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清逸自報家門，清月?lián)屜鹊溃骸斑@是我二哥榮清禮，因為和我的一個小賭約才穿成這樣，給二位添麻煩了?！辈还苁鞘裁凑`會，真心話大冒險都是很好的解釋。這白日里穿夜行衣走城門的形象留給清禮好了，清月可不希望三哥身上有什么污點。
“哪里，是小的眼拙了?！笔匦l(wèi)自然認(rèn)識清月和墨云，剛才的阻攔完全是對清逸，解釋通了，守衛(wèi)當(dāng)即放行。
“我說怎么看著眼熟，原來是清禮小王爺。別說，榮王爺家這二兒子穿上夜行衣，還真有些飛賊的氣質(zhì)?！?p>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p> 守衛(wèi)甲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過腦子，訕訕地閉了嘴。
三人進(jìn)城后，墨云說他去上學(xué)校，天天不遲到。早飯都沒一起吃就和清月清逸告別，獨自離開。
墨云剛消失在清月的視線中，就改了路線。
丞相府，一處陰暗的地下室中，墨云緩步走了進(jìn)去。連古丞相都不知道墨云何時讓人建了這里，密室藏在假山下面，受機關(guān)控制，外人就是知道位置，也要掘地三尺才找的出來。
平安已經(jīng)等在那里，全身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似乎整個人都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于一體，與平時跟在墨云身后那個被欺負(fù)的跟班的氣質(zhì)完全不同。見墨云來了，迎上前去。
“人都在這里了，一共十二個，全都是些龍虎寨的小嘍啰?！薄澳苷垊育埢⒄娜?，就算只是些小嘍啰，來頭也必然不小，他們可有交代雇主是誰?！?p> 龍虎寨建立在咸陽城中，里面的人全是一班瘋子，做事全不考慮后果，據(jù)說還與當(dāng)?shù)毓俑€有所勾結(jié)。說是勾結(jié)，不如說當(dāng)?shù)氐墓俑际芩麄兊耐{。明知道城中有個土匪窩，換了幾任官員，卻沒有一個敢拔掉這個毒瘤的。
“沒有，他們都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逼桨沧I笑道。
墨云掃視了一眼，十二人均是毫發(fā)無傷。冷笑道：“看來是你沒用什么手段，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仁慈了？”
“動用私刑是犯法的，我早就改邪歸正了，這種好事當(dāng)然是留給你來親自做?！逼桨惨膊还苣菩那槿绾危€敢拿墨云尋開心。
“少來跟我謙虛，當(dāng)年你刺殺太子時，可沒見你這般遵紀(jì)守法?！?p> “嘁，你小子不用刻意提醒，救命之恩我忘不了。不過我實在不喜歡審問人的感覺，會讓我想起——以前在龍虎寨的日子。人我?guī)湍阕?，審訊的活兒就交給你了?！?p> 墨云也不問土匪，直接宣判了他們接了這單生意的下場。敢對清月下手，就算龍虎寨大當(dāng)家雷龍親自來要人，他也不會給面子。
“把他們的手腳砍下來，傷口用鹽水泡著。誰要是受不住第一個說了，給他個痛快，剩下的人就等著疼死為止?！?p> “好，你吩咐，我照辦。不過事都讓我做了，那你呢？”
“去國子監(jiān)，月兒很聰明，若知道我沒去，會懷疑?！?p> 墨云說完，全然不顧土匪們的求饒，轉(zhuǎn)身離去。
待墨云走后，平安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看在十二土匪的眼中，只有無盡的陰冷。他們都是刀口上舔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亡命之徒，只是面前這人，比他們更惡。
“二當(dāng)家，我們?nèi)辛?，你勸勸古公子，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土匪們沒有勇氣去面臨即將到來的折磨，哀求著面前的平安。
“誒呀，我可是勸過你們的?？上译x開龍虎寨太久了，說話都沒人聽了。你們現(xiàn)在才想清楚要說了，也未免太晚了，剛才走的那位可比咱們當(dāng)土匪的還狠吶?！逼桨彩种胁恢螘r多了一把匕首，玩味地看著面前哀求的十二人。
土匪也看出了平安完全就是在戲耍他們，根本沒有幫他們求情的意思。所以也不再求他，反而有些玉石俱焚的架勢。
“尹風(fēng)，這些年要不是有丞相府做庇護(hù)，大當(dāng)家早就殺了你這個叛徒，還能讓你這條爛命留到現(xiàn)在？大當(dāng)家是知道我們來了長安城的，我們要是回不去，你和古墨云就做好一輩子窩在城里的打算吧?！?p> 一年前，不論是土匪還是飛賊，只要是在黑暗中生存的人，都聽過尹風(fēng)的名號。此人是個冷血至極的殺手，背后的靠山正是敢在京都周圍的咸陽立幫的龍虎寨。只要是出的起銀子，就沒有他不敢接的生意。尹風(fēng)唯一一次失手，就是接了刺殺當(dāng)朝太子的任務(wù)，據(jù)江湖人說是死在了獄中。
