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的手沒有墨云那么大,加上墨云在一邊用內(nèi)力干擾,自己又沒能盡得榮王爺?shù)恼鎮(zhèn)鳌伿觾核禽敹嘹A少,輸了不少銅板出去。她決定把責(zé)任歸結(jié)到樓下隔著孫世澈撞柱子的宋青書身上,硬說是她家棋樓的柱子比較脆弱,被人撞了會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番糾纏過后,清月居高臨下地看著縮在墻角里面瑟瑟發(fā)抖的宋青書。把墨云送出去的銀子都裝進(jìn)了自己的錢袋,開口道:“你一個大男人,站起來比我還高兩個腦袋,哭成這樣像什么樣子??烊胂牧耍綍r候本小姐送你一個親手做的遮陽帽當(dāng)作安慰好了?!?p> 墨云不放過任何撒嬌的機(jī)會,用吃醋的語氣開口道:“月兒親手做的,給我便是了,給了他他也不懂得欣賞?!?p> 清月斜睨了墨云一眼:“他剛才說他喜歡綠色,你要是也想要的話……”剛才還不是他“作弊”才讓自己出了那么多的血,那么多銅板能讓她去街上找兩個攤位練習(xí)講價了,還敢往她身邊湊。
墨云自覺地閉了嘴,他的月兒怎么總是說出讓他傷心的話呢,他需要一個人默默療傷。
清月還算是給宋青書,孫世澈兩人留面子,最后傳出去的棋譜只有之前和棋的那盤。所以除了在棋樓內(nèi)的幾人,并沒有其他人知道清月還有這般手段。
孫世澈經(jīng)此一役,聲名大噪。長安城中樂于此道的人早就把宋青書奉為了神話,別說是讓子,就是中途故意防水,宋青書依然是宋青書。能與他們心目中的棋圣平分秋色,孫世澈的名號一時間被傳頌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有人提議要在長安四少中為孫世澈破例多留一個位置,可以說成為了偶像一般的人物。
而他本人顯然沒什么當(dāng)偶像的覺悟,和宋青書一樣,孫世澈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棋癡。若不是礙于先輩留下的規(guī)矩,當(dāng)時就要跪在清月面前行了拜師禮。
從那之后,榮王府又多了兩個??汀O世澈終究是個自詡正人君子的,知道清月未出閣還會以陌生男子自居,想要登門拜訪還懂得拉上一個熟人。清月幾人既然為宋青書坐鎮(zhèn),孫世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宋青書和他們很熟,總是拉上他一道前去。
宋青書也有賴在清月身上的意思,也正想找人搭伴一同前往。倒不是為了避嫌,雖說比不上墨云,但他的臉皮還是厚過孫世澈不少的,在他眼里追求棋道遠(yuǎn)在世俗目光之上。
別說臉面,就算墨云給他留了很重的心理陰影,他也能為了自己的棋藝更進(jìn)一步豁出去。奈何發(fā)現(xiàn)了清月比墨云的恐怖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后,他實在沒法提起一個人再邁進(jìn)榮王府。
清月以為宋青書前后都是因為自己的寶貝,才會在那天來王府那么不拘小節(jié)地大呼小叫,才會在棋樓向自己耍賴。敢情人家本就和墨云是一丘之貉。再想想自己二哥,這長安四少怕不是全靠臉蛋排的,怎么一個個的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名聲。清月和宋青書兩人表面上是一副慈祥師長和尊師高徒的組合。一人賜教,一人虛心討教,在對方心里的模樣都很不堪。
宋青書提議每日午時去叨擾清月兩個時辰,孫世澈雖不好意思點頭,也沒拒絕,兩人一拍即合。
每日頂著墨云能殺人的目光,孫世澈做不到宋青書那般淡定,只是不忍宋青書的哀求每日到訪。
墨云有一回沒忍住,抬腳就要將兩人踢出王府。沒想到孫世澈不光棋下的好,身手也是了得。那時候?qū)O世澈已經(jīng)略微猜測出了墨云和清月的關(guān)系,面對墨云的突然出手只防不攻。就在墨云和他僵持不下的時候,吳剛從旁邊吹著口哨“不經(jīng)意地”路過。還不等墨云和他反應(yīng),吳剛就對著被制約的墨云打了一套在華山中模仿百獸形態(tài)自創(chuàng)的百獸拳。要不是孫世澈及時反應(yīng)過來制止了吳剛,墨云現(xiàn)在恐怕還要躺在床上。吳剛的認(rèn)知很簡單,威脅到自己的和叫古墨云的都是敵人,他不通人情世故,自然不會留手。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說孫世澈無意與墨云為敵,奈何吳剛不知道從何處學(xué)來了煽風(fēng)點火。自那日之后,每當(dāng)宋青書和孫世澈拜訪,吳剛都必定在場坐鎮(zhèn),只等著墨云什么時候再按捺不住一次。
送走了宋青書二人,墨云靠近清月身邊,幽怨道:“月兒,這兩人每日來王府打擾,甚是令人煩躁。我們獨處的時間都少了,下回他們再來,我吩咐管家把他們趕出去可好?”
