行。
是不錯,墨云和他相處了幾天,根本沒從雷龍身上看出來半點土匪的味道。而且他寨子中的人,也絕不是簡單的土匪。
從他和清月合奏時那些人的反應就看得出來,全然不通音律之人,只會覺得曲調(diào)聽著舒服罷了,怎會有那般強烈的反應。
或許,這龍虎寨根本就只是打著個土匪窩的名號。而需要用土匪來掩蓋身份,墨云雖暫時猜不出這些人從何而來,想想也是一陣后怕。
墨云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在清月面前表現(xiàn)的自然些。
“和我比呢?”
“怎么誰都拿來和你比,你也太小氣了,我可不覺得我又那么大的魅力?!?p> 墨云此時的表現(xiàn)在清月看來完全就是個小心眼,但凡她見過的男人都會被他列為桃花,說不定以前那些也是他幻想杜撰出來的。
墨云看得出來,雷龍對清月的欣賞絕不是因為清月這個人或是清月的身份,僅是清月奏琴時所表現(xiàn)出的技藝吸引了雷龍。如此鐘愛弦樂之人,將焦尾琴送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墨云才不相信雷龍真是不懂琴瑟之人。難道只是為了和他交好?恐怕是為了安撫他吧,讓他對龍虎寨放松警惕么?
“也對,雷龍是很大方,連他那十幾個兄弟都不要了?!?p> 清月都出現(xiàn)在雷龍面前了,派出去的人再慢那幾天也該到了。雷龍這幾天竟然對這幾人只字未提,如若不是太過重視墨云,就是沒想讓這幾人回來?;蛘哒f,沒想讓知道當年龍虎寨內(nèi)幕的人回來。
“放心吧,我不會移情別戀的,別人可沒你這么結(jié)實的身板能經(jīng)得起折騰。”
清月也聽懂了墨云的暗示,但她就是為了來坑人家寶貝的。墨云不想讓她和雷龍來往,以后不見面就是了,不過嘴上的便宜是一定要占到的。
“就是你會,有我在你身邊,也沒人敢……”
“站??!”
兩人勒馬駐足,一伙手拿長刀的山賊從山上跑了下來,為首的那個還騎著馬。都說擒賊先擒王,這為首的很自覺就給自己打上了標簽,看來是對自己和自己手下這群小弟有足夠的信心。
老大揮了揮手,一個嘍啰上前喊話。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
嘍啰看著墨云把焦尾琴放在馬背上,跳下馬來,不知道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要做什么。
其實墨云的目的很簡單,人家打斷了他說話,他也必須打斷回去。
要是他自己面對這貨山賊,早就二話不說動手了。但墨云不想讓清月看到他的另一面,在清月面前,他是純潔的~
“這位大哥,這樹還真不是你種的,不信你隨我來看?!?p> 墨云說話時手中飛出幾枚銅錢,打在樹上。說話聲掩蓋了破空聲,周圍的山賊都沒注意到,清月倒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嘍啰稀里糊涂的就跟著墨云走到那棵樹跟前。
“不瞞你說,這樹是在下親手種的,剛種下時還留了記號。”
那嘍羅往樹上看了一眼,樹上清晰地刻著一個“云”字。
“這云字,便是在下的名諱,大哥用我種的樹做幌子,攔路劫我的錢財,有些不講道理了?!?p> 嘍啰回頭看著馬背上的老大道:“大哥,這好像還真是這小子種的,他還說咱們不講道理?!?p> 清月皺了皺眉頭,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般智商,怕是跟著山賊老大干上一年,還要被拖欠工資。
山賊老大雖然也是個當老大的,但分明沒有雷龍那般的胸襟。對著嘍啰破口大罵:“你星星的,是不是蠢???你哥介紹你來老子這里當山賊,是讓你來講道理的?給我砍了這小子,不然老子先砍了你?!?p> 清月釋然,原來是托關系進來的,怪不得一點都不顯專業(yè)。
那嘍啰腦袋不靈光,倒是夠聽話,老大剛發(fā)了話就提刀向墨云劈去。
墨云身后跟著提刀的嘍啰,繞著山賊老大的馬兜圈子,一直把嘍啰都繞暈了,才退回到清月身邊。
“欺負一個本來不應該當山賊卻當了山賊的可憐人,你覺得很好玩?”
對于不夠聰明的這類人,就是當了山賊,清月也只感到同情。一般人當山賊都是被逼不得已,看嘍啰這樣子,在山賊中也不好過。剛才他追著墨云跑的時候,其他山賊完全是在看笑話,根本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山賊老大將那個還在找方向的嘍啰一腳踢在地上,對著其他的小弟發(fā)號施令:“把這小子砍了下酒,女的留活口,帶回去充我一房小妾?!?p> 山賊老大下完命令,沒有跟小弟一起,反而是驅(qū)動坐騎后退了兩步。
他真切地看到自己說完這句話后墨云臉色的表情有多冷,叫人背脊發(fā)涼的感覺。雖說他不相信面前這個瘦弱的少年能把他這群喝人血,吃人肉的兄弟怎么樣,但還是退了。
那種冰冷,根本不像是人類的感情,反而像是獸的。如果把吳剛受到威脅時的眼神比作虎豹,墨云此刻就像是盤踞在枝干上的毒蛇。不光眼神是冷的,連血,也是冷的。
山賊老大根本看不清墨云的出手動作,只能聽見周圍一聲聲慘叫響起,隨后便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倒地。
清月見這么多山賊一擁而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翻身下馬。本想上去幫墨云一把,此刻看了面前的場景,清月只想離遠些。這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和山賊臨死前難以置信和絕望的表情,都讓她感到反胃。
山賊老大被墨云出手的狠厲嚇了一跳,拎起被他踢翻的那個嘍羅,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要跑。
墨云解決掉最后一個山賊,順手撿起一把長刀朝著山賊老大的背心扔去。山賊老大將手中的嘍啰向后一拋,長刀直接貫穿了嘍啰的胸腔,眼看著活不了了。
嘍啰雖然為山賊老大擋住了飛刀,但被飛刀帶著向后飛了一截,絆住了山賊老大胯下坐騎的后腿。馬被絆了一個踉蹌,山賊老大失去平衡滾落在地。
墨云緊追兩步,一腳踏上了想要起身的山賊老大胸口。
“你不會像他們死的那么痛快?!?p> 墨云抽出插進嘍啰胸口的那柄長刀,先砍斷了山賊老大的手腳,然后一片片削著山賊老大身上的肉。刀鋒所過之處,皆露出森然的白骨。
“這是你為你說過的話所付出的代價?!?p> 墨云將手中沒了四肢,只剩下頭發(fā)的白骨扔在一邊?;仡^望去,清月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滿面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