平安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并非之前的和煦，而是一種極其扭曲的表情。
“尹風(fēng)，呵，我倒是許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F(xiàn)在你又讓我想起來了，就應(yīng)該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p> 他只是丞相府公子古墨云身邊的一個名叫平安的跟班罷了，有人知道他過去的感覺并不開心。他相信，就是看淡了生死的人，他也有本事叫他害怕。
“我面對的只不過是一條叛出龍虎寨的狗而已，犬就是犬，吠得再大聲見到主人也要乖乖低頭?！?p> 說話的土匪似乎是十二個人的頭兒，若是他亂了，手下十一人怕是會更加崩潰。反正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如臨死前硬氣一回。
看那土匪的腿都在打顫還要裝作無所畏懼的樣子，平安不屑地一笑道：“很好，顯然你是幾人中最勇敢的。作為獎勵，你會最后一個死?！?p> 土匪頭兒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強裝出的樣子除了想要給手下的小弟些底氣以外，主要是想激怒平安，讓平安一時克制不住情緒給他個痛快，沒想到起了反作用。他心里清楚，平安說他會最后一個死，但一定會最先對他下手……
平安走出密室，舒展了一下身體。
“啊，還是陽光底下的空氣好，甜的~”
榮王府這邊，清月一邊吃著盼了一夜的早飯，一邊聽春桃抱怨清逸讓她擔(dān)心。因為有聽眾的緣故，春桃抱怨了一會兒，怨氣就消了大半。
“小姐，平時三公子都是元日回來王府，下人們才會收拾屋子，這次三公子回來府里都沒有準(zhǔn)備，怕是要睡院子了。”
清月咽下一口食物，“那你等三哥睡院子的時候找人畫張相，貼滿王府毀了他的英明，正好報了他讓你擔(dān)心的仇?！?p> “小姐，春桃不是這個意思?！贝禾乙詾榍逶侣犓г梗J(rèn)真地想了個幫她出氣的辦法。
清月當(dāng)然知道，春桃是讓她拿個主意，問題是她這里和清禮那里都沒有空房了，除非，把墨云趕回丞相府去？這倒是個好主意，等國子監(jiān)散了學(xué)就讓他心甘情愿地收拾東西走人。來王府住了那么久，一點住宿費還沒交過呢。
清月倒不是真的想讓墨云搬走，上次墨云走了幾天，春桃將她的細(xì)微轉(zhuǎn)變都看在眼里。后來說起，清月知道這一世她是離不開墨云了。只是想到說出讓他離開時墨云撒嬌的樣子，清月就忍不住要調(diào)戲墨云一番。
墨云從國子監(jiān)出來，平安已經(jīng)恢復(fù)了老實巴交的樣子，備了馬車等在門口。墨云上了馬車，平安反應(yīng)了一下，他不管何種身份，貌似都是給墨云跑腿的命。
“問出結(jié)果了？”
“是蘇染找的人，你知道我的規(guī)矩，殺女人價格要翻倍?！?p> 墨云沒想過要直接對蘇染下手。要是換個難對付的，墨云不介意幫清月鏟除障礙。在墨云眼中，蘇染根本對清月構(gòu)不成威脅。
和平安開著玩笑：“我以為救你那一次，已經(jīng)算是付了一輩子的錢?！?p> 平安雖沒有清禮和墨云結(jié)識的時間那么長，畢竟是朝夕相處，墨云語氣里的細(xì)微變化還能聽出來。
“若是你的話，出市場價就好了。誰叫你們丞相府連月俸都不給，要是我以后沒錢娶媳婦兒，搶你的你愿意嗎？”
府里的下人都是簽了賣身契買回來的，平安偽裝成府里下人的身份，自然沒有收入。
墨云先叫平安停了車，平安不知所謂，還是停了。
咚！肉撞地板的聲音，街上的人聞聲紛紛駐足觀看被墨云一腳踢下馬車的平安。
平安揉著屁股回到車轅上，嘴上沒有一句怨言，心道不就是拿清月開個玩笑嗎，真是小氣。等會兒拉著你多繞幾圈，按公里收費！
墨云得意地看著滿腹怨言卻不敢發(fā)泄的平安，一主一仆要是在街上動手，難免有人會懷疑平安的身份，墨云依仗的就是這一點。也不怕他私下來報復(fù)，雖說平安的暗殺功夫了得，但墨云相信正面交鋒自己有十足的勝算。
墨云斟酌了一下，還是給蘇染些教訓(xùn)好，至少要讓她老實些。“平安，你還是去一趟蘇延尉的府上，只需要殺個蘇染那邊的下人，嚇嚇?biāo)纯?。記得，挑男的殺?！?p> “好啊，今天夜里我就動手，尸首就直接送你房里去?！?p> 平安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墨云可沒忘了他二人的約定，殺男的不用付他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