吳剛依舊沒學(xué)會怎么在說話的時候加上表情和語氣,在一旁呆板地說道:“我倒是覺得孫世澈是個好人,不然怎么會和黑心打起來?!焙芎唵蔚恼J(rèn)知,打壞人的,在他眼中就是好人了。
墨云聽了沒生氣,給了吳剛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那他整日纏著月兒,可還算是好人?”
無所謂拉誰加入自己的陣營,只要能看到吳剛和孫世澈“反目”,他的目的就達(dá)到了。
吳剛沒聽懂墨云的意思,老實回答:“清月受人歡迎,我是很高興的?!?p> 墨云無語,他就不應(yīng)該指望吳剛能明白自己的話。就是他的月兒還頂多對自己身上的桃花犯迷糊,這野人分明對人類的感情一概不通。還以為吳剛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每逢晚上去找清月是開了竅,生了什么不軌的企圖。誰知道人家說夜里才是賞月的時辰,眼前月映天上月,天上月照眼前人的景象讓他很沉醉。墨云認(rèn)為情敵就是情敵,絲毫沒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
清月已經(jīng)看慣了墨云的小氣,也不勸說。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帶來的酸痛感,她也覺得宋青書二人來的太頻繁了些。初時還能耐著性子接待二人,畢竟來者是客。可這都一個多月了,每天來此。若只是孫世澈獨身前來還好,人家還算是個通情理的??赡莻€頂著綠色遮涼帽的“贈品”讓清月也覺得有些煩。
思索了一下,問墨云:“你可知道孫世澈現(xiàn)今居住在何處?”
墨云聞言知道清月是同意他的提議了,欣喜道:“要是那天你沒貪圖宋青書的棋子兒貿(mào)然出手,現(xiàn)在他恐怕是已經(jīng)離開京都了。據(jù)平安所說,孫世澈與宋青書居與一處?!?p> 這小氣的男人竟還派平安去跟蹤人家?
清月瞇著眼笑道:“這般說的話,倒還是我的錯了。”
這笑看得墨云背脊發(fā)涼。經(jīng)驗之談,若是不趕緊將清月哄好了,不等把那倆人趕走,他就得先倒霉。
平常的勸說方法是不管用的,墨云學(xué)著戲曲中的小生道:“小的不敢,能得娘子這般傾國傾城的佳人小人榮幸不及,怎還敢怪罪娘子。只是現(xiàn)下娘子莫要生了將小的泡在缸里開間醋坊的念頭,還請娘子賜一良策。”
清月白了他一眼,卻沒追究墨云對自己的稱呼,顯然是受用了墨云的刻意討好。
“去把春桃叫來,所謂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會子正好看看春桃的學(xué)習(xí)成果。”
墨云領(lǐng)命,說什么也要拉上吳剛一起去,不讓吳剛有半分和清月獨處的機(jī)會。
不大會兒工夫,春桃就被帶了過來。
“來了,你叫春桃來做什么?”
“現(xiàn)在不能說,說了便沒有意思了?!鼻逶沦u了個關(guān)子。
墨云疑惑地看著主仆二人竊竊私語,不知道清月教了春桃什么了不得的東西。連他都趕不走的人叫春桃來就管用了嗎?
墨云偷偷地運起內(nèi)力集中在耳朵上,想要聽聽談話的內(nèi)容。才聽了個開頭就被清月發(fā)現(xiàn),揪紅了兩只耳朵,捂著兩只紅得發(fā)熱的耳朵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委屈,他不聽就是了。
清月和春桃說了半天,不時還會笑出聲來。如果只是低聲交談還好,這偶爾發(fā)出的笑聲更讓墨云好奇的難受。
“小姐,若是這般做的話,宋公子和孫公子的名聲……”春桃有些犯難地說道。
清月先看了眼墨云,轉(zhuǎn)而對春桃說:“不礙事,最多讓他們在家躲上幾日,這長安城中沒人會無聊到追著一件事不放?!蹦橙诉B她不到十四歲便有了身孕的消息都敢在街上說呢,雖說是暗示的。但那些日子過得無聊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捕風(fēng)捉影。
墨云不知道清月正在記仇,當(dāng)下還敢湊上去問:“你和春桃說了什么?”雖然知道清月不可能告訴自己,墨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果然,清月故作神秘道:“保密?!?p> 清月嘴上說著保密,表情上可是透露出了很多東西。
早先就知道結(jié)果的墨云并沒有失望的感覺,看著清月小惡魔般的笑容,這次應(yīng)該是有好戲看了。而他自己,等著看戲就好了。
清月則在盤算著如何叫墨云也當(dāng)眾露一回臉了,她要是沒想起來還好,可誰讓她偏偏就想起來了呢?